向曹操点了下头,郭嘉说道:“河山大川、黎民众生,无非在强权者手中。明公麾下兵强马壮,南征北讨无往不利,天下人,又算得甚么?这天下,乃是强权的天下,明公只要够强,何人不是明公子民?就连当今陛下,也是要唯明公马首是瞻!”
“奉孝莫不是要某……”郭嘉说出这么一番话,曹操顿时大惊,赶忙说道:“此话断不可说!”
“明公!”微微一笑,郭嘉对曹操说道:“下僚并非要明公僭越陛下,只是提请明公为自家斟酌!”
“陛下对某薄情,某也晓得!”叹息了一声,曹操对郭嘉说道:“日后若是天下大定,某或会为陛下所害!”
“下僚所担心者,正是如此!”从曹操的语气中听出些许失落,郭嘉对他说道:“明公诛杀董承等人,陛下虽是不敢有微词,心内却是恨透了明公。假若秦王日后以营救陛下为名,征讨明公,天下豪雄怕是悉数拥扶!”
“若是如此,某岂非休矣?”郭嘉的话让曹操感到心内一阵不安,抬眼看着他,对他说道:“奉孝可有计策?”
“与明公谈及此事,正是要给明公献上一计!”说这些话,为的就是引起曹操重视他眼下所处的环境,见曹操也有了危机意识,郭嘉才说道:“明公所要做者,无非三件事。一是攻破袁绍,占据河北;二是击退刘备,稳固江淮;三,则是歼灭秦王平定关中!”
“歼灭秦王……”心知将来与刘辩也是必有一战,曹操对歼灭秦王的建议并不排斥,只是他始终没想到,该如何去歼灭刘辩,于是向郭嘉问道:“秦王势大,该当如何,才可歼灭?”
“寿春一地,乃是关键!”说话绕了半天圈子,见曹操终于被他把话题吸引到了正题上,郭嘉才微微一笑说道:“明公若要击破秦王,寿春必要夺取!”
“奉孝是要某先行发兵,攻伐寿春?”微微拧起眉头,看着郭嘉,曹操说道:“秦王并未对某动兵,某先行讨伐,怕是……?”
“袁绍一心征讨明公,秦王虽是不肯发兵,可明公与袁绍一旦展开厮杀,秦王也是会发兵进击明公后路!”摇了摇头,郭嘉对曹操说道:“虽是有青州军于半道拦阻,可明公若一味死守,待到击溃袁绍,又如何对秦王动武?”
看着郭嘉,曹操并没有插话,他很清楚,郭嘉的话还没有说完,既然郭嘉说了要夺取寿春,寿春城便十有**会落到他的手中。
“明公当令曹洪将军,引领一万兵马前往寿春附近,而今袁绍尚未攻伐明公,无须遮遮掩掩!”曹操没有说话,郭嘉接着说道:“如今明公动兵,可以讨伐刘备为借口,想来秦王也是不会加以留意。且那秦王,好似对刘备并无好感,明公攻伐刘备,秦王当不会前往援救!”
“某得奉孝,果真如虎添翼!”曹操站了起来,走到郭嘉身前,拉住郭嘉的双手对他说道:“秦王自从出兵,从未有过败绩,日后某与秦王相互攻伐,怕是要打破秦王无有败绩的传说了!”
双手被曹操紧紧握着,郭嘉只是面带笑容,并没有插嘴。
这句话曹操确实是在夸赞郭嘉,可也多少有着自夸的成分。
“来人!”确定了将来要先攻破寿春,曹操想屋外喊了一声。
一个兵士应声进入屋内,抱拳躬身立于门口,等待着曹操的吩咐。
第835章 张郃入河内
河内。
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夏侯惇骑着马,缓辔走在满是双方将士尸首的战场上。
在他身边,四处都是正在清扫战场的曹军将士。
张扬军在厮杀时由于部署失误,损失的兵马远远多于曹军,清扫战场的曹军,每抬出一具战死曹军的尸身,就会有至少十具张扬军的尸体被掩埋起来。
“将军,曹公有令!”正看着曹军将士们清扫战场,李典策马向夏侯惇奔了过来。
得知曹操有令,夏侯惇愣了一下,向李典问道:“曹公怎说?”
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李典递给了夏侯惇说道:“信件末将并没有打开,不过从送信兵士那里,末将听闻,曹公好似要将军退兵。”
“退兵?”接过书信,夏侯惇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曹操要他们退兵。
与张扬连续数日接战,张扬军已经快被逼到河内最北边,曹军只须再向前推进数日,便可彻底将张扬军歼灭,收复河内。
打开书信,夏侯惇皱着眉头,浏览了一边信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茫然。
“怎了?”看出夏侯惇神情有异,李典心头也是一紧,连忙问了一句。
“曹公果真是要我等撤军!”把书信递给李典,夏侯惇眉头紧皱,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曹公却并未说明因何如此。”
从夏侯惇口中证实了撤军的消息,李典也飞快的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张郃领军在河内以北,曹公可是担心袁绍下令要张郃向我军进攻?”捏着书信,李典看着夏侯惇问了一句。
夏侯惇并没有回答李典,他微微蹙着眉头,视线望向了冀州方向。
早些日子他就晓得,张郃率领五万冀州军,已经到达河内北侧边界。
不过夏侯惇始终不愿相信,张郃会冒险与曹军交战。
两军若是厮杀,人数远少于冀州军的曹军,断然是得不到多少好处,可袁绍和曹操也就是彻底的反目。
虽说夏侯惇只是一员武将,他却晓得,眼下曹操和袁绍都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双方开战的时机尚未成熟。
“将军!”夏侯惇正望着冀州方向,一个骑兵从远处策马奔来,那骑兵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还高声呼喊着夏侯惇。
骑兵来的方向正是夏侯惇望着的北方。
看到骑兵,夏侯惇和李典相互看了一眼,俩人心头都生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禀报将军!”到了二人近前,骑兵翻身跳下马背,抱拳躬身对夏侯惇和李典说道:“探马得到消息,张郃已然率领五万冀州军挺进河内,像是要寻我军厮杀!”
刚得到曹操的书信,就接到了冀州军进入河内的战报,夏侯惇和李典都是一愣。
夏侯惇赶忙问道:“可有探查清楚?”
“回禀将军,探马探查的清清楚楚,张郃正是领了冀州军前来!”面对夏侯惇的置疑,报讯骑兵丝毫不带迟疑的回禀道。
朝骑兵摆了摆手,待到他离去之后,夏侯惇对李典说道:“某是晓得曹公因何要让我等退兵了!”
“袁绍势大,曹公尚未做好与袁绍决战的准备!”李典点了点头,对夏侯惇说道:“我等也不可在此多做逗留,一旦双方开战,我军若是不反击,曹公必为天下人耻笑!”
“将军有和见解?”夏侯惇在武勇上,确实是高于李典不止一筹,可在智略上,却是要比李典弱了许多,而今正是要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夏侯惇扭头向李典问了一句。
“照常清扫战场,今日晚间撤离!”李典沉默了半晌,眉头微微蹙着,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了他的打算。
夏侯惇没有言语,在他心内也是做着同样的盘算。
河内一带的曹军得到曹操命令,已经做出了要撤走的打算,刚进入河内的张郃并没有向纵深挺进太远,而是进了河内之后没有多远,就下令大军原地驻扎。
连续数日与曹军厮杀,张扬已经是被打的丢盔卸甲,莫说他麾下将士早没了斗志,就连他自己,都不认为继续厮杀下去,能在曹军的进攻下反败为胜。
得知张郃已经进入河内并且还在离边界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张扬片刻没有耽搁,立刻引领他的残兵败将前去迎接张郃。
冀州与河内边界相连的地方,一支五万人的冀州大军扎下了营寨。
由于天色尚未暗下去,张郃的军营内并没有点燃火盆,在军营之外,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一面面战旗正在风中猎猎翻飞。
领着残兵败将退至离张郃军营只有里许的地方,望见张郃军营驻扎的地方,张扬没有紧紧的拧了起来。
张郃说是领军进入河内,可他驻军的地方,却是离冀州边界不远。
一旦曹军来到,张郃若是不想与曹军厮杀,他随时都能率领大军撤回冀州。
看着张郃的军营,张扬心内已是生起不快,可眼下他要有求于张郃,也不敢轻易发作,双腿朝马腹上轻轻一夹,策马往冀州军营奔去。
眼见就快要到达冀州军营,从军营内迎出了一队人马。
带着人马迎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熟铜甲的冀州武将。
这武将身形魁伟,骑在马背上,战马的脊背竟被他硕大的屁股给占了一半有余。
虽说没有见过张郃,可看到迎出来的武将,张扬立刻便确认了,迎出来的正是张郃。
“张将军!”勒住战马,张扬抱拳朝张郃一拱说道:“感蒙将军领兵来助,末将心内着实感激莫名!”
给张扬回了一礼,张郃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将军连日作战,已是劳顿,末将在营中备下酒宴,还请将军入营!”
“多谢将军!”向张郃谢了一声,张扬想也没想,就骑着马与张郃并骑往冀州军营内走去。
“袁公令末将领军前来驰援将军,末将来迟,将军莫怪!”进了军营,张郃陪着张扬,一边缓辔朝中军走,一边与张扬客套着。
晓得张郃领军到达河内边界已有数日,只是根本没率领大军进入河内,当张郃说出这句客套话时,张扬心内是一阵郁闷,差点没能骂出张郃虚情假意。
驰援?
顾名思义,是马不停蹄的前来增援。
可张郃大军却连续数日没有进入河内的迹象,直到张扬已经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才姗姗来迟。
这也能算得驰援?
心内虽是烦闷,张扬嘴上却是不敢说出来,只是陪着笑对张郃说道:“末将与那夏侯惇厮杀,连日惨败。将军威名末将早已是如雷贯耳,而今将军来到河内,那夏侯惇便再非无人能敌!”
身为武将,武勇被人吹捧,张郃虽然晓得张扬话中有些虚头,却还是感到十分受用,仰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