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上飞下的箭矢,成片成片的罩向袁军。
提着攻城梯的袁军,手持盾牌,将身体躲在大盾后,借着大盾的遮挡,冲向墙根。
成片的箭矢落下,袁军将士们虽说手中都持有盾牌,却还是有许多人,被曹军的羽箭射中,倒在了冲锋的途中。
向前推进的袁军重步兵大阵,推进到距离高墙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重步兵大阵停下时,早就夹在大阵中的弓箭手纷纷站了起来,向着墙头上的曹军发射了成片的箭雨。
双方箭矢相互飞行,交错着飞向他们的敌人。
袁军大阵中的弓箭手,虽说是借着大盾的遮挡,避免被箭矢射中,可他们在站起身发射箭矢时,还是避免不了有许多人被曹军的羽箭射中。
大阵中的袁军弓箭手,在曹军的箭雨之下,成片成片的倒下,墙头上的曹军,虽说也是有人被箭矢射中,可伤亡却是要比袁军少了许多。
抬着攻城梯的袁军冲到了墙根之下,将攻城梯一架架的搭上了墙头。
攻城梯搭到墙头上,守在上面的曹军,立刻便搬来了石块向下投掷,将一个个正向上攀爬的袁军从梯子上砸落下去。
一些曹军弓箭手,在袁军将攻城梯搭上墙头的时候,也借着墙头的垛口防护,向着下面的袁军射出一支支箭矢。
从头顶直射下来的箭矢,其力道并不比斜向飞出的箭矢更强。
下面的袁军承受着曹军弓箭手的袭击,一个个举着盾牌,竟是没有饮箭雨倾泻而下,遭受太大的伤亡。
墙上墙下,阵阵喊杀震彻云霄。
袁军将士们攻打墙头的势头异常猛烈,而墙头上的曹军,作战也是极其勇猛。
战斗不过是刚刚开始了盏茶不到的光景,墙角下就已是成片成片的躺满了袁军的尸体。
墙头上的曹军,遭受着袁军猛烈的进攻,伤亡也是不小,可与袁军相比,他们的伤亡便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率军进攻的张郃,远远望着高墙那边的厮杀,眉头紧紧的拧着。
战斗开始之前,张郃就已经知道最终的结果,可他又不能不这么做。
袁绍已经下了死令,若是不那么做,等待他的必定是严苛的军法。
这么做了,张郃依然是心中没底。
以袁绍的脾性,这一战只要他败了,袁绍必定不会饶他!
可想要以比曹军人数还少的军队攻破高墙,张郃却是晓得,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进攻还在持续着,攻打曹军的袁军将士,一个个登上了攻城梯,却又在曹军的反击下,如同下饺子一般从梯子上掉落下来。
战场上,充斥着将士们的喊杀声和那些受了伤的伤者的悲号声。
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张郃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张郃后方的袁军防线内,袁绍站在高墙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袁公!”站在袁绍身旁,审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张郃领军进攻曹操,杀伐激烈,可他麾下兵马着实是太少了一些!”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微微仰着脸,袁绍一脸志得满满的对审配说道:“我河北,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士,区区曹军,又如何是河北猛士的对手?”
袁绍这番话出口,审配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抱拳躬身,立于一旁。
对前方的战事,审配也很是担忧。
袁军人数虽是多于曹军,可如此厮杀之法,恐怕曹军最终会将袁军各个击破。
早先他曾极力撺掇袁绍发兵讨伐曹操,无非是因为曹操兵少,而袁绍兵多。
可大战展开之后,他却发现,袁绍由于太过自信爆棚,竟是屡次用兵失当,使得袁军节节失利,而曹军反倒是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一旁的逢纪听了袁绍和审配的对话,并没有言语。
他和审配虽说很是有些不对付,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却是一般无二。
袁绍并没有发现审配和逢纪神色中的异常,望着战场的方向,他甚至还捋着胡须,脸上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整个袁军,恐怕也只有袁绍才有如此表情。
跟随袁绍出兵的袁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远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和审配、逢纪一般的担忧。
“父亲!”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袁熙对他说道:“曹军虽是兵少,可儁乂将军麾下兵马,也是不如曹操。若要全军进击,我军当大军推进,方可攻破曹军!”
“大举推进,一战而定胜负!”朝袁熙摆了摆手,袁绍对他说道:“我儿尚且年轻,不晓得战事,且莫言语!”
早年曾经配合过刘辩攻破黑山贼,袁熙也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
袁绍竟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他不懂得战事,袁熙赶忙抱拳躬身,没敢再多言语。
身边再没有不同的声音,袁绍挺直着身板,望着战场所在的方向,眸子中闪烁着一种自信的光彩。
可此时正在攻打曹军的张郃麾下将士们,却不似他这般自信。
第1043章 张郃被擒
阵阵鸣金声从张郃中军传出,正在攻打曹军的袁军将士们,听到鸣金声,立刻便如同潮水一般向主阵退了回来。
攻打了整整一天,袁军伤亡无数,却始终连墙头都没有登上。
后退的袁军持着盾牌,在曹军弓箭射程内,并不敢背朝着曹军快速奔跑,将士们都是持着盾牌,一边后退,一边遮挡着从墙头上飞下的箭雨。
墙头上的曹军,拉满强弓,朝着后撤的袁军将士们射出一支支羽箭。
一个袁军兵士,手持着盾牌,单腿朝后面撤着,以盾牌遮挡着身体。
无数箭雨兜头盖脸的罩了下来,射在盾牌的牌面上,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袁军兵士低着头,为了躲避箭雨,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身旁不断的有人被箭矢射中摔倒在战场上,这个袁军兵士,眼看着一个个的同泽倒地,心内也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紧张。
由于太过紧张,在往后退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一块土坷垃,脚后跟恰好踩到了那块土坷垃上。
脚一崴,袁军兵士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同时,他手中持着的盾牌,也朝旁边侧了一侧。
漫天的箭雨向他落了下来,手中盾牌掉落在一旁的袁军兵士,嘴巴大大的张着,目瞪口呆的看着成片的羽箭向他罩了过来。
羽箭过处,浑身插满了箭矢的袁军兵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插在他身上的那一支支羽箭,就好似豪猪身上的针刺一般,还微微发着颤。
高墙上的曹军向袁军发射着箭矢,许多袁军将士,在箭雨中倒了下去,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成功的退回了主阵。
看着退回来的将士们,张郃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忍和不甘。
张郃下令鸣金收兵,在他背后高墙上督战的袁绍,远远望见袁军后撤,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喊道:“传令下去,即刻令张郃前来见某!”
亲兵抱拳躬身应了一声,飞快的下了高墙,没过多会,一骑快马便离开了袁军驻守的高墙,朝着张郃的大军奔去。
下令让将士们撤回的张郃,并没有翻身下马。
他骑在马背上,望着曹军的高墙,想到袁绍强令出兵,对这场战争的结局已是多了几分怀疑。
袁军人数虽多,可若是这样硬拼下去,恐怕总有一天,袁绍麾下的兵马会被拼光,而曹操的势力却是会水涨船高。
望着曹军垒砌起的高墙,张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没有下马,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他晓得袁绍一定会令人前来找他,将他召唤回去。
从此处到袁绍大军驻守的高墙,并没有多远,想来用不多会,袁绍派来唤他的亲兵就会到达。
张郃并没有等多久,从他下令撤军,到袁绍派出的亲兵来到,其间不过只是隔了两柱香的光景。
“张将军!”正望着曹操军驻守的高墙心内嗟叹,张郃听到身后传来了个喊声。
他并没有回头,在袁绍亲兵到了近前的时候,向那亲兵问了一句:“可是袁公唤某前往?”
“正是!”亲兵还没开口,张郃就已是猜出了他前来的目的,赶忙抱拳对张郃说道:“请将军随我前来!”
张郃没有吭声,他一提缰绳,兜转战马,跟着袁绍派来的亲兵,向后方的高墙奔了去。
才兜转战马,立刻便有十多骑快马跟在了张郃身后。
扭头向身后跟着的卫士们看了一眼,张郃向他们喊道:“你等全都回去!”
本是要随行护送张郃,没想到却被他喝了一声,那十多个卫士连忙勒住马,满脸愕然的望着张郃策马离去。
袁绍强令他出兵,他却在看到将士们伤亡过重的情况下,下令鸣金收兵,张郃已是想到,这次回去,即便不被当场格杀,恐怕也难逃牢狱之灾。
纵使是有卫士护送,见到袁绍,还是难逃厄运!
与袁绍派来的亲兵一前一后,快速朝着高墙奔去,正奔走见,侧旁突然传出了一声爆喝:“张郃哪里去?”
听到这声爆喝,张郃吃了一惊,连忙勒住战马。
跟在他身后策马狂奔的袁绍亲兵也是一惊,赶忙抽出了长剑。
那亲兵刚抽出长剑,十多支箭矢便朝他飞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格挡箭矢,袁绍派来的亲兵,便被射翻马下。
成片的黑影出现在张郃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夏侯渊提着大刀,眼睛微微眯着,望着张郃时,嘴角竟是带着一抹森然的笑容。
一见夏侯渊领着黑压压一片曹军骑兵拦住去路,张郃赶忙兜转战马,想要掉头回去,可就在他刚转了身的那一刹,后面也出现了一片曹军骑兵。
无奈之下,他只能策马向着西面奔去。
由此处向西,走不多远,便可到达开阔地带,一旦到了那里,张郃便有两个选择,一是前去面见袁绍,另一个选择,就是回到大军,率军与夏侯渊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