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觉着士绅大族是朝廷的根基,法不责众。只要他们抱团,就没人敢来硬的。
可是张恪就是不信邪的,他竟然驱使鲍承先等人当先锋,半个月间就杀戮无数,要不了多久,刀就会砍到他们的脖子上!
想到这里,每个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多谢大人宽洪大量,小的们感激不尽!”
张恪背着手,在众人面前缓缓踱步,笑着说道:“人人都知道我张恪杀了不少人,以为本官飞扬跋扈,嗜杀成性!可是诸位可曾知道,张某从来都是有钱大家赚,你们去河湾村,去大清堡看看。义州的军工作坊承包出去多少活计,就连城堡都可以交给商人修造。真心跟着我张恪的,绝对不会吃亏,同样两面三刀我也不会客气,你们懂吗?”
“懂,懂,我们都懂!”这帮人战战兢兢,乖得和孙子一样。
张恪沉吟半晌,继续说道:“不少人都是耕读传家,本官心里清楚。可是你们想想,百姓都变成了你们的佃农,一点税赋都不用交,本官的部下吃什么,喝什么?一句话,土地的事情你们让一步,我保证不让你们吃亏。还有人想当地主,你们随便买地去,只要不在辽东,本官还愿意给大家帮忙!”
“言尽于此,愿意合作的,把田产报上来,去偏厅折算成股本,签好文书,咱们就是朋友,要是还想守着老黄历,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之后,张恪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满屋子的士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该怎么办,是舍弃祖传的家当,还是另投新欢,重新开始……
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还是站在门口的吴襄最先站了起来,拔腿往外面走。
“吴老弟,你真想好了?”
吴襄嘴角抽搐几下,叹道:“犬子才十二岁,总不能让他没了爹吧!”
一句话满屋子都愣住了,是啊,足有半个月没回家了,还不到乱成什么样子。祖宽之晃着苍白的脑袋,念叨着:“胳膊拧不过大腿,拧不过啊!”
……
士绅大族都选择了妥协,乖乖交出了田地和佃农,至于还有一些小地主,张恪可没心思跟他们谈,也没有那么多股本去赎买。
一句话,跪在地上唱征服,不然张少保弄死你!
没有大家族牵头,零碎的士绅根本没啥战斗力,乖乖投降。辽东的田地终于都落到了张恪手里,百姓也是一样,彻底洗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吴伯岩送祖宽之等人出了大营,一脸歉意地说道:“少保和中丞大人本来是要亲自送诸位的,可是不巧,经略大人刚刚到了广宁,不得不去迎接。诸位放心,佥的约书绝不会改变,咱们一切按规矩办!”
吴伯岩说完,催马就跑。留下了一群傻愣愣的家伙!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有人一拍大腿,痛苦地狼嚎。
“娘的,老子被耍了!”
这些士绅大户终于明白了,张恪怎么会突然变了脸,肯拿出真金白银和大家交换,敢情是朝廷派来了新的经略。
张恪和王化贞头上多了一道紧箍咒,让他们没法为所欲为。
只要再坚持三天,只要三天!
等到经略大人到了,就有转机了!
这帮人心头都在滴血。可是让他们反悔,谁也没有胆子。
祖宽之眉毛都白了,竟然让一个小年轻给耍了,老头子都有心买块豆腐撞死了!
“祖老,您看是不是找经略大人说说啊,我们这一肚子苦水,总该有人管吧!”
“呸!”祖宽之一口浓痰甩到了出主意的家伙脸上。
“臭不可闻,张恪是什么人物,敢和他出尔反尔。咱们上了一次当,求着漫天神佛,能保佑咱们别上第二次当!”
祖宽之说着,摸了摸怀里的约书。薄薄的一张纸,就是祖家的全部未来了!五味杂陈的大家伙转身纷纷离开。
广宁城外,张恪和王化贞并肩站立,眺望着远处。没等多少时间,远处出现一队人马,不多。一两百的样子。
“永贞,王在晋此人可不简单,小心应付才是。”
“我知道!”
两个人催动战马,带着辽东的文武诸臣,缙绅耆老一起迎了上来。离着很远,对面的人就主动下了战马,笑咪咪地站在当场。
张恪和王化贞急忙下马,小跑着过来。
“卑职(末将)见过经略大人!”
“免礼免礼!”王在晋急忙伸手拉住了两个人。
“张少保,王巡抚,你们可是辽东柱石,名满天下。老夫此来,只带了一双耳朵,就是想听听二位的高见。”
王在晋把姿态放得极低,全然没有一点架子。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小看了他。
张恪仔细打量,王在晋面目清秀,三绺墨髯,个头不高,但是精气神十足,倒退二十年,绝对是潇洒自如,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就算是年近半百,一样风采不减。
王在晋也同样在打量张恪,这两年之间,张恪名声骤起,立下大功无数,又惹了争议不断。
不过毫无疑问,张恪绝对是天子最信任的武人,圣眷之隆超乎想象。一见之下,张恪却谦恭有礼,让王在晋也不由得暗暗赞叹。
“哈哈哈,部堂大人,下官和张少保已经备好了接风宴,还请部堂进城吧!”
“嗯,有劳王大人了!”
王化贞在前面引路,大家呼啦啦向城里走去。一路上王在晋都不停地暗暗打量。义州兵的装备让他也吃了一惊,明盔亮甲,战马膘肥体壮,军容之整,远胜京营。
准确的说,京营只是徒有其形,多好的装备都是废物点心,而义州兵的彪悍自豪却是从骨子里涌出来的。
难怪张恪有如此名望,果真是有实力,有本钱。
一路到了巡抚衙门,走进大厅,就连院子都摆满了桌椅,侍女们像是辛劳的蜜蜂,来回飞舞,不多时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最地道的辽东大菜摆满了桌子。
王化贞知道王在晋是江苏人,还特别备了几道淮扬菜,招待王在晋。
菜色摆好,优雅的乐曲声响起,大家都沉浸在美食和妙音之间,喜笑颜开。
突然杜擎脸色凝重,跑到了张恪耳边嘀咕了两句,张恪顿时脸色一沉。他急忙起身,到了王在晋身边。
“部堂,有些俗事要处理,还请部堂赎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血性
“不忙!”
王在晋拉住了张恪的胳膊,笑眯眯说道:“永贞,我这么称呼可是妥当?”
“部堂乃是前辈,又是经略重臣,自然可以。”张恪笑着说道。
“嗯,老夫不过是痴长几岁而已。身为大将,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总归不差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你若是一走,只怕大家伙就没心思喝这顿酒了!”
这个,张恪略微沉吟一下,说道:“部堂,是我鲁莽了,自罚三杯,请大人赎罪!”
张恪说着,取过三杯酒,仰脖喝干。
“呵呵,永贞为大明屡立战功,实乃当世名将,老夫也回敬永贞三杯!”
王在晋笑着站起身,喝干了杯中的酒,远处的官员士绅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张恪和王在晋互相敬酒,只当是两位大人惺惺相惜,上面关系好了,他们做事也免得为难。
一时间大家伙纷纷举杯,觥筹交错,划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这顿接风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不少人都喝到了桌子下面,被家丁拖走的时候,还不停要酒喝!
“部堂,辽东边地,民风粗野,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还请部堂不要见怪!”王化贞说道。
王在晋喝得脸色通红,兴致颇高,满不在乎笑道:“本官就喜欢直来直去,阳奉阴违,皮里阳秋的那一套根本在本官这儿玩不转。对了,永贞,刚刚可是有什么军情吗?”
提到军情两个字,王在晋的眼睛变得分外明亮,显然这位王经略并没有喝醉。
“部堂,的确有了点事情,根据密报,蒙古兀良哈部和喀喇沁部意图攻击我方屯田据点。因此末将想调集兵力,准备迎战蒙古人!”
“哦,原来如此!”
王在晋笑着说道:“永贞,本官初来乍到,蒙古的情况不太了解,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二?”
虽然是疑问,可是根本不允许拒绝,别看王在晋说的客气,可是他的话中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老夫是经略。军务归我管。别管老子多客气,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我,一个武将不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做过封疆大吏的人物,就是有城府,也更难对付!
张恪思索之时,已经到了书房,正面墙上挂着硕大的军用地图,辽东乃至整个东蒙都在画面上。
很明白画面分成了三个部分,东边黑色的代表建奴。南边黄色的是大明,至于西边白色则是蒙古林丹汗。
三方鼎足而立,建奴风头盛,蒙古势力大。大明底子厚。三方各有优势,相互牵制。
王在晋在京里还没有看过这么详细的军用地图,不由得来了精神,仔细地辨认。不时点点头。
“天下三分,鼎足而立。永贞,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对付曹贼的方略是什么?”
“部堂大人。自然是联吴抗曹,只是孙刘都见识短浅,一个贪图荆州尺寸之地,破坏同盟。一个赌上倾国兵力,功败垂成。”
王在晋满意点点头,笑道:“永贞所言不假,老夫就想请教,既然建奴势头旺盛,为何不和蒙古联手,共同对抗老奴?实不相瞒,老夫在京城看到屯田草原的策略就十分不解,此时有必要得罪蒙古人吗?”
经略大人直接向战略开炮,张恪不得不提高了十二分警惕。王在晋可是把孙师傅问得哑口无言,成了笑柄。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张恪略微沉吟一下,然后笑道:“经略大人所言极是,可是你若是仔细看看白色的一片,就可以看到,那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零碎的无数部落!”
“没错,从我朝开国以来,蒙古草原就四分五裂,各自为战,征杀不休。也亏得草原如此混乱,我大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