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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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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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秦林一力回护并找回漕银消弭变乱,漕工们真被白莲教煽动起来造反,他这个总甲的下场就是凌迟处死、满门抄斩啊!

“田总甲过誉了。”秦林举杯示意,端着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

田七爷满脸红光的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他看来秦林这种简在帝心的大人物,肯举杯沾沾嘴唇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一点点薄礼不成个样子,只是田某和本帮朋友的心意,秦将军千万不要推辞!”田七爷说着话,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的把“薄礼”,一只檀香木匣子送了出来。

这是公然行贿吗?秦林笑着接过来,据他所知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真正因为经济问题落马的官员,进士出身的清流文官都是公开收门生的冰敬、炭敬,官场上并不避忌。

檀香木匣子不大不小,扬州知府归慕光以下众位官员瞧着都颇为眼馋,知道漕帮这次送出的礼物绝不是个小数目。

和别的客人不同,秦林这家伙收礼是当场打开看的,掀开盖儿就见里面一叠南京万源号通商银铺见票即付的会票,全是千两面额,捏捏厚度就知道在百张上下,那么就是十万两银子。

嘶……在座的官员们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十万两白银,大明朝国库一个半月的结余,如果捐官买从七品内阁中书,可以一口气儿买六七十个啦!

不过,漕帮使出这样大手笔也是分所应当,要不是秦林,他们得赔补五十万漕银,还极有可能被扣上勾结白莲教的帽子。

秦林笑着将银票拍了拍,故意和归慕光为首的众官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田七爷不是叫本官为难么?若是收下,各位大人参奏上去,下官害怕太祖爷爷剥皮实草的旧制;待要不收,心里面毕竟又有点舍不得。”

万历年间的大明,和洪武爷的大明几乎是两个朝代,现而今哪儿还有剥皮实草的说法?众文官都以为秦林是说笑,还有人暗自嘀咕这人破案厉害,人情世故上却是个棒槌,从来不作兴当着送礼人查点礼物的嘛。

独独扬州知府归慕光为人乖觉,听出了秦林话里头的味儿,立刻把脸一板,正言厉色地道:

“秦将军戮力王事、克敌建功,这次平息白莲教妖匪的叛乱,实与沙场之上冲锋血战无异,不但漕帮上下感激涕零,江南百姓也免了兵戈劫难,下官还要替治下子民多多谢上秦将军呢,谁敢参奏?再者,下官亦是田总甲的好朋友嘛,前些天见他受苦却营救不得,好生遗憾……”

田七爷心头呸了一声,暗道你没在陈王谟面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什么营救不得,鬼扯!

扬州的官员们却是立刻被归慕光点醒,立刻谀词如潮,马屁大拍特拍,有的说十万漕工亦视秦将军为万家生佛,这点子银票是百姓与锦衣校尉们劳军的,并不是私相授受,有什么收不得?

有人甚至说秦林要是再推辞,就辜负了漕帮上下的一片心意,漕工们若是心怀怨望,白莲教煽动造反的余波未平,说不定还要横生枝节。

因此为了江南百姓的福祉、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这笔银子秦林是非收下不可。

一位白发萧然的老推官甚至拿出死谏的派头,子曰诗云都出来了,说的秦林若是不收这笔钱,那简直就是和历代圣贤过不去。

“既然如此,本官就却之不恭了。”秦林笑眯眯地把银票递给侍候着的陆胖子,叫他收着。

陆远志看着这场面哭笑不得,心说秦哥又不在扬州做官,又不管着这群地方官儿,何必言语中拿捏他们?咱们自回南京原任,管他妈扬州这群官儿屁事?

倒是刚才那一段,颇有戏台上赵高指鹿为马的风范。

殊不知,秦林自有打算,他在扬州还要干一番事业呢!

漕帮也给本地大小官员准备了礼物,田总甲也不明白秦林为何要把这些官儿压着一头,但既然公开了,他干脆就让侍女把给各位大人的礼物取出分送。

扬州地方官们一个个喜笑开颜,虽然和秦林比礼物分量就轻得太多,但哪个胆子生毛的去和这尊大佛比?漕银失窃、白莲教造反,那一桩地方官都要倒霉,现在不但无罪,还平叛有功,最后还有银子拿,不都拜秦林所赐吗?

马屁声再一次爆发,文人出身的官员都很风雅,引经据典地说的隐晦,秦林却听不大懂,只用筷子夹菜吃。

最后还是归慕光瞧出几分端倪,说的通俗许多:“秦将军简在帝心,将来扶摇直上是不消说了,今日下官和田总甲之所以选在平山堂设宴,便是因为宋朝欧阳文忠公(欧阳修)最喜此地,常于此流连忘返,后来欧阳先生官居大宋宰执,全始全终,朝廷谥为文忠,实为一代完人,咱们今日设宴平山堂,也祝秦将军做第二个欧阳文忠公,将来锦衣当国、官居一品、宰执天下!”

这次秦林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这笑起来贼忒兮兮、一瞪眼又寒气逼人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太符合“文忠”二字谥号的人物。

“对了……”田七爷突然离席,毕恭毕敬地躬身道:“小人和帮中各位总商对秦将军感激不尽,若不是秦将军,小的们早已家破人亡,加上漕工和家属也视秦将军为万家生佛,便在二十四桥旁边起造生祠,祝您高侯万代!事先没敢和秦将军明言,还望恕罪。”

秦林摸了摸脑门,心道:莫非我特别有做神棍的潜质?怎么在蕲州立了一座生祠,在扬州也立了生祠?

想到明朝那位大名鼎鼎的最喜欢替自己建生祠的老兄,秦林忽然一阵恶寒:九千岁啊九千岁,阉党啊阉党!

他笑着问道:“生祠花费不多罢?”

田七爷正色道:“不论花费多少,只是小的们一点感激之情。”

秦林微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拜本官比拜财神还灵,很快就会让你们赚回来的,哈哈哈哈……”

田七爷脸上笑得灿烂,心头却纳闷,秦将军是锦衣校尉,听说他自己有个铅笔生意,但那玩意儿并没有多大的暴利,说让十万漕工、若干总商的漕帮发财,未免有点?

……

扬州的官员没有去参奏秦林,只有脑门被夹过的人才会犯这个傻,能做到朝廷命官的人,大约被夹过的总不会太多。

但真有人参奏他了。

王士骐从南京赶到扬州报信的时候,秦林还在宿醉之中,两个丫鬟来唤他,被他左边一搂嘴里直叫萱萱,右边一抱哼哼青黛,闹的两个水灵灵小丫鬟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把这家伙弄醒。

听说王士骐来访,秦林有些诧异,这人本来是金陵四公子之一,老爹王世贞是应天府尹、文坛领袖,他和刘戡之、高攀龙、顾宪成几个废材混到一块儿,以前和秦林还有所冲突,不过后来似乎王士骐有些疏远那三位,并不像刘戡之那样和秦林不共戴天。

他到扬州来做什么?

秦林喝了盏醒酒茶走到外面厅上,王士骐寒暄几句,就看看左右:“有机密事情要和秦将军说。”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林也就把王士骐引进书房。

王士骐开门见山地道:“秦将军,您被人告啦!”

告?谁敢告我?不想活了?秦林登时就想把王士骐踹出去。

王士骐赶紧道:“秦将军,请看这份奏章,便知小弟未曾虚言。”

秦林接过奏章翻了翻,立刻把眉头拎到了一块儿……写奏章的不是别人,正是京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本固!

前两天锦衣卫系统来消息说,王本固把保护他的南京京卫兵马撤走了,调来了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充当护院,秦林接到这个消息也不以为意,毕竟王本固这家伙的罪证他已经充分掌握,这家伙根本就是没了牙的老虎,只能架子吓人,却没有分毫能力了。

甚至可以说,只等着张居正在京师一番运动,上面必定有圣旨下来处置此人,胆敢勾结世代真倭的日本国萨摩藩岛津家,杀害愿意替大明出力剿灭真倭的海商汪直,不管他知不知道岛津的真实身份,不管他是被蒙蔽还是明知故犯,造成十年倭乱、沿海十万军民牺牲,这样严重的罪行都必须明正典刑!

所以秦林并没有急着理会他,只等着朝廷圣旨下来收拾这家伙,但谁能想到他居然会上本参奏秦林?

王本固这家伙,隐藏得很深,一般人都以为他是清官,却不知万历年黄河与邢台都遇大水,府城顺德附近,成了一片泽国,但黄河的灾害更加严重。

王本固知道后,害怕洪水淹没他自己家的田地庄院,当即上书万历皇帝,建议调集民众火速治理。皇帝误把王本固奏折中的“黄水”二字看成“黄河”,即刻责成工部、户部筹集费用,组织人员治水。

结果王本固的家乡水灾得到了治理,真正的黄河水灾却没有治理,灾民遍地,到处苦不堪言……岂料士林竟然把邢台得到治理的一小段河道,就是王本固为了他自己家财产而修治的那段,当作他治水的功绩!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次,王本固又跳了出来,他上本指责秦林和汪直余党、倭寇相勾结,漕银根本就是倭寇盗窃的,秦林受了倭寇的贿赂才会帮他们说话,至于招抚金樱姬、开海通商等事情,都是无稽之谈,只有受贿卖国的汉奸才肯这么做……

秦林看了之后气得将奏章往地上一丢,心道:这家伙太笔杆子杀人了,流传出去,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不说我秦某人是汉奸,王本固是为民请命的铁杆清官?不过,这份奏章怎么到王士骐手里,他又为什么要来报信呢?

第197章 秦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王士骐的笑容带着点儿谄媚,凑近了低声道:“南京通政司大堂黄敬斋黄老先生,是小弟世交的父执辈,小弟无意中在黄老先生处看见这份奏章,心道:秦兄乃少年英雄、他年必为国之柱石,岂能被奸佞小人陷害?是以小弟冒死阻住奏章,星夜赶来报信,一片诚心可昭日月,秦兄幸勿见疑。”

秦林闻言只是一笑,心头已经明白了原委。

通政使司是朝廷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的官署,俗称银台,长官为正三品通政使。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关防诸司出入公文、奏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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