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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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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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鲨跟在后面,凑趣道:“不但叫他死去活来,还要叫姓金的小娘皮欲仙欲死……”

“无耻小人,我杀了你!你们敢?!”秦林愤怒的咆哮道:“杀了册封天使,嫁祸于五峰海商,你们已是十恶不赦,还敢杀官造反吗?”

李甲闻言吃了一惊,他可不知道是陈白鲨杀的册封天使,毕竟是官宦子弟,晓得这件事的轻重,顿时便有些害怕。

陈白鲨冷冷的瞥了李甲一眼,心道:“怎么,拿了我的银子、上了我的船,还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哼,从今往后,就叫你父子没有退路,只能死心塌地和我海鲨会共进退!”

所以他故意朝着秦林大声笑道:“秦长官,你说得很对,就是我杀了册封天使,嫁祸于你和金小娘皮,可你又能怎样?现在老子要你死,你就得死,有李方伯、龚知府和浙江众位官员保我,你死了也是畏罪自尽,金樱姬才是杀害天使的主谋!”

“你……你真的杀了册封天使?”秦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点,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害怕已极。

“哈哈哈哈……”陈白鲨一阵狂笑,蹂躏对手的感觉让他爽爆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呀可惜,你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去见阎王啦,对,是老子杀的!”

“是老子杀的、杀的、杀的……”声音在山谷之间回荡。

说罢,陈白鲨和李甲已走到了鹰愁崖底,就准备命弟兄们一拥而上,将众人乱刀分尸,只留下秦林慢慢折磨。

“只怕未必吧!”秦林忽然面色肃然,扯着喉咙对这崖顶叫道:“刚才你们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鹰愁崖顶,人影绰绰,回话的是梁灿、卫荣两位琉球使臣。

他俩羞愧得无地自容,大声道:“秦长官昨夜派人将我俩绑了,还只说是要杀人灭口,绑在马背上带到这里,没想到竟然……竟然是我们冤枉了好人!杀害天使的罪魁,竟是陈白鲨,还有……还有包庇海鲨会的李嗣贤!”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家也没想到!”黄公公摇着头,连连叹息。

除了琉球使臣和黄知孝,鹰愁崖顶上还有浙江巡按御史刘体道、钱塘知县姚道嵋、漕帮总甲田七爷,以及诸多杭州有名的官商士绅……他们要么是被漕帮哄赚到这里来的,要么干脆就是被绑来的,阴差阳错充当了这件大罪案的见证人。

所以,杭州最顶尖的官商士绅中,足足有一大半亲耳听到了陈白鲨自承其罪,外加一个提督市舶太监、一个浙江巡按御史、一个钱塘知县和两位琉球使臣。

铁证如山,无从抵赖。

“你……你!”陈白鲨只觉脑袋里轰的一下,戟指秦林,又气又急,尤其是刘体道竟站在了秦林一边,更是叫他有末日来临的感觉。

李甲早已吓得软做一摊泥,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毕竟是手创海鲨会的枭雄人物,陈白鲨虽败不乱,立刻呼喝着下令:“众位弟兄,咱们先杀秦林,再杀光崖顶的官员绅士,大伙儿拼个鱼死网破!”

“笨鲨鱼要死,网却不会破呢……”秦林摸着下巴,贼忒兮兮的坏笑。

那十名校尉中的一人将蒙着半边脸的红巾往下一扯,正是东厂司房霍重楼,他长啸一声,厉声叫道:“孩儿们现身拿贼”

鹰愁崖快到崖顶的位置,呼啦啦站起来好大一群人,有穿褐衫白皮靴的东厂番子,有绿色大褂的市舶司兵丁,还有巡按衙门的亲兵,加起来怕不有四五百人,俱持强弓劲弩,列着阵势缓缓从崖顶压下来。

海鲨会的帮众面面相觑,他们在山腰埋伏,却没想到崖顶又早有伏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秦林笑容莞尔,五倍兵力,居高临下,又是朝廷经制兵马对付一群帮会的乌合之众,结果不言而喻。

“弟兄们拼了!”陈白鲨拔出单刀挥舞,朝着秦林扑来。

呔霍重楼舌绽春雷一声断喝,如同半空中一道雷霆劈落,就从马背上凌空扑击,恰似苍鹰搏兔,焦黄的双爪在空中带起尖利的啸音。

兔起鹘落,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陈白鲨手中单刀当啷一声落地,手腕软软的耷拉着,已被霍重楼折断。

“当啷……当啷……”海鲨会帮众一个接一个地抛下了兵刃,在五百名手持强弓劲弩的官兵压迫下,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陈白鲨被霍重楼鹰拿燕雀般拎到了秦林马前,他嗬嗬地喘息着,像一头垂死的野兽,充血的眼睛绝望地看着秦林,这个恐怖的对手,哑声道:“姓秦的,陈某败在你手上,不冤枉一死而已,老子如实招供,只想知道那张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告诉我!”

秦林嘴角流露出嘲讽的微笑,他从怀中取出了纸卷,慢慢展开凑到陈白鲨眼前。

“啊……”陈白鲨双目圆睁,一口鲜血吐出,仰天便倒。

字条上只写着这么一行字:蠢鲨鱼你死定了!

第308章 君之归期妾遗恨

浙江布政使衙门的签押房,李嗣贤焦灼的转来转去,这半天工夫不知道喝了多少碗茶,仍觉得喉咙口干得快要冒烟。

几个老夫子埋头写写画画,就算本来手头没什么事情,也要装出很忙的样子。

能到布政使衙门做幕宾,拿每年五百两银子的束修,老夫子们都是个顶个的鬼灵精,什么时候该抢着出谋划策,什么时候该埋头装傻,那是万万不会搞错的。

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啊!”李嗣贤叫了一声,他伸手去端茶碗,却没想起这晚茶是新添的滚水,烫的他连忙把茶碗丢了。

“小的该死,小的服侍不周!”两个小二爷屁滚尿流地跑进来,替李嗣贤擦身上溅着的茶水,收拾摔碎的茶碗。

李嗣贤不耐烦地甩着袖子,叫两个小二爷滚开,自己坐在太师椅上,怔怔地出神。

陈白鲨去了哪里、准备做什么,包括之前杀害两名册封天使的事情,这位从二品布政使都是心知肚明的,尽管不曾明言,他也从来不许陈白鲨明言,但这么多年的狼狈为奸,彼此之间早已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的儿子李甲也悄悄溜走了,单凭他对秦林的怨恨,就知道定是和陈白鲨走到了一起。

对于一个老奸巨猾的官场老手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情况。

无论陈白鲨做出滔天大罪,李嗣贤也可以抵赖不认,因为他很小心地避免了书信往来,从来都是单独面谈,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就算陈白鲨被抓之后供出他来,李嗣贤也可以说是诬陷攀咬。

一个草莽会首,一个科举出身、圣贤门徒的从二品朝廷命官,谁的话更可信?那简直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李嗣贤朝野之中还广有亲朋故旧、同门同年,大家伙儿同气连枝互相应援,怕得谁来?

所以,在和陈白鲨的合作中,李嗣贤自诩是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境地。

可儿子李甲却不明白老爹的打算,从小娇纵的他无法无天,竟然被仇恨从昏了头,跟着陈白鲨跑去谋害秦林一行人,这不是把当爹的一番苦心全都白费了吗?

当然,李嗣贤也晓得陈白鲨的弯弯绕,他心神不宁的用手指头叩击着桌面,思忖道:“陈白鲨越来越大胆放肆了,想以这种办法来挟制本官?哼哼,看来找个机会,也得敲打敲打他……”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异乎寻常的喧闹,乱纷纷的不知道在嚷些什么。

“难道是吾儿回来了,怎地这般喧哗?”李嗣贤惊疑不定的走出去,几个老夫子跟在他身后。

的确是李甲回来了,不过他头发蓬乱、神情萎靡,被一条牛筋索子五花大绑,旁边还有个陈白鲨,也是同样的处境。

秦林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腰间鸾带挂绣春刀悬官衔牌,目不斜视,昂然直入,左右有巡按御史刘体道、东厂领班霍重楼、提督市舶太监黄知孝等等官员众星捧月。

“这是做什么?”几个老夫子吓得不轻,心道:莫不是姓秦的疯了,这从二品布政使的衙门,也是可以乱闯的?

殊不知除了官员,还有一队队褐衫白皮靴的东厂番子、青布大褂的市舶司兵丁、明黄色飞鱼服的锦衣校尉,俱是刀出鞘、弓上弦,不由分说就将布政使衙门的兵役、家丁、老夫子全都逼住不能动弹。

李嗣贤顿时慌了手脚,颤声叫起来:“你……你们要做什么?老夫乃从二品朝廷命官,执掌浙江庶政……”

“李方伯,你的事发了!”秦林笑眯眯地,一件一件给李嗣贤算账:“收受贿赂,勾结海鲨会,欺压商民荼毒百姓,这是你第一条罪;包庇陈白鲨,杀害两名册封天使在内的五十六条人命,乃是第二条大罪;纵容其子和陈白鲨,于鹰愁崖设伏,妄图谋害本官,是第三条罪。”

“没有,你诬陷本官!”李嗣贤虚弱无力地叫喊着,竭力躲闪着秦林直刺人心的目光,已暴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秦林缓慢而坚定摇摇头:“铁证如山,不容抵赖。你儿子和陈白鲨的话,有几百双耳朵亲耳听见,你赖不掉的。”

“啊?!”李嗣贤竭力掩饰着慌乱,故作镇静,抬眼从他熟悉的官员士绅脸上一一看过去。

但众官员士绅的表现,让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杭州那些相熟的官绅富商,在和他眼神相接触的一瞬间,都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毕竟钱塘知县姚道嵋为人厚道些,欲言又止。

“姚知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嗣贤声色俱厉的呵斥。

姚道嵋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半天,最后还是讪讪地道:“李方伯,令公子和陈会首在鹰愁崖下,亲口承认杀害册封天使的罪行……这个,以卑职愚见,大人您还是……”

天哪李嗣贤直觉浑身冰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一个屁股蹲儿就坐到了地上。

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连那些个丫鬟仆役都不敢上前搀扶,唯有姚道嵋赶紧上前把李嗣贤扶起来。

“命,这都是命啊!”李嗣贤看了一言不发的儿子和陈白鲨,摇头嗟叹。

最后关头,只有一向瞧不起、总拿他耍猴戏的附廓知县姚道嵋稍微厚道点,这真是叫李嗣贤心灰意冷。

“哼哼,机关算尽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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