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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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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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志泪目:我胖我有罪,躺着也中枪……

秦林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双目中寒光一闪:“孙局董,没凭没据的诬赖好人,可是要反坐哦,哼哼!”

李时珍一世清名,断不许别人诬赖用假药,至此也动了肝火,沉声道:“若是用了假药,已触犯大明刑律,似乎不是孙局董来下判吧?!”

“他有那资格吗?”秦林连连冷笑:“孙一帖做着江宁县正堂呢,还是应天府府尹?”

孙一贴面色涨红,他这惠民药局局董也就是个半官方半民间的职务,处理医界内部的纠葛,而贩卖假药已触犯大明刑律,就该官府来管了,还轮不到他这个局董。

“好,那就去官府,到时候看你们还能不能抵赖!”孙一帖脸上肥肉一抖。

“那,是去应天府,还是江宁县?”马大夫问道。

“哼,你也不看看谁替他题的匾额……”孙一帖朝槿黛女医馆的黑底金漆招牌努了努嘴巴,王世贞的落款分外醒目。

应天府不能去,江宁县是应天府的下属,也是一样,那还能去哪儿?

“好在还有一处,总有他们关节不通的地方……”孙一帖自信满满地道:“京畿道张大老爷乃是爱民如子的清官,定能秉公断案!”

张、张公鱼?听到这个名字,秦林差点没喷出来。

李时珍年老稳重,一时间也大跌眼镜,青黛更是吃吃地笑,连扯秦林的后摆,陆远志、牛大力、甲乙丙丁四女兵则互相挤眉弄眼。

孙一帖这家伙,真是打着灯笼上茅坑……找死(屎)!

京畿道衙门的签押房,张公鱼张大老爷正拿着本论语摇头晃脑地念:“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几个师爷幕宾看着好笑,暗道这位东家实在糊涂得很,考进士要学四书五经,可做了官谁不是把那些屁话远远丢开?

他正念得好处,就有仆役拿着孙一帖的晚生帖子进来,张公鱼念完了才把帖子看了看。

原来前些天张大老爷第三个小妾生病,孙一帖开药方治好了病,从此就攀附起来,往府中走动几次,算是有点不大不小的交情。

“孙某人倒也恭敬,只嫌市侩气多了些,算不得真朋友,本官似乎也不必‘不亦乐乎’……”张公鱼自言自语唠唠叨叨,一边端起茶水润润喉咙,一边将那帖子拿起来看看。

“噗……”张大老爷一口茶喷出来,把对坐的师爷浇了满头满脸。

“对不住,对不住……”张公鱼叫长随快取干净衣服来给师爷换上,自己则笑容极其古怪的往大堂走去。

大堂之上,秦林、孙一帖等人已等在那里,蒋媒婆的诉状也摆在了公案之上。

张公鱼本想和秦林打招呼,秦林连声干咳,又朝他摇手,才没揭破。

孙一帖自恃和张大老爷有旧,大声道:“为槿黛女医馆卖假药,致令蒋媒婆毁容之事,在下南京惠民药局局董孙潮丹特来出首,求大老爷秉公明断!”

马大夫几个和孙一帖交好的大夫,都奸笑着瞅瞅秦林和李家祖孙,心道:咱们孙局董是张大老爷的座上宾,你们想打赢官司,只怕做梦也不行。

秦林也笑嘻嘻,百无聊赖的剔着指甲,李时珍、李青黛和陆远志等人,看着孙一帖的眼神则有种惨不忍睹的意味。

张公鱼粗粗把诉状看了看,立刻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呔,这么年纪轻轻就医术出众、家学渊源的李小姐,怎会用假药害人?孙一帖,别是你撺掇这蒋媒婆,诬告陷害好人吧?!”

孙一帖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像过电似的炸了起来,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张大老爷竟会是这般态度,慌得他连声道:“大老爷明鉴,小人在南京行医数十年,治病救人有割股之心,岂会串谋陷害?”

“什么?”张公鱼睁大眼睛,发起雷霆之怒:“呀呀个呸,这还得了?你做医生的想把病人腿上肉割来吃,这心肠真是黑如煤炭了!”

孙一帖和他的心腹们欲哭无泪:天哪,割股之心怎么被张大老爷这么理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还是李时珍忍不住道:“张大老爷,割股之心是指医家妙手仁心,对病家就像介子推割自己腿上肉喂晋文公重耳那样的仁厚,并不是说医生心狠,要割了病家的肉来吃。”

“原来是这样啊……”张公鱼讪讪的笑起来。

第327章 大小姐出马

割股之心算解释过去了,可人人都看出来京畿道张大老爷明显偏向秦林一方,而且歪得不能再歪啦!

孙一帖满打满算要得到张大老爷支持,没想到张公鱼的态度竟然和预料中截然相反,孙局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殊不知秦林和张公鱼是盟兄弟,虽说这官场上拜盟随便得很,交换一副大红帖子就行,并不像刘关张桃园结义那般“不求同年同月同时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张公鱼有不帮秦林,反而帮着外人的可能吗?

可怜孙一帖到现在还不知就里,懵懵懂懂竟把秦林告到了他盟弟兄的衙门里头!

蒋媒婆左顾右盼,看看阵势就害怕起来,瞅瞅孙一帖的脸色,得到他的首肯就朝上连连磕头:“大老爷明鉴,老妇人不告了,不告了,这就撤诉……”

张公鱼也不知就里,就看着秦林。

“案情还没查清,怎能撤诉了事?”秦林坏笑着,明显不怀好意。

张公鱼只是瞒颃糊涂,待人接物并没有问题,还不至于笨到连秦林的意思都懂不起,立刻就明白过来,把惊堂木重重一拍:“诬告反坐,乃我大明刑律上白纸黑字写明了的,这老虔婆想开溜,欺本老爷不懂刑律吗?”

后头刑名师爷忍不住腹诽:东家,好像你确实不怎么懂哩……

蒋媒婆和孙一帖都是浑身打了个哆嗦,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张公鱼简直明目张胆的替秦林说话,这下子他们还不呜呼哀哉?

也是走千家蹿万户的主儿,蒋媒婆见势不好就在地上打滚耍赖:“大老爷明鉴,老身并没有诬陷别人,实是用了他们的药涂脸,才起了满脸紫红疙瘩!”

“顽皮赖骨,本官看你也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张公鱼将公案上火签往下一甩,厉声道:“来人啦,将这老虔婆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蒋媒婆吓得跌坐在地,魂都快掉了,可怜巴巴的直瞅孙一帖,盼着孙局董救命。

可孙一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儿能救蒋媒婆?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这会儿打的蒋媒婆,待会儿就该打他这个幕后主使啦!

张尊尧张千户,快来救命……

几个衙役把蒋媒婆捆翻,拿着毛竹大板子就要打开,那刑名师爷实在看不下去,走出来附到张公鱼耳边道:“东翁,断案先打原告,从古到今没这个道理,您老要帮秦长官,还想想别的办法,否则传到上司耳朵里,东翁先落个断事糊涂的罪名,那就不美了。”

不像后世原被告平等,在古代原告是享有优势的,像口供矛盾、堂官难以分辨,总是先打被告……这就是“恶人先告状”的来历,先告状就是原告,可以借此规矩欺负被告。

现在没有确凿证据,就先把原告打一顿,这传出去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刑名师爷挺有职业道德,赶紧替东家指出来。

孙一帖、马大夫回过神来,也觉出不对味儿,一迭声地叫唤:“哪有先打原告的?大老爷若是偏心,咱们京控!”

张公鱼望着秦林,脸上很有些不好意思。

秦林朝他笑笑,表示没什么关系,对付这么个诬告陷害的老婆子还要靠屈打成招,那也太小看秦长官的能耐了吧!

他仔细观察蒋媒婆脸上的紫红色疙瘩,这些红斑呈现扁平、光滑、边缘清晰的特征,看起来确实像某种药物导致的过敏反应。

询问李时珍,老神医捋着胡须直皱眉头:“能叫皮肤起红疙瘩的药物和不属于药物的花草,没有一百种也有八十种,要查知她到底用什么药叫皮肤生了红斑,极不容易。”

“这倒是个问题啊……”秦林回想着蒋媒婆的供词,挠了挠头皮。

“不好办吗?”青黛关切的摇了摇秦林的胳膊。

“好办,好办得很!”秦林嘿嘿直笑,走上前去,在张公鱼耳边如此如彼的说了一番,张大老爷登时眉花眼笑,派了几名衙役出去。

南京惠民药局的医生们见了这一幕,都猜测秦林到底说了些什么,而他和张大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叫这正四品京畿道言听计从;而孙一帖和蒋媒婆更是心上心下,不知秦林玩什么花样,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不一会儿,衙役们捧着包糊里糊涂的东西回来了,闻着还有浓烈的药香,众人定睛细看,原来是包药渣。

“启禀大老爷,这是从蒋媒婆住处水沟里找到的药渣!”衙役们大声报告。

蒋媒婆顿时慌了神,嘴唇不住地哆嗦起来,孙一帖本来还没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立刻也心神大乱。

果然如此秦林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看着那两个手忙脚乱的家伙,他嘴角流露出揶揄的微笑。

根据供述,蒋媒婆要装出“在家里使用槿黛女医馆的面膜之后,第二天早晨脸上出现大片紫红色疙瘩”这个假象,就必须达到两个条件:第一,她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脸上还是好好的;第二,今天早上出门,脸上必须有疙瘩出现。

否则街坊邻居看见了,登时就要戳穿鬼把戏。

所以她往自己脸上做手脚,也就必定是在昨天晚上、自己家中。

那么,她使用的过敏性药物最大的可能还藏在她家里,顶着满脸红包出门鬼鬼祟祟的抛弃某件东西,恐怕更容易引起怀疑吧!

而且秦林也不认为蒋媒婆会花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来处理那份药物,在对方心目中,这应该是一起简单、轻松的诬告陷害,恐怕根本就没想到会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正如秦林所料,李家祖孙只看了那药渣一眼就发现了问题,青黛举着一小片东西叫起来:“哎呀,这是榉皮!哼,榉皮使人皮肤紫红发斑,咱们医馆的面膜里头,可没有这东西呀!秦哥哥,还是你聪明,果然药渣里面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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