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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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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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何二郎只觉胯下一热,裤子就打湿了老大一片。

“看清楚了吧?”秦林又拿给何老头看,“刚取出来的,我可没有动过手脚哦!”

何老头脸都发青了,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乱摇:“相信,绝对相信,不用验看了。”

秦林哈哈一笑,把肺脏放到白瓷盘子里。

众人尽皆侧目,只有李时珍睁大了眼睛看那水肿的肺,自言自语道:“常有骨伤病人死于胸肺积郁,所以要开活血化瘀之药以化解,不过老夫今天才看见原来肺里真是一包积水,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时珍一代药王,但中医在解剖学上不发达,古代的王法制度也不允许随意解剖人体,他当然没见过从死人胸腔里掏出来的肺。

作为秦林却很清楚这是肺栓塞的典型症状……人们通常认为法医仅限于在命案现场寻找犯罪的蛛丝马迹,殊不知对医疗事故进行司法鉴定也是法医的工作范围呢!

人体在腿骨受伤、久卧病床的时候,下肢静脉部位易形成血栓,久而久之血栓脱落之后便在血管中游移,通过血液循环来到肺动脉,把肺动脉堵住形成栓塞,肺功能受损,大约有三分之一的病患会窒息而死,是一种死亡率相当高的疾病。

病人因为呼吸困难,动脉含氧量不足,会在皮肤上形成紫绀,所以这具尸首面色青紫看上去类似于勒死,仵作第一步就要检查颈部有没有缢痕。

“诸位,请看仔细!”秦林特意打了招呼,随即就在瓷盘上,用锋利的刀尖把肺脏剖开,在大动脉血管里寻找。

“找到了!”秦林长出了口气,在他剖开的一段大动脉血管内壁,分明有粉红色的附着物。

就是它堵住了动脉血管,导致了肺栓塞!

真相大白!如此直观的展示,就算不懂医学之人也明白是血栓堵塞肺血管导致死亡了,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石韦、李时珍等人好奇地看那血栓,一时间并没有别的话说,倒是何二郎见势不妙,讪笑着准备开溜:“小的猪油蒙了心,竟误会是李神医出了岔子,小的错了,小的没见识,李神医大人大量,小的下次来披红放炮给神医赔礼道歉。”

何老头埋怨的瞧着这侄儿,心下不无懊恼,平白无故闹这一场,到头来是自己轻信人言,想了想也跟着向李时珍低头道歉。

虽然庞宪、李建方都面有怒色,李时珍仍然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既然对方已经认错赔礼,那么此事就算了结吧。

何二郎暗喜,扯了扯何老头的衣襟,两人就点头哈腰的往门外退。

“等等……”秦林眼角余光瞟着两人呢,“就这么想走?诬告的罪名还没说清楚呢!”

啊?何二郎和何老头两个面面相觑。

何老头赶紧把侄儿抱怨一通,然后冲秦林把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秦小哥高抬贵手,我这侄儿是乡下人,不懂事……”

秦林冷笑连连:“不懂事?只怕是太懂事了!”

话音刚落,闪着寒芒的剔骨刀往尸体上一落,有如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刷刷刷几刀已将喉咙和胃剖开。

只见暗黄色的食道里面还有些棕色的药汁,可胃袋里竟然空空如也!

不待秦林作出结论,石韦和焦仵作异口同声地叫起来:“药汁是死后才灌下的!”

秦林故作惊讶地道:“不得了,人死了还能喝药,莫非是诈尸?”

何老头急了,抓着侄儿的肩膀乱摇,“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村里老少爷们为了你十多里路跑城里来,合着就上了你的当?”

何二郎脸上一阵白一阵黑,事实俱在无可抵赖,小腿肚子一软就颓然坐倒,长叹道:“对不住了,七伯。是我给爹灌下的,想找李氏医馆弄点钱……”

何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甩了他一耳光:“一百板子,充军三千里啊!”

但他们没想到后果比这更严重。

水落石出,张公鱼又率众人进了凉棚,知州大老爷抖起官威,拖长声问道:“为谋敲诈,致使亲父尸身残毁,该当何罪啊?”

刑房司吏赶紧禀道:“若残毁他人死尸,杖一百、流三千里;子孙毁弃祖父母、父母死尸者,斩。”

秦林正在用清水洗手,听到这话之后眉头一挑:这明朝法律还挺人性化的,呵呵,何二郎这下算完蛋了。

本来损毁他人尸体只是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大明律体现了宗法制度的原则,损毁父母祖父母尸体属于忤逆大罪,比照寻常情况要加重处罚,升格成砍头了。

也就是说秦林解剖如果没能发现问题,按照普通人残毁尸体的法律,流配三千里;但发现是何二郎挟尸敲诈,不但反坐敲诈之罪,还得追究残毁亲父尸身的罪名,从流配加重为开刀问斩。

何二郎听到这一个“斩”字,吓得屁滚尿流,眼睛立马就直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为了敲诈一点钱财,竟生生把死罪套到了自己头上。

可惜这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秦林用干净的布擦着手,似笑非笑的盯着何二郎,软瘫在地的何二郎抬起头无意中和他目光一触,立刻猛地一抖,只觉秦林目光似乎直刺他的心脏。

“奉劝你还是把事情老老实实坦白了吧,如果是死罪,何苦便宜别人逍遥法外?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何不老实交代死中求活?”

秦林的话字字句句都打在了何二郎的心口上,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出了真相。

何二郎是个赌徒加酒鬼,和老父亲相依为命,前些天他父亲上山砍柴摔断了腿,在李氏医馆瞧了病开了药,他也不悉心照料,而是终日出去赌钱,要不就是喝得烂醉。

前天晚上他又是酩酊大醉,跌跌撞撞钻到草丛里睡了一觉,中午归家时却发现老父亲已经倒在床上死去了。

他家在村外山脚下,也没个邻居可以帮忙入殓,想到父亲这辈子过得不好也有几分忏悔之意,自己走到镇子上寻个道士准备替亡父打忏祈祷,让阴魂早日托生。

在道士那儿坐了阵子,道士拿酒请他喝,何二郎看见酒就迈不动腿了。过了一两个时辰回到家里,却有金毛七带着人等在那里,告诉他熬药替死去的父亲灌下,再把庸医杀人的罪名栽给李氏医馆,就能诈一笔不小的钱财。

何二郎又好赌又好酒,早就囊空如洗,听到这个主意就什么都不管了,立刻照做起来。

他父亲死了好一阵子,尸僵使死尸嘴巴紧紧咬合,何二郎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扳开灌了些药汁,然后声张起来,约了全村的乡亲来城里李氏医馆讨说法。

不料正因为扳开尸体嘴巴灌药导致尸僵被破坏,秦林只需轻轻用力就把下颌扳开,反而暴露了何二郎挟尸诈骗的奸谋。

“唉,早知如此,我、我就是打死也不敢啊!”何二郎后悔极了。

张公鱼正言厉色地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挥挥手准备让衙役把他押走。

秦林想了想,又问道:“你可知道金毛七一干人等在哪儿?既然你在这儿闹事,他为了指挥手下煽动民乱,一定不会离得太远吧!”

何二郎毫不犹豫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宅院。

不需要任何吩咐,石韦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何老头跟在后面,跳着脚直叫:“妈的,姓金的敢挑唆咱何家村的人,把老少爷们当笨蛋?”

于是待在小院中的黄连祖、金毛七等人,就心胆欲裂地看见大群锦衣卫蜂拥而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举着锄头粪叉草耙子的乡民。

黄连祖赶紧往墙头爬:“兄弟先走一步,金老哥多保重。”说罢跳下墙头,丧家狗似的落荒而逃。

几个泼皮见势不对,也脚底板抹油,从后门溜了。

剩下躺在滑竿上的金毛七,忍住伤痛挣扎着也想跑,还没跑几步院子门就被踹开了。

随后院子里传来了金毛七凄厉地叫喊:“各位有、有话好说,别、别打……哎哟妈呀,救命呐!”

第042章 锦衣校尉

金毛七被何家村的乡民打了个臭死,石韦带着手下一群锦衣校尉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笑话,到最后看快要不行了才把他拖死狗似的拖到张公鱼面前。

这家伙倒也晓得厉害,一口咬定并没有教唆何二郎,是何二郎为求免死胡乱攀咬。

没有旁证,他是现任的卫所军官,张公鱼也不能动刑拷打,只好卖蕲州卫指挥使一个面子,让中左所的几名军汉把半死不活的金毛七抬走了。

随后,张公鱼让州衙众人押何二郎回衙门,对秦林又是好一番夸奖,连带着把李时珍也高看几眼,赞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妙手杏林,造福桑梓”。

趁着李时珍与张公鱼客套,秦林找到了青黛,贼忒兮兮地道:“嗯,这个,好像某人曾经答应了……”

青黛红着脸儿垂着头,两只小手把衣角绞来绞去,用眼角余光含羞带怯地看看秦林。

正当腹黑男以为即将从师弟升级为秦哥哥的时候,青黛忽然眉头一皱,小鼻子抽了几下,凑到秦林身边闻了闻,连忙把小手连扇了几下。

“好臭,好臭啊!”青黛一溜烟地跑回了后院。

秦林怔了怔,怅然若失。

他并不是寡言少语内向木讷的性子,相反前世还常和交警队、局机关那些警花们开玩笑口花花,惹得美女们尖叫着骂“流氓”。只可惜到了确定关系的时候,警花们却一个比一个躲得远……谁愿意和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家伙谈恋爱?不怕晚上睡觉做恶梦?

举起袖子闻了闻,确实腥臭难当,怪不得青黛转身逃走,秦林只好摇头苦笑不迭。

不料青黛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只小小的油布包儿,走到秦林身前,少女大大咧咧地道:“臭死啦,快拿香胰子去洗洗吧,免得别人笑话说我有个臭师弟。”

原来如此!秦林心头极其畅快,脸上仍旧嬉皮笑脸的,“嘿嘿,青黛妹妹叫我什么呢?”

少女白了他一眼,把香胰子塞进他手中:“行了啦,秦大哥!”

秦林哈哈大笑,拿着香胰子去了浣洗房。

打开油纸包这家伙又发现了新的秘密:香胰子是用过的……这时候香胰子很贵,大约旧的没用完青黛也不会去买新的吧,仓促之际只好把自己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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