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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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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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那时候刘都督的笑容就格外阴狠:

哼,典恤,替职,做梦去吧!弄不倒秦林,还对付不了你们两个小东西?敢给俺刘大都督上眼药……

第479章 碰壁

一来二去的,俞咨皋还不明就里,沈有容已经瞧出点不对劲,这天出了前军都督府就把朋友一拉:“俞兄,咱们先去兵部看看,找相熟的老大人说说原委,请他们使把劲儿,反正你承袭的世职也要到兵部去办手续嘛。”

俞咨皋想想也是,两人准备了封套、拜帖,这就去兵部探探风色。

兵部衙门也不远,就在棋盘街东面,在翰林院和吏部之间,走过大街就到了。

当年兵部尚书谭纶很赏识俞大猷,俞咨皋以前也和父亲来过兵部衙门,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自打万历五年谭纶死在任上,俞家父子就再没踏进兵部的门槛……当今兵部尚书方逢时和江陵党走得近,看重的是拜在张居正门下的戚继光。

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兵部大门,俞咨皋想起三年多前和父亲到这里来,受老尚书谭纶热情接待的情形,再想到谭纶和自己父亲相继过世,竟有些恍若隔世的唏嘘。

稍作停留,俞咨皋抬脚踏上兵部门前的石阶。

“喂喂,那人干什么的?”一位看门小吏带着兵丁过来,伸手往前一拦:“你当这儿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呢?!这是兵部衙门!”

兵丁当中领头的哨官点头笑道:“这些个新考的武进士,太不懂规矩了,个个当自己是武曲星下凡呢?哈哈哈……”

俞咨皋一怔,当年他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啊,气得脸皮发红,攥紧了拳头。

倒是沈有容通晓时务能屈能伸,晓得是那话儿来了,赶紧将两个小小封套递过去:“咱们不是钻营求职的武进士,这位俞兄是车营参将俞老将军的公子,到兵部衙门办袭职的手续,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小吏掂量掂量封套里的银子,他这手是一抓准,立刻掂量出最多不过二两三钱库平银,当即把脸一板:“哼,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哨官却把小吏拉了拉,低声道:“苟书办,俞某人治军名声极好,听说除了兵书、地图之外身无长物,看在他面子上,咱们就马马虎虎吧。”

苟书办怔了怔,“费老哥,你这么说就有点那啥了,咱们做这个缺,吃这碗饭,不只一天两天,咱花的本钱也不少……”

沈有容没法,只好再给他添了二两银子,又是那姓费的哨官在旁边出言相帮,苟书办终于点点头,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俞咨皋和沈有容放进去,简直好像给了他俩多大的恩典。

俞咨皋憋了一肚子的气往里走,又听见苟书办在后面毫不避讳地说:“费老哥,你说那车营多好的缺,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火炮多报废几门,火药多报销几万斤,再克扣点粮饷,一年到头怕不弄个两三万银子?那俞某人坐着肥缺不懂弄钱,真是个傻蛋,留下儿子也是个现世宝……”

真是欺人太甚,俞咨皋捏着拳头就待转身,禁不住沈有容一个劲儿的从旁解劝,最终长吁了一口气,强压下心火。

三年前可以找谭纶,这时候去找谁?兵部尚书方逢时告病,左侍郎曾省吾代掌部务,可这两位都和俞家没什么交情啊!

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找武选清吏司,兵部下设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清吏司,其中武选清吏司掌管卫所官选授、升调、袭替、功赏等事。

沈有容会来事,给兵部大院扫地的兵丁塞了块碎银子,打听到武选清吏司有两名郎中、三名主事,今日坐班的郎中叫做胡邦奇,武官承袭的事情是他掌管。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胡邦奇胡郎中,这位司官穿五品官服,黄面皮、山羊胡须,约摸四十来岁,官位虽不高,架子可大得很,俞咨皋、沈有容冲着他一揖到地,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嘴里嗯了一声,就算回礼了。

没办法,这时候文贵武贱,正一品的边廷大帅到了兵部见二品尚书、三品侍郎都要跪拜叩见,胡邦奇这正五品的郎中,手头不知捏着多少二三品武将的前程呢,架子当然要端足。

俞咨皋把写着父亲俞大猷毕生事迹、记载南征北战大小功勋的文件递过去,胡邦奇心不在焉地翻了翻,随手就往桌子上一摔:“俞公子啊,你要袭父亲的官职,本官做不了主,这得看朝廷的意思,问过曾侍郎再说。”

“那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曾侍郎?”俞咨皋睁着眼睛追问。

胡邦奇眼神里带着戏谑:“哎呀那可说不准,曾老大人最近忙得很,又是相府招去商议军机大事,又是代掌部务,还得入朝参赞机画……本官尽量替你争取吧,不过这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就难说的很了。”

俞咨皋被磨得没了脾气,只好又问:“那么典恤呢,能不能由兵部行文过去,催一下都督府?”

“典恤和谥号嘛,本官看来有点为难……”胡邦奇嘴角带着几分不屑,伸手拍了拍那叠文牍:“令尊俞老将军曾经被巡按参劾为将奸贪,虽然后来这事不了了之,毕竟当初的参案还留了底子,一个被参待罪之人,嘿嘿……”

无情的话像刀子刻在俞咨皋的心上,难道父亲一生忠贞不贰、清廉自守,到头来竟然还要背负洗不清的污名?他勉力定住心神,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胡郎中明鉴,这参案在谭老尚书任上就已经抹平了的,所以先君才得以继任车营参将,这件事应该有底子留在兵部衙门。”

沈有容也非常及时地把五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大胆!”胡邦奇忽然发怒,把桌子重重一拍:“我看你父子一样又奸又贪,本官清如水、明如镜,岂能受你所愚来人呐,把这两个胆敢公然行贿的村夫赶出去,今后不许他们再进兵部衙门!”

俞咨皋和沈有容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目瞪口呆,一群兵部的兵丁拥上来,不由分说,将他们赶出了兵部衙门。

身后,胡邦奇兀自气咻咻地道:“把本官当作什么人?岂有此理!本官要揭参你们贿赂官员、钻营无耻的罪行,革掉你的世职!”

俞咨皋、沈有容如坠梦中,两人被赶到了棋盘街上,四周走过的官员尽皆指指戳戳,讥笑声传入耳中,直叫他俩羞愤欲死。

“俞贤侄,你在此有何贵干哪?”

两位朋友回身一看,秦林正温和的微笑着,眼神中带着他们最近这段时间极少见到的暖意。

第480章 幕后黑手

“秦将军!”沈有容大喜,几乎本能的感觉到随着秦林的到来,这段时间遭遇的连番霉运也许会迎来转机。

俞咨皋则羞惭得面红耳赤,俞大猷毕生清廉自守,到了盖棺论定的时候却被扣上“奸贪”的帽子,这已叫他羞愤难言;作为儿子,俞咨皋非但没能把父亲的污名洗清,竟连自己也被打成了贿赂官员、钻营无耻的小人,乱棍打出兵部衙门,驱赶到官员来来往往的棋盘街上,岂不将父亲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身处窘境的俞咨皋,如今更是无颜面对秦林。

秦林温和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责备:“俞贤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人只需俯仰天地之间而无愧于心。何况俞老将军与戚帅抗倭御寇的功绩,闽浙之地虽三岁童子也口口相传,公道自在人心,岂是个别宵小之徒能够诋毁的?”

严肃而温暖的话语,恍惚间甚至让俞咨皋想到了父亲的教诲,不过定了定神,眼前确实是那位年纪比自己还轻的锦衣卫指挥使秦将军。

“我……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俞咨皋红着脸,费力的吞了口唾沫,“记得于阁部曾经有诗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家父一生清白,被小人玷辱,做儿孙辈的便有棰心刺骨之痛。”

申辩被秦林挥手打断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西湖岳王庙门前有幅对联,‘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来来来,我有几分文牍给你们看,看完之后你们自然晓得俞老将军的典恤、谥号为何迟迟不下,世职承袭为何一再迁延。”

俞咨皋和沈有容疑疑惑惑的跟着秦林,走到了棋盘街西北面,草帽胡同他的府邸。

这处府邸本是成国公朱应桢所赠,正厅重檐斗拱、雕梁画栋,说不尽的富丽堂皇,透过月门则可以看见后院的奇花异石,又有许多身姿婀娜的丫鬟尽皆戎装佩剑,容貌都颇为秀丽。

便是俞、沈二人心头装着事情,也禁不住好奇,四下多看了几眼。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步入这座府邸的情形,角门处一双浑黄的老眼早已瞧得分明,徐文长将灰黄的胡须轻轻一捻,低首笑道:“又有英雄掉进咱们长官囊中啦……”

大厅之中,陆远志和牛大力早已等着,桌上放着几份纸袋封套的文件,上面北镇抚司的火漆戳记红得耀人眼目,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秦林朝桌子上的文件指了指:“两位只要看过,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俞咨皋伸手欲取,沈有容则把朋友拉了拉,晓得桌子上的文件实是北镇抚司的绝密档案,便稍有迟疑。

“怎么,两位林冲怕误入白虎堂?”秦林哈哈大笑,亲手将文件抖开递过去。

沈有容面有愧色,接过文件和俞咨皋一起看了看,忽地两人都面色大变,将第一份文件丢开,又拿起第二份文件。

良久,两位年轻人的手剧烈地抖起来,俞咨皋的眼睛变得通红:“他们、他们欺人太甚!”

沈有容此前也知道官场黑暗,可看到这些也感觉震惊:“过分,太过分了,俞老伯替国家出生入死,身被大小创伤四十余处,他们竟敢用这种办法对待一位为国效命的老将军……”

北镇抚司的密档记得很清楚,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主管铨叙的赵秀德是前任首辅徐阶提拔起来的人,同时众所周知,刘守有和徐阶关系极好,刘承禧的妻子就是徐阶的曾孙女,于是为什么蒋经历会一再推脱,也就不言自明了。

第二份密档则并不算什么经历,只是抄录着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进士题名录,不过这场十五年前的科举名单,如果不是有心人的话也不大会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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