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方心头纳罕,不见徐大小姐叽叽喳喳闹着要见父亲,先去见老爷子,她能答应?
没想到徐辛夷哈哈一笑,“好啊,我先陪你们,待会儿你们也得陪我!”
这才是夫唱妇随呢,徐大小姐几时有这么温柔体贴过?王世贞等早年被她祸害过的南京官员,全都松了口气,从今往后啊,这位大魔头算是彻底被秦林收服,不会再为害南京官场啦。
“我差不多知道琴瑟和谐是什么意思了。”常胤绪这样对徐维志说。
“秦林,有你这个妹夫,我感觉鸭梨很大!”徐维志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对秦林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秦林一声道别,带着众人直奔南京的宅院。
老神医李时珍等在正堂,茶水换了几遍,老爷子也不肯离开去干别的事儿。
儿媳妇沈氏和几个仆妇下人嚼着舌头:“老爷子忒地死心眼,秦哥儿如今做了大官,多少大官大府轮着请不够,这会儿能巴巴的赶回来?”
无论如何,想到李建方丢下正五品太医院使不做,千里迢迢的回到南京陪着老爷子修治本草纲目增补,沈氏就打心眼里不痛快,只是毕竟礼节所在,不大表现出来而已,背地里却少不得嘀嘀咕咕。
而且,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大好,铁青着脸,呼哧呼哧吹着白胡子,看样子很生气。
切,秦哥儿做到太子少保,还能听你老头子生气?待会儿别说僵了,人家转身就走,看你怎么下得来台?
不想得罪秦林,更不想断了秦林这门贵不可言的亲戚,沈氏歇歇别别地走上去,堆着笑脸儿:“爹爹,张家姑娘和秦哥儿本来就有情,这件事您生个什么气啊,没得气坏了身子,叫建方看了也心疼……”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怎么能施恩图报?不能坏了这老祖宗的规矩!”李时珍吹了吹雪白的胡须,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罢罢罢,让你去碰钉子吧!
沈氏碰一鼻子灰,嘟着嘴自己走了。
外面人喊马嘶,秦林带着三位夫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南京家中,青黛一看见爷爷,就咯咯笑着去抓老神医的胡子,惹得李时珍直笑:“这小丫头,都嫁人了还是这般顽小……”
张紫萱、徐辛夷左右看看,都是百感交集。
徐辛夷是在这里和秦林拜堂成亲的,但是直到离开这里,也没有做上真正大妻,直到京师才……回想起来,自有一番感慨。
张紫萱呢,在南京的时候也经常借口找青黛,跑到秦林家里来,这里是常来常往的,后来去了京师,得知秦林同日迎娶两位夫人,自觉今生再无缘,一曲悲歌好生凄婉,却没想到此生竟以女主人的身份再次踏足此地。
“爷爷,孙女婿秦林给您磕头了!”秦林笑嘻嘻地,头戴无翅乌纱、身穿蟒袍,就要朝李时珍磕头。
秦哥儿毕竟不忘本嘛!李建方两口儿和几个丫鬟仆妇都觉欣慰,照说起来,女婿是不必给岳父岳母老泰山磕头的。
他们可不知道,秦林在京师是有名的只给老泰山磕头,冯保冯督公都顾忌这一层,没有女儿能嫁给秦林,只好从最开始就不让他磕头,张居正张老太师呢,才叫秦林磕了一次头,就被他把女儿拐走了……
“难为你还记得老朽。”李时珍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气呼呼的直吹白胡子:“还以为你去了京师繁华之地,纸醉金迷,把早年的人和事都忘记了呢。”
秦林也不恼,笑眯眯地道:“孙婿像是那种忘本的人吗?爷爷您又是听了什么谗言,这就委屈忠良啦?”
“张小姐,老朽可不是针对你。”李时珍先朝着张紫萱笑了笑,转向秦林就神色严厉了:“咱们医者父母心,又所谓医者有割股之心,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哪里就能拿捏患者?如果借着人家生病,就想方设法的榨取钱财或者别的,那和拦路抢劫又有什么区别?”
秦林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顿时晓得李时珍究竟为啥生气了,和张紫萱互相看看。
相府千金轻轻划着脸皮:不羞、不羞!你这家伙从来都是占便宜不嫌多,吃亏半点不肯,哈哈,现而今也有被老神医误会吃瘪的时候!
第717章 公主要出嫁
没奈何,秦林只好厚着脸皮对李时珍道:“爷爷,孙婿是您说的那种人吗?这件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孙婿慢慢给您解释……”
老神医把雪白的胡子吹了吹,眼睛一瞪:“你这家伙,十句话有九句扯谎,还想蒙骗老夫吗?我们行医之人,医术固然着紧,然而医德更为重要,秦少保挟恩图报,逼娶相府千金,此事天下纷传,从今往后,老夫不敢再认你是蕲州李氏医馆的出身了!”
怪不得老爷子这么生气,他为人正直无私,一辈子悬壶济世,每逢大灾大疫更是不计报酬的义诊、施药赈灾,这次听说秦林趁着救治张居正的机会,竟然言语中拿捏挤对,变相强娶了张太师的掌上明珠,老爷子心头这一气呀,真正是非同小可。
秦林被训一通也不着恼,就接二连三的朝张紫萱使眼色,这时候啊,当然是她亲口解释,最能叫李时珍相信啰。
张紫萱深邃迷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微微翘起来,任凭秦林屈着食中二指做告饶状,就是不替他分辨,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吃吃直笑。
徐辛夷也乐得心花怒放,秦林这家伙,你也有今天哪!
“两位姐姐就爱和秦哥哥开玩笑。”
青黛嘻嘻笑着,走到李时珍身边,拉着爷爷的手低低说了几句,老神医的脸色就慢慢和缓下来。
还是青黛最好啊!若不是这会儿人多,秦林真想把小青黛搂在怀里狠狠啃上几嘴。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老夫冤枉贤孙婿了呢!”
李时珍回嗔作喜,对秦林点点头表示谅解,又站起来冲着张紫萱拱手:“张小姐勿怪,老夫对这孙婿是爱之深责之切,一时情急,得罪则个。”
张紫萱粉脸羞红,她心有九窍,当然知道为啥李时珍错怪了秦林,却要向自己道歉,因为形格势禁,青黛不得不把她和父亲做下的局,告诉了李时珍嘛。
“老神医言重了,您是善善恶恶的君子,杏林里的性情中人,也是您的教诲,才有秦林的今日啊!”
张紫萱很诚恳地说道。
李时珍拈着胡须微微颔首,显然老怀甚慰。
秦林和徐辛夷却笑得肚子痛,徐大小姐忍不住把张紫萱掐了一下,这位相府千金说话太有意思了,李时珍刚才还说秦林“十句有九句扯谎”张紫萱便说亏得您的教诲才有他今日,偏偏老神医还一无所觉。
论医术,李时珍独步天下,论心计,还得是张居正、张紫萱父女登峰造极。
李时珍却不曾察觉,笑眯眯地问道:“令尊张太师身体还好吧?当年老夫在京师也曾和他相识,好生仰慕这位了不起的湖北老乡,前些天听到他突发心疾被秦林治好,老夫便有些不肯信,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令尊心若渊海而纳百川,并不容易气郁于心,一般不会得心疾的。”
那可不是,听到这里张紫萱的脸儿又红了,确实父亲张居正不曾得过心疾,都是为了她装出来的呀!
张居正太师之尊,肯为了女儿演这出戏,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时珍又道:“阔别京师多年,二十年前老夫曾为令尊把脉,知他身体健旺、先天阳气充盈,只要清静无为、节食节欲,一定能享高寿呢!”
张紫萱闻言一怔,知父莫如女,她很清楚张居正成天操劳国事,和清静无为差得太远,节食节欲也根本谈不上。
但做女儿的能说父亲的不是,说他大权独揽、事必躬亲,说他放纵欲望以排遣压力吗?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李老神医的本草纲目已经收尾了吧?家父很喜欢这部书,当年便曾经为它题写序言,最近又提到要把这部书进呈御览,到时候老神医一定要进京面圣哦。”
昔年张紫萱曾应秦林所请,以父亲张居正的名义为本草纲目题写序言,此时再次提起李时珍当然居之不疑,睁大了眼睛,嘴巴乐得合不拢来:“真的,令尊张太师这么说过?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匹老马,也总算遇到伯乐了!”
不是李时珍贪慕权势,而是这时候一部书要大行于世,进呈御览之后得到朝廷认可,那就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书籍,相当于得到国家最高权威承认了。
秦林颇为诧异地瞧了瞧张紫萱,他可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这位相府千金以父亲名义为本草纲目代写序言的,而张居正身为宰辅日理万机,你不主动提醒,他哪里想得到要把一本目前还不算很有名的医书进呈御览?
张紫萱偷偷朝他挤了挤眼睛,这就是相府千金打的小算盘了,将本草纲目进呈御览,李时珍得偿所愿,必定会赴京师面圣,到时候请这位大明药王为张居正好好诊疗一番,排除掉隐患,做女儿的也好放心些嘛。
秦林嘿嘿一笑,张紫萱的心思真是千灵百巧,这办法既替她父亲诊治条理,又叫李时珍得偿所愿,一举两得。
李时珍把《本草纲目》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些,听说要进呈御览,连带着对张紫萱态度都好的不得了,惹得青黛在旁边咯咯笑,这下连亲孙女都不如紫萱姐姐了呢。
接下来还要去魏国公府,秦林和三位夫人离开家的时候,李时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老顽童。
魏国公府,排场就比秦林自己家大了许多,姑爷回门国公府大开中门,四名指挥使、两名锦衣卫千户率领众家将两边雁翅排开,人人身穿簇新的官服,徐邦瑞、吴氏两口儿等在中堂,徐维志做儿子的连个座位都没有,站在父亲身后。
“爹、娘!”
徐辛夷迈着大长腿,飞快地跑了进去,一头扑进吴氏怀里。
“我的儿!”
吴氏心肝肉的乱喊,眼睛里泪水滚滚的,女儿在家的时候,总愁着这假小子嫁不出去,真嫁出去了,随着秦林出了远门,心里头又挂念得很。
徐邦瑞揪着一把黝黑发亮的大胡子,把女儿看了又看,他还要端国公架子,咳嗽两声:“哭什么哭?这不好好的吗?辛夷如今也是柱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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