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牛大力提醒这三位,再演下去就有点恶心了,咱还是办正事吧。
泰林笑容一收,先朝着张公鱼一揖到地:“方才小弟所行,乃故示以弱、引蛇出洞之计,事先不好和老哥商量,叫老哥白担心半天,抱歉抱歉!”
嗨,这有什么?张公鱼顿时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他是个老实人,心眼远不如别人机诈,刚才确实替秦林捏把汗,不过总是巴望秦林能反败为胜的,现在一切如愿,只有欢喜的,丝毫不会怪罪。
黄志廉和张升互相看看,心头都暗道不妙,尽管不知道秦林究竟将如何反败为胜,但从他身上看到了那种久违的自信和如刀锋出鞘般的锋芒,就知道大概不是虚言恫吓。
秦林回过头来,此时他的目光已清冽如冰水,锐利若青锋,朗声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对,说的就是你,张升!老子故意示弱步步退让,你还真的蹭鼻子上脸,哈哈哈,你比冯保如何,你比杨兆如何,你比黄台吉,又如何?敢如此藐视于我!哼,今天若不能斩你狗头,老子是你养的!”
说罢,秦林拔出七星剑,嗖的一下掼在树干上,插进去尺许深,剑身兀自嗡嗡颤动!
张升已然胆寒,用力地咬着嘴唇,感觉到腥咸的味道,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胖子,手套!”秦林带上陆远志递过来的茧绸手套,从鞍袋中小心的取出铁锤,果然锤头上粘着些黏黏的东西,闻着就是股血腥味,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几根头发,毋庸置疑,就是打死霍铁山的凶器!
陆远志这时候就明白了秦林前后举动的用意所在,这起案子的难点,不在死亡时间、致死原因和作案动机上,因为少师府杀人灭口根本就是不用猜的:真正的难点则在如何找到真凶,毕竟少师府上下好几千号人都可能作案,甚至还可以从外头雇请绿林道的高手,作案之后一走了之,秦林到哪儿去找?这种拉网捕鱼,就太费时费力了,恐怕非得经年累月才有效果。
见张升领着州衙的官兵前来围捕,秦林自然而然的疑心这张升就算不是真凶,也是幕后主事之人。
张升诬陷秦林,也在意料之中,现在张四维还在路上,又失去了权柄,要想扳倒秦林,指控他贬谪期间横行不法残害百姓就是最好的路子。
泰林将计就计,一步步试探引诱,故意做出方寸已乱的模样,把张升诱入毅中,也在暗地里证实了此人知道现场情况,必是在场之人:与此同时,形格势禁之下,张升果然被牵着鼻子,一步步往悬崖边走,最后毅然决然的跳了进来!
关键的一点,张升不知道世上还有指纹显影这种技术!
至于他的人杀掉安铁山之后,有没有丢掉铁锤,现在这柄铁锤是不是真正的凶器,反而不重要了,因为只要找到铁锤上的指纹,和在场的人进行对比,就能把那家伙揪出来,顺藤摸瓜就什么都有了。在这里的十多午少师府奴仆里找,比在少师府几千号奴仆家丁保镖护院里找,可来得太容易啦。
秦林小心翼翼地拿着铁锤,将它拿进屋子里,放在干净的炕桌上,然后才命陆远志从生牛皮包里取出银粉和指纹刷。
他拿着指纹刷轻轻沾了沾银粉,细毛刷子尖端顿时染成银色,接着在铁锤上慢慢地、轻轻地刷过去,还要屏住呼吸免得吹跑了银粉,即使呼吸都要停手,并且转过脑袋朝着旁边……
整个铁锤都被刷了一遍,表面沾上一层淡淡的银粉,但有些位置粘上的银粉要多得多,就显出了手握的形状,随着秦林继续刷,这些掌印也就越来越清晰可辨,最后黑漆漆的铁锤上,银色的掌印分外醒目!
张升心头顿时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往后关看,脖子刚刚扭了一点又生生收回来,眼神中带着深深的骇怕,这是对未知的恐惧。
少师府的那些伴当之中,有个黑脸短髯的家伙,刹那间脸色就有些发青了,他当然知道那掌印到底属于谁。
秦林嘿嘿一笑:“现在找到真凶已经不难了,来吧,少师府的诸位,把你们的手掌印都给我留下来!”
“凭什么?!”张升的脸色阴晴不定,色厉内荏地叫道。
凭这个!张公鱼踏前一步,左手轻拂撩起袍角,右手举起圣旨宝塔托天,双目炯炯如有实质,堂堂一表、凛然之威,那官威真正横扫八荒直冲霄汉,虎躯一震,不知多少人要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可不少锦衣弟兄却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们长官,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肚子痛。
秦林以手加额,老把哥这是学我啊……
张公鱼还不忘回头冲秦林挤挤眼睛,怎么样,老哥这架势有派吧?
泰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心头却暗暗道出四个字:东施效颦。
黄志廉的脸上肌肉直抖,黄豆大的汗珠子一颗颗滚下来心中实在不愿听命,可圣旨在上,张公鱼是正儿八经的右副都御史、巡抚山西地方兼提督雁门等关军务,山西一省之内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谁敢违抗?只除非谋反叛逆!
终究是大明朝的文官,黄志廉再怎么鬼迷心窍,离公然造反都还有十万八千里的,没奈何咬了咬牙,将袍袖一甩:“蒲州三班衙役听令,服侍少师府诸位伴当,把手印都给按了!”
少师府这些管家伴当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宰相家人七品官,平时哪里把个小小蒲州知州看在眼里?七嘴八舌的骂他吃里爬外,忘了大老爷的恩典,等大老爷知道消息,将他革职下狱剥皮抽筋。
唯有张升连连苦笑,喟然一声长叹,倒是比同伴们看得清楚些……
其实黄志廉不下令,蒲州的衙役捕快土兵们也准备动手了,自家知州黄志廉黄大老爷和本省巡抚张都堂张大老爷,究竟官位差多少级,那还得慢慢算个账,但到底哪个大老爷更大,只怕是猪都能想明白。
不劳众校尉弟兄动手,蒲州土兵一拥而上,将少师府众伴当全部拿下,嘴里还直说得罪得罪,巡抚大人有命,请勿见怪。
少师府的保镖伴当们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毫无办法,做梦都想不到连衙役都敢对自己动手啊。
陆远志取出纸张和朱砂印泥,走上去笑呵呵地道:“你们闹腾个啥?查个掌印罢了,又不疼又不痒的,只要心里没鬼就不怕嘛!”
少师府诸位心头顿时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心里没鬼自然不怕,问题是咱们心里有鬼啊,这死胖子……
陆远志三下五除二,把这些人的掌印全都摁在白纸上,取来给秦林看。
秦林笑了,本以为要在少师府搞几千人的大排查,会把自己累得欲死欲仙,现在好了,这么几号人,能费多少事儿?
他趴在桌上慢慢辨析,比起单独的指纹,这种完整的掌纹更容易分辨,因为手掌上较大纹路的走向,就把不符合的剔除出去了,只剩下大体上符合的,再比较其他细节。
很快秦林就有了答案,走到刚才那神色改变的黑脸短髯汉子前头,将印着掌纹的纸往地上一丢,同时把铁锤放在他鼻子底下:“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得?究竟是你拿铁锤诬陷本官,还是你本来就是杀害霍铁山之人?无所谓,反正都是死罪。”
太明显了,如果是指纹,秦林还要费一番唇舌,可这是完整的掌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此人摁在纸上的掌印,与铁锤柄上显出来的掌印完全相同!
黑脸短髯汉子起初还用力挣扎着,被一群捕快摁住不能动弹,等到秦林最后说出都是死罪,他就不再挣扎了,苦笑道:“罢了,毛武认罪服法,正是小人杀死了霍铁山又试图栽赃秦长官,长官果然断案如神,小人心服口服,只求个痛快。”
哦,还以为多硬气呢,咋不服毒自尽?秦林冷笑不迭。
绛州卫贺昂本身就懂医术会配药,事先又做了一死了之的准备,这才能从容自尽,少师府这些保镖伴当哪里都有那么狠?
张升气急败坏,连连朝黑脸短髯的毛武打眼色,却见秦林冷笑着,目光移到了自己脸上,他顿时心头直发毛……
第904章 义仆
张升在秦林逼视之下目光躲闪,忽然牙关一咬,大声喝道:“毛武,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一个女人而已,你就杀了霍把头,还嫁祸秦长官,岂不是鬼迷心窍?老太爷、大老爷向来家风严谨,从不许家仆伴当作奸犯科,怎地出了你这个异数!”
毛武一怔,很快明白了张升的意思,黑漆漆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悲凉,但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梗着脖子闷声闷气地道:“张大郎,俺对不起你,不该争风吃醋惹来祸事,可霍铁山忒地可恶,一把年纪还和俺争花红姑娘,仗着他是西姚铁场的大把头,东家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来硬架梁子,俺毛武铁铮铮的好汉,眼睛里不揉沙子,哪能容下这老王八?千不该万不该痴心妄想,嫁祸给秦长官,也罢,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随便吧!”
毛武犟着脖子板着脸,一副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嘴脸。
张升顿时松了口气,目光和黄志廉一触,后者也举手擦了擦额角冷汗,少师府的几名家钉院也暗自庆幸,无论如何毛武一个人把罪行扛下来,大家伙儿是暂时无忧啦,这姓毛的是有名的滚刀肉,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熬刑的本事想来不差。
张升渭然长叹:“花红年方二十,正是青春妙龄,我早知她和毛武有些不清不楚,在京师跟着大老爷办事,还没来得及处置,没想到竟因此……唉,霍铁山一把年纪了,竟想老牛吃嫩草,惹来杀身之祸啊!”
“原来是因情杀人啊,真是可笑之极!”黄志廉长长地吁了口气,又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酒是刮骨钢刀,色是穿肠毒药,古人诚不欺我也。”
锦衣校尉们气得不轻,陆远志一双小眼睛几乎憋出火来:“秦哥,这厮要充滚刀肉,且叫他试试咱们锦衣卫的十八层地狱。”
秦林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看样子毛武的举动本来就在他意料之中。
“走吧!”牛大力张开大嘴露出可怕的笑容,巨手一抓便揪着毛武脖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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