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大山道:
“人都藏起来了,你我如何找去?”
祈老怪道:
“三人再上焦山飞龙寨,问那于长泰可知这刀疤人,他若不知,证明依夫人与刀疤人并非一伙。”
“江岸一阵风”周全连连摇头,道:
“二位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祈无水怔怔道:
“你周老头又有何高见?”
周全道:
“二位可曾想过那最重要一点吗,于长泰是个老狐狸,他诱我三人为他打前锋卖老命地去找那‘八步一刀’秘籍,而他却在暗中静等现成的,这次开封城落空,于长泰比我们更泄气,如今他正愁没有消息呢,我们却去问他认不认得什么疤面人,这万一疤面人在焦山,二位想想看那将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司徒大山道:
“结果十分简单,他把我三人赶离焦山,他于长泰一人独享现在果实。”
祈无水笑笑,道:
“还是周老头的思维慎密,且听听你的高见。”
周全道:
“这件事连手下人也不便交付,这么办,我们三人放船镇江江面,暗中观察带打探,也许会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司徒大山点头笑道;
“也好,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说走就走。”
祈无水双手互拍一掌,早见舱外一个赤脚汉子低头望向大舱,恭谨地道:
“祈爷吩咐。”
祈无水道:
“放船镇江。”
那汉子立刻高声叫道:
“开船了,镇江。”
就在那人的喝叫声中,只见大船上前后桅副帆先自缓缓抄拉起来,大船跟着岸边缆绳的解开,突然箭一般的向江心驶去。
于是又听得一声厉吼:
“主帆升!”
七八个壮汉立刻扭腰摆臀,双臂运力,齐力拉起一面巨大风帆来,船就在主帆挽定以后,更见疾速驶去。
满帆行驶,又是顺流而下,大半天功夫,祈无水的大船已到了镇江江面上。
三人站在船上望去,焦山依旧雄峙在湍湍激流中,天王寺的大雄宝殿还隐隐可见,连另一边的飞龙寨巨大的正厅,有一半可以望见。
就在这时候,一连三艘单桅快船驶离焦山,相继向江北驶去,往北显然是开向江都。
周全指着三艘船道:
“焦山飞龙寨的船,可能是入运河接货吧。”
祈无水道:
“我们舍镇江而去江都,好歹跟在他们后面,也许有机会打探出那个疤面人来的。”
司徒大山与周全二人自也同意祈无水的意见。
于是大船落下主帆,跟着焦山飞龙寨的三艘船驶向江都而去。
大船到了江都时候,找了个空岸泊住,望向江都城,已是万家灯火。
“醉渔翁”司徒大山提议今晚要痛饮一番扫除一身霉味,因为一连串的不如意事,是过去几十年所没有的。
周全也觉着自从遇上这档子事,总是千回百折,错综复杂,到头一场空欢喜,一肚皮的窝囊,是有一醉必要。
于是,三个老魔头当即下船,摇摇晃晃又大摇大摆地往江都城走去。
从运河岸往江都城,就只一条大马路,而在这条马路上的最大客店,也只有盛记客店了。
现在,盛记客店的大厅上正热闹得紧。
因为从北面下来一批山货待运,而另一批盐商也等着出手呢。
店里热闹的行酒令,早吸引住司徒大山三个老魔头,三个人谁也没有给谁打招呼。
三个人是不约而同地走进去的。
柳残阳 》》 《血魄忠魂困蛟龙》
十四、惟恐天下不乱
“江岸一阵风”周全三人相继进得盛记客店,二门口的柜台内,盛掌柜可真的吓一跳,因为进来的三个老头他全识得,一个他也惹不起。
码头上开了几十年的客店,盛掌柜别的不提,识人却是不少。
现在,盛掌柜可不敢怠慢,一撩长衫急急地近上前去,只是当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周全已示意他少开口,只管带路从二门进去。
盛掌柜亲自把三个魔头引入一间宽敞房间,这才低声道:
“三位老爷子,什么风把三位吹到小店来了,稀客呀!”
祈无水道:
“老盛呀,你该知道我三人难得凑到一块来,你店里有什么最好的,你酌量着往桌上摆吧!”
盛掌柜当即道:
“是,是,是,这个我老盛全知道。”
周全哈哈一笑,道:
“老盛呀,我们今日来了三个,四方桌子少一位,等一会儿你也来坐一边,我今请你吃酒。”
盛掌柜忙摇手,道:
“使不得的,老盛斗胆也不敢同三位老爷子平起平坐论吃喝的,周爷还是饶过老盛吧。”
周全面色一寒又笑道:
“我叫你来坐,你只管来坐,我三个全不是小气的,再说等到你以为真的要想在我三人面前表示一番,我三人谁也不加反对呢!”
盛掌柜一听,暗思忖,就算你这魔头不拉我坐下来与你们共饮,我也不敢收你们的银子。
心念间,盛掌柜忙笑道:
“既是周爷看得起老盛,我老盛就坐一边为三位老爷子斟酒吧。”
司徒大山早笑道:
“到你盛记客栈的酒窖里先搬两缸女儿红吧。”
盛掌柜点头走出房门,周全早笑对祈无水道:
“盛老头人相当精明,他在江都开店三十年,应该会知道焦山有没有疤面人的。”
祈无水道:
“江都也有焦山飞龙寨的船队,好像是属于他们第三分舵的船吧。”
周全道:
“只等盛老头入席,我们就开门见山地问他。”
不旋踵间。
酒菜十分丰盛,全是一时上选,四个大件,是河虾江鳗紫蟹红鲤,这是盛记客店的门面菜,十斤一缸的女儿红,泥封口刚剥去,就有一股酒香而发,司徒大山直抽动他那个大酒糟鼻子不已,边还高声道:
“来来来,且让我先喝三大碗。”
盛掌柜忙着为三个他十分头痛的老魔头斟酒,边还得逢迎拍马地诌笑道:
“三位老爷子,长年难得见到大驾光临,这顿酒菜我老盛着意地做为东道了,今日不但管饱管醉,吃醉了就住在我店里,只要高兴,明日再吃如何!”
周全笑道:
“老盛呀,你别口是心非了,你是巴不得我三人永远不进你的店门。”
盛掌柜十分委屈地道:
“周爷,你这是说的哪儿话,爷们吃了我老盛一顿酒,江湖道上只一句话,我这里就十年太平日子好过的,老实说,我请还请不来呢。”
盛掌柜的话一些不假,三个老魔头有多少徒子徒孙,只怕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他们任何人一声招呼,只怕他们手下人谁也不敢在江都地方闹事。
第二缸已喝下一大半,周全这才眯着醉眼,对一边殷勤斟酒的盛掌柜,道:
“有件十分重要的事.得向你老盛打听。”
放下酒壶,盛掌柜道:
“周爷你吩咐。”
周全先是晃晃满头白发,似笑非笑,笑中含威地问:
“告诉我们,你可知道焦山飞龙寨有没有个疤面人?”
盛掌柜一哆嗦,道:
“疤面人?”
三个老怪三个样,三个各具威严模样,死死地盯在盛掌柜面上,就想一眼看穿盛掌柜的心似的。
空气有些窒息,窒息中盛掌柜的双手手心沁汗。
他可没有忘记雷一炮那天临去时的交待,要替他守着些,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的动向。
现在却来了三个江南魔头,他三个人中,任何一人雷一炮都够招架的。
周全三人没有开腔逼问。
盛掌柜却装模作样地似在沉思——
三个老魔头还以为老盛在想是否见过疤面人呢,所以谁也不开口打扰他的思路。
而盛掌柜却在琢磨眼前如何去应付。
琢磨的结果,盛掌柜下了一个决心。
决心是在他衡量形势中所拟定,因为面前三个老魔头何许人也,万一自己稍露破绽,惹火了其中任何一个,掀桌揍人那是轻的,不定还会要老命。
于是他决心来个真假各半。
盛掌柜缓缓低声道:
“焦山飞龙寨上是有个面上有刀疤的大个子,不过……”
祈无水紧张地道:
“快说呀!”
盛掌柜道:
“我说了也是白说。”
周全愣然道:
“怎么说?”
盛掌柜一声叹息,道:
“因为这个疤面大汉先是疯了,然后又投江而死,这些全是飞龙寨的人说出来的。”
周全忙问:
“可知这人是谁?”
盛掌柜摆摇头道:
“不太清楚,好像是依寒主在日的副总管吧。”
周全露齿一笑,道:
“嗯,如果老夫猜的不差,这个疤面人定然是这个副总管,他绝对未投江而死。”
司徒大山放下酒碗,道:
“周老头,你怎敢如此肯定?”
哈哈一声得意的笑,周全道:
“精通水性的人,应该上吊或服毒,投水是不会死的,因为只要连喝上几口水,就会使他清醒过来的。”
祈无水道:
“对呀,这么说来,疤面汉子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溜了。”
周全道:
“而且是溜到开封城,取走了那话儿。”
几个老魔推敲得十分正确,只可惜他们不知道雷一炮早同小癞子二人到了鲠门岛。
现在,三个魔头已知道焦山有个疤面人投水遁去,更知道依夫人母女也不在焦山,那么焦山已没有再去的必要,下一步该如何呢?
只是三个魔头谁也没有再多说,因为两缸女儿红快喝完的时候,三个人的舌头都僵硬了,这一晚盛掌柜就把三人小心的招待在这间大客房中,还派了个小二专门伺候,唯恐得罪他们任何一位。
就这样,三个老魔酒足肚饱而又忘却烦恼的一睡就是第二天近午。
祈无水揉着老花眼坐起来的时候,正看到“江岸一阵风”周全靠在床头处沉思呢。
祈无水愣然问道:
“周老头,你在想什么?”
半晌,突然见周全一拍巴掌,道:
“走,上焦山去。”
司徒大山一惊而醒,道:
“谁要上焦山?”
周全已整衣而起,道:
“我要上焦山,二位如果也想分得一杯羹,那就快跟我走吧。”
祈无水道:
“你这是什么话,眼下我三人可是扭成一股的合穿一条裤子,行动自然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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