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过以我看,她是敌是友,那还全在少侠,少侠能使她成为敌,也能使她成为友。”
李燕豪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蒲天义道:“往后看吧,不过,奇女难得,我衷心希望她是友不是敌。”
李燕豪没说话。
口 口 口
天亮了,晨曦金光万道,照耀在波面,照耀在船上。
李燕豪还在船头站着,一动不动,一阵晨风拂动衣袂,像座挺拨的石像。
他听见身后传来了步履声,他也听出是谁来了。
他先开了口:“姑娘起来了?”
“只能说我又出来了。”
“姑娘没睡?”
“没有,这是我生平头一回在船上过夜,不习惯!”
李燕豪笑道:“姑娘不是天生的江湖人。”
“这话什么意思?”
“江湖人都能随遇而安。”
“你不也没睡么?”
“我是不想睡。”
“怎么知道我就想睡呢?”
李燕豪笑笑,没说话。
艾姑娘却又道:“昨天晚上我回舱以后,想了大半夜,一直到刚才才做了决定。”
“什么事让姑娘这么劳神费心?”
“我觉得我们不必到处跑,去找金无痕、哈三他们。”
“姑娘的意思是——”
“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咱们攻他们总舵去,只要能掌握了他们的总舵,还愁金无痕不乖乖回去吗?”
“我也考虑过这一点,只是傅姑娘掌握在金无痕手里——”
“我知道,你心悬那位傅姑娘的安危,但是像如今这样,你找不着金无痕的座船,不是也不能救人吗,何如给他们个釜底抽薪,让金无痕自己找上来?”
只听蒲天义的话声传了过来:“艾姑娘说的是理,我赞成。”
蒲天义大步走了过来。
“两位,”李燕豪道,“‘虎符剑令’在哈三手里,我要及时——”
“少侠!”蒲天义道:“哈三行踪飘忽,咱们不容易找到他的,尤其是在水上,运河四通八达,更能到海,有长年活跃在水上的金家船帮跟他狼狼为奸,咱们上哪儿找他去,等到出了事再赶去,总是迟人一步,还是阻挡不了他,与其如此,何如照艾姑娘的釜底抽薪办法,来个先发制人。”
李燕豪沉吟未语。
艾姑娘道:“你要是真不愿这么做,当然我们还是听你的。”
“不。”李燕豪双眉一扬道:“请蒲帮主通知前船,咱们直驶东平湖。”
“遵命!”蒲天义立即领命而去。
艾姑娘看了李燕豪道;“你很能从善如流。”
“姑娘高见,我自当遵从。”
“恐怕不是蒲帮主说话,你还不会听我的吧?”
“那怎么会,对的永远是对的。”
“好一个对的永远是对的。”艾姑娘笑了笑,眼波流转,瞥了李燕豪一下:“那位傅姑娘,她究竟是……”
“不瞒姑娘,傅姑娘是傅青主先生爱女。”
艾姑娘满面讶异,“啊!原来她是傅青主先生的掌珠,傅先生是位奇人,他的女儿,也必是位奇女。”
李燕豪道,“傅姑娘称得上是位奇女。”
“长得很美?”
“奇与平席,不是以美丑来衡量的。”
“她会武?”
“不会。”
“学问很好?”“家学渊源,应该不差。”
“似乎让人觉不出她奇在何处?”
李燕豪笑笑道:“要是没见过姑娘,只听说姑娘文才武学都很好,也未必认为姑娘是位奇女。”
“真会说话,一句话捧了两个,我非要瞻仰瞻仰这位奇女子不可。”
“我相信,你们两位都不会让彼此失望的。”
“但愿如此了。”
口 口 口
顺水而下,再加上一帆风满,日夜连赶,没有几天工夫,便进入了黄河,李燕豪吩咐船靠黄河北岸,暂时停下,把冷超等邀过船来共商大事。
冷超道:“少侠,东平湖口,听说是金家船帮总舵的门户,咱们用金家的船混进去,应该不是难事。”
蒲天义道:“未必,咱们不懂他们的旗号,也不能离他们太近,只要他们一打旗号,或者是挨近一点,咱们非被拆穿不可。”
冷超道:“到那时候,咱们也闯进东平湖了,怕什么?”
蒲天义道:“能尽量小心还是尽量小心的好,水上搏杀,咱们吃亏很大,万一再让他们把船凿沉了,只怕咱们一个也跑不掉。”
艾姑娘道:“对了,这一层咱们倒没想到,真到那时候让他们把船凿沉了,咱们就自身难保了,还想干什么别的。”
尉迟峰道:“那么咱们舍舟登陆,从陆上捣他们的贼窝去,”
蒲天义道:“驼老有所不知,金家船帮的总舵,是建造在东平湖的水中央,不坐船,难道咱们插翅飞渡不成。”
尉迟峰皱眉道;“这就难办了。”
冷超道;“说不得只好冒险了。”
李燕豪道:“我想不碍事,真要起了搏杀,咱们且战且走,真等他们凿沉了船。恐怕咱们已经上了他们的总舵了。”
魏君仁道:“还有个办法,他们凿咱们的船,咱们就往他们船上跳,看看他们能一连凿沉多少艘。”
蒲天义道:“恐怕也只好如此了。”
李燕豪站了起来,道:“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前船改为后船,后船改为前船,除了穿他们的衣裳的弟兄们以外,其他的人一概隐身舱中,非万不得已,绝不先动手。”
就这么决定了,后船改为前船,李燕豪等坐的船在前,冷超等的船在后,横渡黄河向东平湖口行去。
就在东平湖口,停泊着两艘双桅大船,不用说,那是看门的。
好在只是看门,并没有挡住门,湖口宽阔,那两艘船一东一西,距离至少在五十丈以上。
船桅上高点金家船帮的旗号,大家镇定而不失警觉,借一帆风,让船往里走。
托天之佑,那两艘守门船没动静,居然顺利地混进了东平湖口,可是一进湖口,大家就怔住了。
东平湖水中央,聚集着几十艘大小船只,那里是金家船帮的总舵。
明知道,金家帮的总舵,让这几十艘大小船只挡住了,可是,这几十艘大小船只,稍时怎么通过去。
事到如今,李蒸豪只交待了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只有进,不能退。”
李燕豪刚交待完,只见一艘浪里钻,从那一堆船只中驶出,破浪疾进,驶了过来。
两个人,一人立船头,一个操舟。
蒲天义叹道:“单这操舟的手法,就够咱们这些陆上跑的学上好几年的。”
艾姑娘道:“准是奔向咱们来的。”
李燕豪道;“让它驶近,让人登船。”
两下里相向而行,都够快,浪里钻尤其是快,不过转眼工夫,两下里已来近,忽听一个话声传了过来:“停船。”
李燕豪吩咐道:“停船。”
船慢了下来,浪里钻到了船头下,一条黄影冲天而起,直上大船船头,是个中年汉子,他一上船就叫:“你们怎么搞的,进湖也不打讯号,舵外的船不让,你们怎么靠泊码头?”
一名弟子应道:“您别见怪,是我们疏忽。”
“疏忽,你知道该受什么罚——咦,你是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名弟子急中生智,不说话,朝船舱指了指,那中年汉子上当了,一脸异色,直奔船舱,刚推开舱门,蒲天义的手已经落在他腕脉上,一下就把他带了进去。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你们——”
蒲天义冷然道:“要命的就别吭声。”李燕豪道:“告诉你坐来的船,让他前行开道,通知让路。”
中年汉子没吭声。
蒲天义不客气,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肩井”,两下里同时用了力,中年汉子受不了了:“我说,我说。”
蒲天义手上一松;“干什么非吃罚酒不可,说。”
中年汉子扯着喉咙嚷道:“前头走,让舵外的船让让。”
话落,水响,浪里钻驶出大船船头下水域,往回飞驰而去。蒲天义道:“跟上。”
大船当即跟了上去。
李燕豪问中年汉子道;“金无痕在总舵么?”
“你们是——”
“别管我们是干什么的,答我问话。”
“不在。”
“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没跟总舵联络。”
蒲天义道:“金老头儿呢?”
“我们老帮主早就过世了。”
众人心头一震,李燕豪道,“怪不得。”
“胡说!”蒲天义道:“金老头儿死了,江湖上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少主不准发丧,不准说出去。”
“为什么?”
“少主没说,我们也没人敢问。”
“有这种事……”蒲天义沉吟道;“金老头儿怎么死的?”
“不清楚。”
“不清楚?”
“我们少主没说。”
蒲天义沉吟未语。
艾姑娘道:“你们亲眼看见你们老帮主过世的么?”
“那倒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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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水上劫案(下)
“没人看见你们老帮主的遗容?”
“有人想看,少主不准。”
艾姑娘淡然一笑:“这就更怪了。”
蒲天义道:“金老头儿葬在什么地方?”
“总舵密室里。”
“这么说是停棺来葬?”
“我们也不清楚。”
只听外面一名弟子道:“禀少侠,近了。”
李燕豪等一看,只见浪里钻已不知去向,十几艘大小船只缓慢移动,似在让路。
李燕豪道:“一直过去。”
转眼问中年汉子;“总舵还有些什么人?”
“不太多。”
“究竟有多少?”
“两三百吧。”
艾姑娘道:“不算少啊,那些船为什么停在舵外?”
“少主不在的时候都是这样。”
“总有个理由。”
“保护总舵。”
“恐怕也只有这理由了。”
舱外弟子道:“禀少侠,已近总舵五十丈。”
李燕豪道:“减慢速度。”
“是。”
蒲天义笑道:“少侠像是行船老手嘛。”
“我只是靠自己想的,距离近,速度快,那不是猛撞吗?”
艾姑娘道:“聪明人。”
李燕豪道:“好说……”一顿道:“蒲帮主,派人通知后船,只一近岸,立即舍船上去。”
蒲天义答应一声往舱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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