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豪还真没觉得累,他只是为一个“情”字,心情沉重而已,就算他能去睡会儿,恐怕也是难以合眼入眠。
袁泰不明就理,还待再说,忽听一阵轻捷步履声传了过来。
三个人扭头一看,只见是蒲天义快步行了过来,袁泰、沈玉山抱拳相迎,叫道:“蒲帮主。”
蒲天义答了一礼:“两位辛苦了。”
“好说,我等的份内事,倒是帮主诸位够劳累的了。”
蒲天义双眉耸动道:“为整个匡复大计,为诛除深仇跟那些卖身投靠、甘供满虏驱策的不肖之徒,就是抛头颅、洒热血又何妨,那还在乎什么累。”
“帮主令人敬佩。”
“好说!”蒲天义转望李燕豪道:“我越俎代庖,刚替少侠巡视一遍,几处地方都部署好了,只等他们到来,前头这儿可有什么动静么?”
李燕豪当即把前头发生的事故,说了个大概。
听毕,蒲天义双眉耸动,道:“好极,少侠好策略,先把他们的人一拨一拨擒下,等到金无痕、哈三到来,就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那就好收拾多了。”
袁泰道:“少侠的用意,也就在此。”
忽见湖口方面进来一盏灯光。
沈玉山忙挥手指:“少侠,又有船进来了。”
李燕豪看了一眼,道;“看样子只有一艘。”
沈玉山忽地脸色一变,震声说道:“少侠,是金无痕的座船。”
李燕豪、蒲天义神情陡然为之一紧,急又凝目望去,只见那盏灯比别的灯略微大一点,但由于夜色太浓,却难以看见船身。
蒲天义急道:“沈护法,你没有看错么?”
袁泰道:“玉山没看错,确是金无痕的座船。”
蒲天义激动地道:“苍天有眼,终于等着了,终于等着了。”
沈玉山道:“怎么会只有一艘船,他没带别的船回来。”
蒲天义道:“不知道哈三那帮鹰犬,是不是在他船上?”
袁泰道:“少侠……”
李燕豪突然冰冷发话:“蒲帮主速去通知金老帮主跟无奇老人家,沈、袁二位速去迎船,我在暗中掩护,记住,想办法把金无痕诱进里头来。”
蒲天义跟沈、袁二人答应一声,如飞奔去。
李燕豪站在原处没动。
转眼工夫之后,码头上亮起了灯号。
就在这时候,莫成奔到,道:“少侠,又有船回来了么?”
李燕豪道:“听沈护法说,是金无痕的座船。”
莫成忙凝目望去,只一眼,神情震动,急道:“一点没错,少侠……”
李燕豪道:“莫巡察,火速找些弟兄们埋伏码头附近,等沈、袁二位把金无痕等诱进去之后,严密监视他的船,他们无动静,则埋伏不动,他们若有任何动静,速派人往里禀报,不可放信号示警,以免惊动外头的船只。”
“是!”
莫成恭应一声,如飞而去。
就这么片刻工夫,那盏大灯已近,这时候也可以隐约看见些船身了。
李燕豪目力超人,他看出来了,这艘船正是以前他上过的那艘金无痕的座船,他忍不住一阵激动,闪身扑向码头附近的暗影中。
李燕豪轻功身法高绝,又有暗影掩护,所以他已经扑近了沈玉山跟袁泰立身处,沈、袁二人居然毫无所觉。
只见袁泰拿着一盏特制的风灯在打灯号,沈玉山则表情严肃地站在袁泰身旁。
大船更近了,除了船头上站着个黄影外,别的看不见人,而且除了桅杆顶哪端那盏大灯外,到处也看不见一点灯光。
又是片刻工夫之后,大船靠了码头,刚停稳,高立船头的黄影扬声发了话:“接船的是谁?”
沈玉山立即高声应道:“总舵护法沈玉山、袁泰,恭迎少主座船。”
只听船头上黑影又道:“上来一个见少主答话。”
李燕豪听得一怔,沈、袁二人显然也为之一怔,但沈玉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高声答应一声,腾身跃起,直上船头,很快地随那黄影往里去不见了。
沈玉山上了大船,码头上的袁泰、李燕豪、莫成可各自暗揪了一把心。
沈玉山随同一个黄衣人直趋舱门,舱门紧闭,门缝里射出一线灯光,而两边窗户上却看不见灯光,显然,船舱里两边窗户上,是有窗帘遮着灯光的。
只听黄衣人恭声说道:“启禀少主,总舵护法沈玉山到。”
两扇舱门砰然而开,灯光倏然泻出。
沈玉山一眼就看见了,金无痕神情冷漠,站在靠里座椅之前。
两侧,站着四名提长剑的黄衣人,看打扮,倒是金家船帮的人,只是这四个人面目陌生,沈玉山都不认识。
沈玉山定了定神,举步进入船舱,躬身施礼:“属下总舵护法沈玉山,见过少主。”
两扇舱门突然关上了。
金无痕以及那四名黄衣人,十道锐利目光一起落在沈玉山脸上。
沈玉山暗自警惕,极力保持镇定。
突然,金无痕开了口:“沈玉山。”
沈玉山欠身答应:“属下在。”
“总舵何事发出告急信号?”
沈玉山不慌不忙地道:“回禀少主,正厅地下,前两天忽传人声,属下等不知该如何处理,也不知少主座船在何处,只有发告急信号,俾使少主知晓,赶返总舵处理。”
金无痕双眉一扬,沉声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正厅地下,本是老帮主停灵所在,有无奇老在守灵,自然免不了有人声上传。”
沈玉山道:“少主当日派守灵的,只有无奇老一人吧?”
“不错!”
“可是那人声分明是两人交谈之声。”
金无痕为之一怔:“怎么说,是两个人交谈之声?”
“正是。”
“沈玉山,真的?”
“这是何等事,属下岂敢欺蒙少主。”
“还有谁听见了?”
“属下,还有护法袁泰,属下二人因事出怪异,未敢张扬,袁泰现在码头上,少主可以召他上来问问。”
金无痕道:“不必问他,你二人听见过几次人声?”
“好几次,自头一次听见后,属下即特别留意,因之一连听见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是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是不是有谁下去了?”
“属下查过入口,毫无开启征兆,而且少主曾经颁下令谕,谁敢不遵少主的令谕,私自潜下探视,再说,下面是老帮主停灵所在,也没有什么好探视的。”
金无痕默然未语,凝望沈玉山片刻,脸色陡然一变,道:“我去看看。”
他迈步要走,沈玉山心中一喜。
可是,金无痕迈出的腿突然又收了回去,脸上浮现一片阴鸷之色,道:“沈玉山……”
沈玉山心中倏又为之一紧,道:“属下在。”
“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外人到过总舵?”
“回禀少主,属下等没有发现外人的踪迹。”
“真的么?”
“回禀少主;总舵占足地利,若是有外人到总舵来,非坐船不可,若是有外船入湖,属下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那么,在我回来之前,曾经派周三环先回总舵,查明究竟,他人呢?”
沈玉山心里又一紧,但话却答得十分从容:“回少主,周三环确已先回总舵,且已率弟兄下船歇息,但由于事情怪异,属下跟袁泰未敢告以实情。”
金无痕突然笑了:“嗯,这倒可信,我已接周三环飞鸽使者,他说总舵平静无事,带路。”
沈玉山一颗心往上一提,喜得差点脱腔而出,躬身应道:“是。”他转身,舱门已开,他迈步行了出去,金无痕跟出。
四名提剑黄衣人紧随金无痕身后。
金无痕一出舱,已有人把跳板搭好,沈玉山带着金无痕走下跳板。
码头上明里暗里的袁泰、李燕豪、莫成心中顿松,袁泰急步迎上,躬身施礼:“属下袁泰,恭迎少主。”
金无痕冷然摆了摆手,锐利的目光却四下扫视着。
沈玉山忙向着袁泰道:“走,咱们快带少主上正厅去吧。”
袁泰一点即透,答应一声,转身前行而去。
沈玉山陪着金无痕跟了上去。
看着金无痕等进了栅门,李燕豪扬手向莫成打了个招呼,藉着暗影掩护,闪身跟了上去。
沈玉山陪着金无痕往中枢重地的正厅走,而金太极、无奇老儿的歇息处所在地并不在正厅。
不过沈玉山很放心,只因为要望正厅去,必得经过金太极、无奇老儿的歇息处所。
袁泰在前带路,左弯右拐一阵,踏上长廊,来到一座敞轩之前。
敞轩之中突然亮起了灯光,袁泰、沈玉山急急一掠丈余,远离了金无痕等。
金无痕够机警,急忙沉喝:“退。”
他带着那四名黄衣人转身要退.
敞轩中传出冷喝:“孽畜,你还想走么?”
金无痕傻住了,那四名黄衣人没吭一声,长剑出鞘,闪身扑进敞轩。
蒲天义双眉一轩:“鼠辈敢尔。”他就要迎上去。
李燕豪的冰冷话声传了过来:“蒲帮主,我来吧。”
一条人影奔电般射到,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出手的,几声闷哼,鲜血横飞,四名黄衣人倒下了地,敞轩里多了一个人,李燕豪。
金无痕脸色大变:“你……”
李燕豪冷然截口:“金少主,还认得我么?”
金无痕转身就跑,他的轻功身法可以说是一流的,可是他仍嫌晚了一步。
李燕豪已经拦在了他身前。
金无痕脸上闪过抽搐,扬掌劈出,李燕豪挺掌硬迎,砰然一声大震。
李燕豪一动没动,金无痕踉跄后退,一直退进敞轩。
金太极睁目大喝:“孽畜,还不跪下!”
金无痕脸色发白,对金太极的话声,似是听若无闻,一脸狰狞之色,从喉咙里进出一声低吼,闪身又扑向了李燕豪。
金无痕身为金家船帮的少主,一身武功自非泛泛,在武林之中也已是一等的好手,奈何他今天碰见的是“虎符剑令”的衣钵传人李燕豪。
金无痕扑近李燕豪,双掌并出,一口气连环攻出八掌,尽是杀着,显然他是想一举将李燕豪毙于掌下,他也看得清楚,只要能除去眼下这个劲敌,放眼总舵,就未必再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的想法很正确的,只可惜他的能力有限。
武功的高低深浅,是一丝儿也勉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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