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蛮儿苦笑,三郎对他的成见还是一样,不曾减少半分。
白乾跃入水下,这个时候的海水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好似柔软的女儿的玉手轻轻点在你的每一寸皮肤,温和而温柔。
他不需要换气,修士就算闭气三五月也是常事,他只需要靠近海蛟即可。
水下的清晰度虽然不及陆地上,可是却也能看得清楚。只是他没有用自身的道元开辟出一方小天地将海水逼开,那样蛟龙会有所察觉。
压迫力道越来越强,便证明他距离海蛟越来越近,不是水压,而且强大生物天然所携带的压迫气息。就好像一个乡野的村夫进宫朝见皇帝,自然而言的便会跪下,那是臣服于帝王的威严气势。海蛟是当之无愧的海中王者。
白乾右手虚抓,一团暗淡的乳白色的光团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将其在自己的手中转了个圈儿,足足压缩小了近一半,然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柄黑色匕首大小的小剑,尽数将这光团刺穿,好似刺穿了棉花糖一样,粘合。
黄蛮儿气息一顿,暗道一句:“就在此时!”
人却已经飞出去数百丈,在半空中右手的拳头高高的扬起,一团土黄色的光团凝聚,一拳朝下轰下,那是三头蛟龙中间的头头顶。
三郎后发先至,速度更加快速,一柄仙剑好似分身有术,顿时化作千百柄带着蓝色火焰般的光辉罩着两条蛟龙一齐刺下,看似漫无目的,却招无虚发。
而白乾也感知到了海面上的袭击,顿时将道元注入小剑之中,小剑无视海水的阻隔,好似划破虚空一般朝着那条雌海蛟的肚腹刺去,带着乳白色的光团。
雌海蛟要比雄海蛟厉害,至少力量在一倍以上。
雌海蛟眼见黄蛮儿的土黄色拳头骤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声巨吼之下,强劲有力的尾巴朝着黄蛮儿鞭打而去,好似挥动着的皮鞭在空中“呼呼”作响。
雄海蛟也有所察觉,“吼——”的张开血盆大口怒吼,身子半潜下水,然后陡然冲出,那硕大的身子在空中扭转,那些小剑居然被它全部卷落了下来,连带着刺向雌海蛟的剑影也消失不见。
若是如此也不足以为惧,那雄海蛟又将身子转动,那些剑影便全数原路返回,朝着三郎和黄蛮儿罩下,速度与力道更快三分。
黄蛮儿一击不中,左手的力道也放凝聚而成,又似捶地一般的力道朝着雌海蛟打去,两拳相交就迎接雌海蛟巨大的尾巴。
三郎一见那些剑影朝着自己和黄蛮儿飞来,知道此时不能让黄蛮儿分心,不然只怕立即就要陨落,好在这些剑影是他所发,双手一合,喝道:“散!”顿时,那些剑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无踪,唯独一把海瑟仙剑在划过三郎身边之时被三郎一手抓住。
而在这时,水面下的那一道白色光团好似潜伏者一般,悄悄的靠近了雌海蛟的肚腹。
第二十六章
幽王带着他的两位美眷走了,谷红眸自然不会挽留,有些事情如此便算是说开了,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傻子也有三分聪明。
谷炎头也不抬的喝着春白,而谷红眸一般如是。
“红眸,你打算如何?”良久,谷炎也不得不出声问道。
幽王和谷红眸的赌约他听到了,却没有阻止,因为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可是心里的担忧却依然存在。作为一个父亲的担忧。
谷红眸抿了口茶,她从来都喜欢抿,看着便赏心悦目,红润的嘴唇沾上了水珠便更加的娇艳欲滴。
她微微启齿道:“随他罢,幽王自江南而来,我等看着便是。”
“你……便真的这么有把握么?”谷炎皱起眉头,即便再三告诉自己,女儿能够处理好一切,已经不弱于他了,可是还是忍不住。
“方才莨儿也这般问我了。”谷红眸轻轻的道。
“莨儿?”谷炎面色一怔,然后沉声道:“红眸,莨儿,或许已经不是从前的莨儿了。”
谷红眸蹙眉,却依然道:“我知道。”
这回谷炎便是惊讶了:“你知道?”
“从前的莨儿单纯,如今却懂得了无数的阴谋算计,许是兵书害了他,也许是兵书成就了他。”
“你是如何知道的?”谷炎再一次震惊,他们三年班师回朝,这才几天,能够将人看的如此透彻?
谷红眸淡淡的说道:“他的眼睛看见我会躲闪。还有,父亲莫要忘了我手下的斥候营。”
谷炎这才松懈了下来:“原是如此,也罢,你权且做主便是。只是不论如何,要保重自己。你娘去的早,爹爹便只剩下你一颗明珠了,任谁敢欺负你,就是带了反了也值。”
“那我会替母亲厌恶你。”谷红眸起身,直接出了屋子,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谷炎。
谷炎一愣,随即笑道:“是好丫头。清秋,红眸如你一般模样,你若当真有灵,便许她一世欢颜。女儿身,男儿心,终究是不好。过几日便是你的忌日了,我带她去看你。”
·················
这是郊外,却属于谷家的地方。
有几亩大小的荷塘,荷花正值旺季,便开的娇艳无比,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荷叶如伞,撑起一片的阴凉,荷叶下才是鱼儿的天堂。
荷塘中间有一座亭子,不大,中间没有石桌,唯独一块石碑。
谷炎与谷红眸良人静静的站着,谷炎换了一身的衣服,却还是粗布麻衣,只是更加老旧些。
谷红眸依旧是一身妖艳的红袍,只是一条黑色的腰带,便将整个色调压下来了。
亭上没有匾额,石碑之上有铁画银钩的字:亡妻卞清秋之墓。以及落款:谷炎。之下便是三行小字,乃是谷祗、谷红眸、谷莨。
没有墓志铭,没有雕刻着的龙凤吉祥,也没有更多的花束。
“清秋,红眸来了。”谷炎深情的看着这块墓碑,良久才眨了两下似乎就要流出眼泪来的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喃喃说道。
谷红眸只是看着,即便是谷炎对着空气说她来了,也一样毫无所动,只是牢牢的看着墓碑。
她记得,谷炎曾经说过,母亲就是为了救他而死的。
“美人鼓下魂不散”,这是军营里的佳话,每个人都对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肃然起敬。
那是在谷红眸还很小的时候吧?可能还不会认字。可是她认的第一个字便是“娘”。父亲说,娘没了,你得等她魂魄还没有散尽的时候让她看到你写的字。
父亲曾经留着眼泪告诉她说,他再也不想打仗了,本想着能够保家卫国,却生生害了母亲。
秦国从来都不乏战争,不管是攻伐他国的还是防守他国进攻的。那个时候的父亲,已然是秦国的大将军,虽然还在大将军王之下,却早已经功成名就,是最为年少的将军。
谷红眸记得,那一年的战事特别的多,多的连家书都捎不回来。
母亲整天便好似没事人儿一般,教他们三个说话走路。可是到了晚上,母亲便会整夜整夜的不能安睡。人消瘦了,终于盼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情报,父亲被俘虏了。
谷红眸还记得,那时母亲很安静的对自己说:“红眸,娘要去把爹爹带回来,你要将弟弟照顾好。若是哥哥从学府回来,你便说娘去找爹爹了。府里的事情有你李叔叔管着,也不妨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么?”
也多亏那时的谷红眸不懂事,依然抓着手中的一朵荷花笑呵呵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好呀,莨儿最调皮了,红眸一定管教好他,等娘回来了,让他唱歌给娘听。还有啊,娘,你如果见了爹爹,就告诉爹爹我们很想他,让他快点回来,红眸想骑大马了。”
她走了,只带着一把剑,那是父亲送她的唯一礼物。
后来的,谷红眸便不知道了,只是听着消瘦了的失魂落魄的父亲说,娘没了。
他说她独自一人潜入了敌营,将粮草全部焚毁。
他说她独自一人躲开了救火的敌军,找到地下室将他们放了出来,三千七百二十一条汉子杀出了重围。
他说她眼看着两军的厮杀,原本的救援却再也没有到来。她身着一身红衣,登上了鼓楼,用剑杀死了的守卫,敲响了战鼓。
十万弓弩,箭雨好似天幕一般,朝着鼓楼雨点般落下。
那一日,他杀红了眼,却再也来不及救下她,他在鼓楼之下,身上沾满了鲜血,但是他能分辨的出,其中就有她的血,将他冰冷的心捂得火热。
三千多的将士,十万的敌军,等不来的救援,发了疯一样的燃烧着的敌营。
他一剑割了敌营将军的项上人头,他好似战神又好似恶魔将那具还穿着铁甲的身体一剑挑起,大吼:“十万头颅,无一可逃!”
那消弭了的战鼓声,却萦绕在三千多将士的心间,再也没有这样的燃烧过的生命,每一个都是修罗,弓弩箭雨,用活人的身体当做盾牌,标杆长枪,依旧是用敌人的身体当做盾牌。
血流成河!
堆尸如山!
三日三夜,打怕了的敌军崩溃了,援兵也来了,打胜仗了。
他的心也死了。
他登上鼓楼,一根一根的拔下那具柔弱的身体上的箭矢,背起。一手摘下那面染了血的大鼓,从战场,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军营,然后轰然倒下。
三千七百二十一个将士,回来了三千一百五十一个,杀敌三万,俘虏七万。
那一日,三千将士齐声唱起:“美人鼓下魂不散,红纱热血泣香兰。”
第二十七章
“美人鼓下魂不散,红纱热血泣香兰。”
这是三千将士铁骨铮铮的高唱,如剑鸣一般。
谷红眸变得清冷了,谷祗成了风流书香的子弟,而谷莨成了武将,或许都是这位美得足以惊动天地的人儿酿成的果。
谷红眸记得,自她懂事起,她就逼着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谷莨练武,从一个小丫头成了老师一般的人物。
谷祗却从一个不爱读书的调皮儿郎,成了风流才子,他对谷红眸说:“红眸,爹爹要打仗,我就来教你读书识字。”
而她呢?她学会了琴棋书画,学会了诗词歌赋,也学会了兵法学会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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