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丁容城认为我们攻击士麦那呢?”石朴对这个问题很慎重,对于一个为了复仇而这样去国万里的人来说。他不得不慎重,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多。如果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就必须一击致命。
巴耶塞特没有因为石朴那直接的语气而感觉到任何不悦:“那么。我的老师他也同样会率军出击,身为英雄,他有强烈的使命感,不会容许首都经受战火的。他就是这样让人敬仰的人,有一万个理由被塑为雕像的人,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只能在埃及,找到那十数名愿意为我们驱使的士兵。”
石朴低下了脑袋:“对不起,哈里发。但在两广,实在是不可能找到人,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去对付丁容城。更不要提,为我们训练军队,去跟丁容城的军队作战。”为了对付丁一,巴耶塞特派了人手,远赴两广,他想寻找丁一军队里退役的士兵。
但便如石朴从一开始的不看好一样,连一个人也没有,一个愿意西来的人也没有。
不是那些退伍老兵觉悟如何的高,也不是他们如何崇拜丁一。
而是华夏人本身就有故土难离的情结,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许早就跟随着丁一西来了。
更重要的,四海都督府鼓励举报这种行为,一旦举报这种间谍行为,那么间谍给予钱物都依然归举报人所有,并且举报人还会得到奖励!而共和组织更是让巴耶塞特派出的细作,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他们在上岸之后,基本无所遁形,尽管主要的负责人员都服毒自杀而死,让四海都督府那边,一时无法直接找到幕后指使者就是奥斯曼帝国,但也让东去的商队里所藏匿的间谍,无所幸免。
所以他们最后只能在埃及,寻找受过丁一麾下军队训练的人员,来训练奥斯曼的军队。
“出发吧,我的朋友,我等待着你得偿所愿,大仇得报。”巴耶塞特向石朴举杯。
而事实上,丁一果然如巴耶塞特所料,得到线报之后,马上就提师开出了士麦那。
丁一以两个新编师的兵力,留守士麦那和以弗所;而率领另外两个师,开始向小亚细亚中部的费拉德尔菲亚进逼。因为他如果不立即出击,那么王越方面就有可能被包饺子!所以丁一是不太可能等待军队集结的。
在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两个新编师的掷弹筒和弹壳枪栓的遂发枪,给予了奥斯曼人比较大的杀伤,而对于丁一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自从西来,重要的是他兵力不足以防守打下来的地盘,而不是面对敌人时,有什么攻击不下的劲敌。
正如巴耶塞特所计算的,能打败丁一的,只有他自己。
在几次击溃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之后,丁一所率两个师,可谓士气如虹。
“先生圣威莫测,敌军一触即溃!学生以为,残敌传檄可破也!”随军而来的刘吉,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兴奋得不行了。他甚至认为,与奥斯曼人的交战,比起枯燥的行军来,要好一万倍,至少着敌人一个个的倒下,会让他觉得不那么单调和无聊。
而胜利,胜利就如同一剂毒药,让刘吉兴奋,让他忘乎所以。
丁一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对方败得很诡异,尽管从俘虏的审问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抚着短须,沉吟了片刻,对曹吉祥下令道,“命令新七师在山腰修筑工事,新八师原地固守,等待命令。”
他们现时所处的位置,正是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山地,所以构筑工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在这冬季里,一场冬雨就不期而至。雨下得很大,就算是丁一,也不得不披着橡胶雨布,站在泥泞的战壕里,下达各种命令。
因为这是新编而成的师,里面更有过半的士兵是黑人。
他们不可能象荣一师一样从容、镇定,高效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大雨里,新七师的士兵开始不太愿意继续构筑工事,他们希望去避雨,找个山洞,或者去树林里,总之,不要呆在这该死的战壕里就好了。
“马上派人通知文胖子,奥斯曼人很可能会趁着雨天发动攻击。新八师一定要做好警戒!”
然后丁一便也只能在泥泞的工事里,看着士官长和排、连军官,把那些扔下工兵锹,准备跑去躲雨的黑人士兵,踹回了战壕里。这就是杜子腾不喜欢使用黑人士兵的原因了,事实上黑人士兵并不怯懦,他们敢于向强大的敌人发动毫无胜算的冲锋。
但长距离的行军,还有枯燥单调的操典,会比敌人的刀锋,更快把他们杀死。
“陛下,赶紧到里面避雨吧!”曹吉祥撑着油纸伞过来向丁一劝道。
丁一随行充当警卫的那个连队,在大雨到来之后不久,就完成了工事的构筑。
不过丁一并没有如曹吉祥所请进入可以遮风避雨的指挥部:“老曹传令下去,凡有擅离阵地,不愿修筑工事者,视为叛乱,杀无赦!”
有一种危机感在逼近,丁一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在沙场上,这种感觉不止一次,挽救了他的性命。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冬雨很强劲,没有人能在雨势正大时,发动攻击。但如果雨停下来以后呢?
这个问题不单是丁一想到了,而且曹吉祥也想到了。
事实上,也并不是到了这里才想到这问题,尽管这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一场雨。
是因为每一次曹吉祥他们的劝说,都让丁一拒绝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丁一很平静,就算在滂沱大雨之中:“不,我哪里也不去。”
曹吉祥急了:“陛下!这两个师用的可是黑火药遂发步枪!下雨之后,哑火率大大增加,何况那些昆仑奴对于枪械的保养可不比华夏士兵,只怕十枝里都不见得有一枝打得着!”
“而我们足足有十万敌人啊陛下!”曹吉祥紧张得连声调都不知不觉变大了。(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二)
狂风暴雨之中很难有谁可以保持风范,山腰上的小树被摧弯了腰,大些的树林也是颤抖着枝叶在风雨里**。丁一没有再在战壕里呆下去,他终于回到警卫连构建完成的指挥部里,几层原木交叠的顶棚,又以树叶和沙土充填其中,再加夹着一层橡胶雨布,这样的工事,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而是应在数百年后的上甘岭之类,有防重炮、防轰炸需要的地方,才会有这种工事的诞生。
“祐之,起草命令。”丁一的脸色有点冷峻,他对刘吉毫不掩遮地说道,“这次可能装逼装出事了。不过你不用再劝,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起草好命令之后,你就回士麦那去。”
刘吉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就被丁一摇手止住:“没时间废话了。”
“一旦我死在这里,传位见堃。自见堃继位之日起,皇室不参入泰西大明任何政治活动。”
“由万安出任雷霆学派领袖;由杜子腾出任保守派领袖;由陈三出任共和组织领袖;由刘吉出任民生组织领袖。”
“让柳依依把我那个箱子,交给王越。由王越出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总理由民选产生,当然不是什么全民普选,而是推选制,这个我们早就定下来的。”
“军队以团级别为常设建制……”
丁一林林总总交代起来,曹吉祥在边上听着,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这是在交代后事啊!
“去吧。”看着刘吉记好了,丁一拿过文件看了一回无误。笑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它塞到刘吉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走的,拖住奥斯曼这支军队,对于王世昌那边来说,他就多一分机会,可以把安卡拉拿下来。”
“那样的话,小亚细亚,基本上我们就可以把奥斯曼的势力驱逐到布鲁萨和尼西亚。”
“这对巴耶塞特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重复他父亲荣光的机会。”
“但对泰西大明来说,也同样是一个机会。”
刘吉急了,这个拍了一辈子马屁的人,也禁不住咬牙道:“先生!你要用一个连的士兵,去对阵十万之众!这哪里是什么机会?赶紧走啊先生!弟子留在这里督军,拖住敌军一时半刻,只要回到士麦那,咱们有大炮有机枪,十万大军也无奈我何啊!”
曹吉祥也附和着:“陛下!要拖住奥斯曼人。也不必陛下亲自在此啊!老奴愚笨,也略知兵事,昔日在华夏西南,也曾负弩称干!今愿自请。替陛下守于此地!”
但丁一显然心意已决,反手扯过刘吉,压低了声音。很严肃地说道:“切记,若确认我的死讯。索非亚必须悲痛而绝!”刘吉还想说什么,丁一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厉声问道,“记住了没有?这当口,还咋呼啥?”
“是,弟子记住了。”刘吉这一时之间,真是涕泪齐下,“若先生有什么不忍言之事,西宫娘娘必悲痛而殉!”
丁一这才吐出一口气,对曹吉祥道:“巴耶塞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果没有让他感到绝对的把握,他会一直隐忍着。所以,得留下足够的诱铒,得让他有露出爪牙的**,你在这里,扛不住的。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扛得住,只是如果不把奥斯曼的有生力量吃掉,这场仗就会发展成持久战,这对我们来说,将是个大问题。”
“如果国家一直面对大战的威胁,从何谈发展?”
“必须一战而定小亚细亚!”
丁一说完不再言语,对着刘吉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启程往士麦那而去。
然后就是等待,在冬天的大雨里静待。
“以兵事论,世昌是最出色的。”丁一坐在指挥所的工事里,对曹吉祥微笑着说道,“煎茶。”他看着愁眉苦脸的曹吉祥,对其说道,“老曹,如果你不想我们输掉这场仗,你最好振作些,不要把这种绝望的感觉,传递给正点面的军官和士兵。”
曹吉祥拭了拭眼角,强笑道:“是、是,老奴只是让雨水迷了眼。”
但雨总是会停的,而当雨停下的时候,果然不出丁一的意料,奥斯曼人开始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