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挽留,要不然的话,就得辞官回家守孝。
并且按着现时这般看来,还不止李贤写的那封信,十成十,太上皇英宗的旨意,说的必定也是这件事,也是教丁一回京师。这是皇帝不能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太上来说了,然后丁一再上折子请求回京探病,到时景帝便看在丁一孝心上,开恩准了——否则的话,太上的旨意?太上连南宫的门锁都被铅汁铸死了,有个屁的旨意?王骥就是景帝安排在南宫看守英宗的狱卒!
“回来也好,如晋纯良,应无他思。”李贤又是这么说道,他觉得丁一回来不见得就是坏事,不然的事,功劳太大,也不什么好事,功高震主的成语早就有了的。他又认为丁一并没有当霍光的心思,所以不要让皇帝猜忌才好。
商辂依旧笑了笑,仍是没有说什么,这一夜直到酒喝残了,商辂辞去时,方才对李贤说道:“大兄,弟也修了一封信,只不过,是给如玉的,她看了,当着送信的仆人的面,烧了。”顿了顿他又说道,“再看看吧,若这边气候着实不佳的话,教家里人去岭南散散心也是不差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嘛!”李贤把着商辂的手臂,用力紧了紧。
这是在作后路打算了,再来就要看皇帝到底准备怎么对丁一,而以于谦为首的士大夫阶层,是否会撑丁一?还是放任皇帝去搞丁一?如果以相权和皇权对抗,那么以丁一的功绩,最后怎么也得封国公,然后老老实实在京师呆着;若是皇帝发扬一贯不要脸,例如易储那样的风格,而于谦为首的六部尚书和阁臣都缩开身子不管,那么就很麻烦了。而丁某人一旦有事,商辂和李贤自然不敢有什么侥幸得免的心思了。
但这一夜过去之后,商辂下朝时就教家仆去寻了李贤,约他今晚小聚,李贤也欣然应之。
因为已经不用为丁一担心,这一日云远的报捷文书又来了!丁一不但拿了原本属于缅甸军民宣慰使司的皎克西,这个类如于华夏湖广的粮仓,而且还拿下了东吁王朝的明吉逾。而就在第一份报捷文书到来之后不久,第二份报捷文书又来了,据说是因为第一拔信使在路上因着天气耽搁了许多时间的缘故,所以和第二拔的信使只差了二个时辰。
这一回,是白古王朝的请封折子。
也就是说,缅甸中南部差不多被丁一扫平,奏折说得很清楚,东吁可为一府之地,派任流官;白古是自请为军民宣慰使司,是不能派任流官,和之前的木邦、孟养性质相同,只是白古愿意挂上一块大明土司的牌子;而丁一留下宫聚领着二千骑、陆战旅一个营在东吁境界镇守,亲率陆战第一旅四千步卒,正向阿拉干王国进发。
“今已兵疲师老,纵使南直隶之舰队能如约赶至助战;毕竟该部末经训练、末经血战,战力几何?实无完全把握。若此战不胜,臣当退守东吁;若得之,请允移四海大都督府治所为阿拉干国之址。”这就是丁一奏折上原话,这样很不讲究,伸手向朝廷索要地盘的话,也没有被御史言官攻击,因为领着五千兵,打出五府之地,又让一国之主来请封为大明的宣慰司,然后现时要去打第六个国家,说是要能打下来,把四海大都督府治所移去那边,谁能做到?
尽管丁一这话里,言下之意就是阿拉干要能打下来,就归他丁某人所有了。那又如何?若连这样都要攻击,安有愿为朝廷卖命的人? 整个京师都沸腾了起来,自太祖、成祖以来,安有这样的盛事?
商辂和李贤都很清楚,无论阿拉干打不打得下来,景帝是绝对不敢动丁一的了,不管士大夫阶层是否愿意为丁一出头都好。打缅甸,朝廷发上十数万大军,也不是不能打赢,至少孟养、孟密还是能打的。主要是无力驻军,粮食运到那里去,一石米的运费,只怕二石都止不住,二万军兵的一年粮食还能支应,要是十数万大军,年年都要运这么一大批军粮,哪里支撑得了?没粮草就养不起兵,没兵就一切免谈。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边境土司存在的关系。
但丁一现此时就是有办法守住了,如果守不住,他那六七千人,身后木邦、阿瓦、孟养、孟密一乱,再能战都好,是逃不了被包饺子的宿命,甚至饿都饿死了。他能再下东吁,又逼迫白古王朝来请封,说明整个后方是处于被控制的状态。
能战,能治,不居功,请朝廷派任流官管理地方,这样的文臣,景帝敢动?他不单是没有大义的制高点,而且文臣这边,也不会允许他动!要丁一都不得好死,其他人以后不是景帝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所谓兔死狐悲,莫过于此了。当然,要是龙椅上坐的是朱元璋,那另当别论,管这臣子功绩多大,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开国君主那份霸气,不是景帝能学得来的。
至于说事情真假,丁一有没有吹牛?除非总兵官方瑛、监军御史万安、守备太监王毅还有沐府派去统筹粮草的军将,都串通起来骗朝廷,要不然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作伪的,因为他们也有折子上来,而且丁一奏折里还提到一点:已教军兵一营,执了夷首明吉逾上京!
此时领着船队行驶于外海的黄萧养,并不知道丁一已把东吁王朝也平了。他正对着吴全义说道:“叫儿郎们吃桔仔!一哥讲了,要吃生果,才不会生瘟!你老母,十二条船,只有广西号、广东号这两条最细只的驱逐舰有炮,去到阿拉干,你别指望就这两条船能把人家打成狗!到时都系要你带陆战队上的……一哥信里说,他打下木邦,还要打阿瓦、打东吁、打白古,我地要快点扫平阿拉干班仆街仔,好带兵去帮一哥!”(未完待续。。)
第四章 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十七)
世上不论哪里,总归还是穷人多,后世所说的百分之八十资源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上,在这年代,尤其是缅甸这样落后而又战乱四起的地界,这个差距还要再大些,恐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资源,掌握在不到百分之十的人手中。
而丁一所要对付的,不过是那百分之十的人。他跟朝廷的区别,最关键的也就是在于此,朝廷是要派官吏来牧民,当父母官,征收赋税。而县以下,朝廷是不会管的,都是乡绅和族中长老去管,能把赋税收上来就得了。朝廷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别管那么宽,没那精力,反正赋税上来了就可以了。而且动不动就要教化百姓,要给皇帝歌功颂德,要……
谁乐意莫名地多了个只会抡棍子打自己屁股、收自己赋税、又没半点血缘关系的爹?
一般来讲,正常人是贱不到这地步的。而朝廷一到,那些头人乡绅基本是不动的,还指望着他们在县一级下面管理百姓呢,所以百姓平时该怎么被欺负,大明朝廷来了,还是怎么样被欺负,往粗糙里说,就是上头换了个说话都互相听不懂的爹。于是那些头人、乡绅一撩拔,反就反吧,这朝廷官吏和自己有半个铜钿的关系?弄个本乡本地的官老爷,还亲近些不是?
这跟丁一是两回事,包括东吁在内,那些头人乡绅,基本上全死透了,还不是丁一和他麾下军队动的手,拿下一个村子。诉苦大会一开,公审大会一来穷苦民众撩拔起血性,把那些头人砸死了。也就上了丁某人的船,接着就是土改了,实惠的来了,因为少了这些乡绅头人,摊算下来赋税负担也比往常少了,自己也有了产业,要是丁一呆不下去。这产业不也跟着没了?从读书开蒙,就一直被教育着怎么造反的丁一,对于砸碎一个旧世界那是经验十足。
于是到自然村这一级。工宣队进去了,别管三十户还是五十户,民兵队总要建立起来,然后积极分子再集中起来教育。阶级就形成了。谁敢不听指挥,那就得斗争。除了孟养之外,丁一根本就没有驻什么兵在这五个府的地盘上,倒是于一些战略要地,修了一些棱堡群,以防白古王朝那边突然挥兵前来,至于云远承宣布政使司的民众?不是正在热火朝天地跟着华夏来的老农学种田、学堆肥,就是忙着开忆苦思甜大会。感觉以前的地主老财,把人变成鬼。丁佛爷来了,把鬼变回了人;民兵训练也得很积极的,因为丁佛爷座下罗汉讲得清楚,天兵天将不可能时时守着大伙,大伙要想过上这样好日子,就得自己变强,至少那些地主头人杀回来,大伙得能抵挡一下,再说,训练好了,还能有饭吃啊——在缅甸,民兵训练就不包伙食了,这作为一个奖赏机制来实施。
丁一现在也不是如他奏折上所讲的四千陆战旅,东吁那边的新训营,足足有数万人。
全是当地人来应征入伍,要跟着救苦救难的丁佛爷去解救受苦的穷人,他们的思想觉悟也就这样了,丁一留下了一千陆战旅的士兵还有二千骑兵给宫聚,就是为了训练这些新兵的,至于军粮?湖广熟,天下足,这皎克西就是缅甸的湖广,打下这粮仓,杀了头人地主,还怕没粮?至少三两年里是不用发愁这问题,而丁壮也多,阿瓦朝和白古朝打了四十年仗,百姓都逃到东吁了,在没有丁某人掺和的历史上,正是渐渐壮大的东吁,最后灭了白古和阿瓦的。
“东吁之战,虽然乏善可陈,但这战后总结也不能如此潦草,先生那边交代不过去的。”谭风对着列席的军官严肃地说道,“一营长你这写的什么?‘二连手榴弹扔了三轮,再打了三轮齐射,然后上刺刀用三三战术向侧翼突进,一连接替二连主攻位置还没开始射击,就赢了’,战后总结,你得找到在这场战事里,部队出现了什么问题,以后要怎么杜绝这类问题出现;又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发扬推广的……”
那些营长一个个都低着头,又不是现代军事院校出身的,只不过是大明第一师集训队那几个月的培训,原本是当成班排长的集训,也没指望他们担纲排以上军官,这当口生生塞了三百多人来他们管理不说,还要弄各种作战计划、战后总结,对于他们而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