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成举着枪,见石金已被打死,一霎时,脑中却有些乱往哪个方向走?回庙里?还是去铁闸岭?
昨天中午,在王剩饭馆门前,杨海成遇见陈叫山一行人,从其口音、衣着看,杨海成料想此一伙人,乃是从乐州方向来的,不是卢家船帮,便是万家船帮。
杨海成便故意探问,认不认识陈叫山,陈叫山心存忌惮,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无论是不是陈叫山亲自跑船来瓦桥镇,杨海成都觉着不可掉以轻心,便故意给陈叫山指路,要陈叫山他们前往庙里……
王剩惦记着自己的馒头钱,便问杨海成,“杨叔,这伙人我总觉着不简单……你说,咱要不要派人,提前给庙上知会一声?”
杨海成却说,“今儿不逢会,人少,没事儿,由他们去吧!派人到泊水湾,把他们的船看好就成……”
杨海成如此一说,是不希望王剩知道太多,并故意转移王剩的视线。
遂即,杨海成便在镇上挑选了一些精壮的教徒,走小道,火速奔赴铁闸岭,以期在铁闸岭,给予陈叫山他们狠命一击!
杨海成心底很清楚:杨三雕是通过吴氏之口,了解到了陈叫山的取湫细节,诸多事迹,而后借了陈叫山的名,才使得通幻神教壮大的!那么,陈叫山便始终是杨三雕心中一大患,犹若悬在杨三雕头顶上的一把利剑,没准啥时候就掉下来了……
因此,若能在铁闸岭,伏击乐州来的一伙人,便是大功一件!
然而陈叫山领着兄弟们,前往庙上时,但见山中树木苍翠,岩峰兀立,鸟声鸣啾,颇有些“鸟鸣林更幽”的意味,陈叫山说“我总觉着此处颇有些杀气……”
陈叫山停步,转身,并没有进入铁闸岭,而是返回了泊水湾。
杨海成领着一众庙外教徒,在铁闸岭左等右等不见陈叫山一行人前来,派人一探看,才晓得陈叫山一行人,已经回了泊水湾。
杨海成感觉很挫气,向杨三雕汇报时,当然就没有细说直说,只是说有一船队,来了瓦桥镇,在泊水湾停靠。
其时,杨三雕喝醉了酒,石金在一旁端茶递水,杨三雕便命令石金,夜里先去泊水湾探探虚实……
现在,石金被打死了,死人又不会再说话,具体真相,已经无从知晓,所以,杨海成的脑袋就有些乱了……
朝庙门方向跑,可以进入庙里,保护杨三雕,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可是,方才那几个人,居然在半道上藏了枪,充分说明,陈叫山的人马,极有可能已经混入庙里了!倘若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杨海成便对黑袍教徒们喊,“别追了,速去铁闸岭设伏……”
杨海成的想法是,陈叫山的人马既然已经混进了庙里,一番激战后,势必会杀出庙外,若能在铁闸岭提前设伏,便可借助铁闸岭之天险,将陈叫山一伙人一举歼灭!
牛娃和老嘎、江五、笙子,且战且退,放几枪,朝岩石后一缩身子,“”的子弹,打得岩石碎屑四溅,伺机一探身,再放几枪掩护,然后再逃……
跑了一阵,却忽然没有枪声了,壮着胆子,走到大路中间一看,见那教徒队伍,竟朝铁闸岭方向跑去了……
江五考虑到陈叫山一人留在庙里,极不安全,便对笙子、老嘎、牛娃说,“走,赶紧去庙里,帮主就一个人……”
此时的陈叫山,当然不晓得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枪声引发之缘由细节……
祭拜的百姓,大多选择朝庙里跑,只有极少数人朝庙外跑去……
大殿后院里的教徒们,被涌进来的百姓,挤来挤去,也慌了,便纷纷跑到厦房里去取枪……
鹏天他们一伙人,一直潜伏在后山上,等啊等,等得实在无聊,许多兄弟抱着枪,坐在山坡上,被暖洋洋的太阳一晒,竟打起了瞌睡……
终于,终于听到了枪响!
三旺拨开一截树枝,朝庙里一看,见庙里乱如蚂蚁窝,把自己的假腿套环一紧,大喊,“兄弟们,冲下去”
山上的兄弟,如狼似虎般朝庙里冲来,连连放枪“……”
庙里顿时更乱了,起先那些朝后院跑的百姓,听后山上又有枪声,顿时身子一僵,折转身子,又朝大殿前的空地上跑……
陈叫山握着手枪,攀住墙柱,一个倒卷,跃上了院墙,疾跑几步,一个腾身扑跃,又窜上了大殿屋顶……
陈叫山居高临下,专挑那些穿黑袍的教徒打,一枪一个,应声而倒……
教徒们终于发现了房顶的陈叫山,便也举枪朝屋顶射击,陈叫山平平趴下,屋顶瓦片,被打得碎渣乱飞……
突然,陈叫山看见杨三雕出了后院,朝西跑去,便一个翻滚,跳上院墙,步步紧追过去……
。。。
第455章 血溅庙院
黑袍教徒见陈叫山跃上墙头,便又举枪朝墙头射击……
院墙外有一排白杨树,陈叫山在院墙上疾步奔跳,忽而侧身一扑白杨树,手腕钩住树身,一个兜转,又绕身回院墙……
“……”
树皮炸迸,墙砖碎飞,陈叫山步点急促,矫若惊龙,迅似流星!
杨三雕拼命朝西奔跑,正跑着,忽见后山上冲下一大伙人,一愣,身子朝墙根一靠,左右扫视,一脸慌乱……
杨三雕三两下将身上的黑袍脱掉,露出贴身的灰色短褂,黑布长裤,并一屁股坐下来,迅速地将绑腿也一圈圈地松去,胡乱一丢,将三尺多长的黑发,挽成一束,盘到前面,用嘴巴咬住,一拐,朝南边一排房子跑去……
这一切,皆被院墙上紧紧追赶的陈叫山看在眼里,陈叫山快步如飞,唇边挂着鄙夷:杨三雕,你现在便是把衣服扒光,我也能认得你!
三旺领着兄弟们,从山坡上冲下来,由于松树的掩映,使黑袍教徒们难辨其踪,只听见山坡上呐喊阵阵,枪声不止,树动草摇,却不晓得到底有多少人……
一伙教徒放弃了射击陈叫山,举枪朝后山方向跑,刚跑几步,“”几声枪响,前头的几个教徒,应声倒地,血溅一片……
船帮兄弟冲下山来,迅速散开,有的通过院墙的花窗射击掩护,有的沿着墙根奔跑,寻找入口……
起先在山上时,由于松树的掩映阻隔,兄弟们对庙院远处的格局,看得越发清楚,而紧依山脚的院墙后门,反倒没有看见。
兄弟们没有贸然攀墙而过,担心在攀墙时,成了教徒们的枪靶子……
终于,三旺寻到了院墙后门,便大喊,“满仓,满仓,过来撞门!”
鹏飞、鹏云、鹏天、黑蛋,于后门左侧的花窗射击掩护,大头、二虎、黑蛋、面瓜,于后门右侧的花窗射击掩护,满仓一个猛扑,身子一拧,用肩膀朝后门撞去,“嘭”一声巨响,连人带门板,一下滚进庙里了……
一入庙中,船帮兄弟伏地射击,忽而“s”形疾跑,忽而连续团滚,不断寻找树木、大石、墙角为掩体,连续射击,频频向前……
黑袍教徒们见船帮兄弟来势太猛,只得拧转身子,拼命朝庙门方向跑……
跑到大殿前的空地上,许多的祭拜百姓,纷纷乱乱,堵在庙门处,黑袍教徒们冲不出去,竟举枪朝百姓射击!
祭拜百姓们,登时愣了,慌了,惊了这些将教宗挂在嘴边的教徒,平日里一口一个“施仁天下,德泽无疆”,怎么须臾之间,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许多精壮的后生,大声质问着,“你们怎么乱杀人?”
“快闪开,闪开,都闪开……”黑袍教徒们哪里会理会这质问,大声吼着,“快闪开一条道!”
祭拜百姓错愕之间,忽然明悟了过来,晓得这些黑袍教徒,原来不过是披着仁义道德的外衣,内里却是贪生怕死的穷凶极恶之辈!
好些精壮的后生,便迅速组成了一道人墙,偏就挡在了黑袍教徒们的前面!
“……”
一排精壮的后生,在枪声中向后倒去……
“快闪开,谁想死谁就别让”黑袍教徒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连踢带打,并用枪托狠狠地砸,一张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突,像吃人的恶魔一般,“都反了是吧?谁挡路,谁就死!”
“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
“他们是邪教,他们是骗子……”
“拼了,跟他们拼了”
一个个身影扑过来,一个个倒下去……
精壮后生倒下去,老人、孩子、女人们,又胳膊挽胳膊,组成了一道人墙!
黑袍教徒们担心枪里子弹不多,便拳打脚踢,朝人墙冲击……
孩子哭,是惊惧。
女人哭,是错愕之后的后悔……
有老人尽管倒在地上,仍抱着黑袍教徒,张开嘴巴去咬,死不松口……
有女人去撕抓着教徒的黑袍,仿佛要将心中的后悔、愤愤,此一刻,全部释放出来……
“……”
后山过来的船帮兄弟们,终于赶了过来,连续从背后射击!
“杀死邪教徒!”面瓜带头吼叫了一声,船帮兄弟一起呐喊了起来,“杀死邪教徒,杀死邪教徒……”
祭拜的百姓们,也跟着呐喊起来,“杀死邪教徒,杀死邪教徒……”
有个别还没有献供的百姓,掏出背篓的馒头,一边呐喊着,一边朝黑袍教徒砸去,一个个的白面馒头,流星一般飞砸过去……
牛娃、江五、笙子、老嘎几人奔到庙门附近,听见人群的呐喊声,江五便停住步子说,“快,快,把这行头取了!”
四人脱了黑袍,摘掉帽冠和面具,举枪朝前跑去,边跑边随着百姓们大喊,“杀死邪教徒,杀死邪教徒……”
黑袍教徒不敢硬闯庙门了,顿作鸟兽散,朝南一伙人,朝北一伙人,纷纷逃散而去,奔跑之间,只觉着耳畔子弹嗖嗖,馒头呼呼……
愤怒的呐喊,愤怒的人群,愤怒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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