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小说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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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小说系列- 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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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瑜一怔,不虞他会对自己一番热诚口出冷言冷语,急道:“不……祥人?英名……表哥,你还认为自己是……不祥的孤星?”

“我从来都是!”英名直截了当地答:“而且,我不但……害了自己亲生娘亲,也害死……慕夫人……”

“我,虽然会成全慕夫人最后心愿,不再在人前低首;但——”

“我也不想再与任何人接近,我已不想再见任何人!”

他这句话说得再也明白不过,英雄虽不再低首,但慕夫人的死,却给他一个很重很大的打击,他更深信,自己是刑克至亲的孤星,纵然慕夫人临终时叮嘱他,不要相信自己的命运,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无法逃出命运……

小瑜闻言,只感到一阵心痛,她不虞这个稍微抬首,目光已能震摄世人的男孩,如今会心灰意懒至此,再者,她还发现,英名在说这番话时,他曾在寿宴时双目所流露的惊世剑光,竟已消失无影无踪……

剑,已在他的心中黯然了……

眼前的他,仅是一个再无英雄神采、自暴自弃的——凡人。

小瑜感到万分可惜,想不到落难的英雄,如同是一柄锈了的剑,可是,他为寻回玉佩交给慕夫人的一颗心,她仍是相当珍惜,她道:“很……好!英……名表哥,既然你认为与我并不……稔熟,不需要……我帮忙,我也不再……帮你……便是了,但,我……相信舅娘在天之灵,也很……希望得回你那半边玉佩……陪葬,我如今……在此寻找玉佩,只是为了她,并不是……为了你,你——”

“满意了吧?”

一语至此,小瑜也不待英名回应,已径自低首在泥泞中努力寻找。

英名默默的瞄着小瑜在雨中纤弱的背影,瞄着她那双不怕污脏泥泞却仍然在挖在找的小手,他本已不动的嘴角,遽地微微一翘。

那是一丝感激的微笑。

可惜,小瑜正在全神贯注找那玉配,并没有看见他这丝笑意……

他也不需她看见。

他只想她不再那样接近他这个孤星。

然而,某些人对某一些人,总像有某些特殊的缘或吸引力,纵然她和他只得处一岁,纵然他在逃避她,后来,到了许久许久以后,他终于发觉……

他还是无法逃避她。

无法逃避一段欲断难断的情。

今夜的雨,不但打在英名与小瑜身上,也打在另一个人身上。

一个此刻正暗暗站在竹林另一个黑暗角、看着英名及小瑜在寻找玉佩的人。

他,浑身也同样给雨水打得湿得无可再湿,他那头本来梳理整齐的头发,早已散了下来,刺进他的眼睛里俊脸里,可是,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颓丧,相反,看见英名一心一意在雨中没命的找寻玉佩,他的脸反而泛起一丝感动。

因为他娘亲总算没有白死而感动!因为他娘亲真的有一个很想她安心而去的儿子!

应雄,他本应高床暖枕去,何解还冒雨站于此竹林之中?他,为谁伫立终宵?

全因为一个他暗里极为欣赏的义弟,还有一个玉佩!

赫见他不单浑身湿透,他所披的名贵素白长衣,居然满是污脏泥泞,他的十根指头,更赫然尽皆鲜血淋漓,啊?他的指头为何破了?他的白衣何以沾泥?是否缘于……

他也曾不惜舍弃高床暖枕,不惜纡尊降贵,在此竹林的另一角落暗暗以十根指头挖泥找物?挖得他十根指头滴血?

他到底在找什么挖什么?他可已找到了?

他早已找到了!

尽管大海捞针不太可能,他还是把不可能便为可能!他终于在大海中捞得了针!

只见应雄十根淌血的指头之内,正紧紧握着一件残旧之物,一件刻着“送给娘亲”四字的玉佩!

啊?啊?啊?

他竟然比英名先找着那个玉佩?既已丢了它,他为何又要找它?是否,他不想英名找着它,把它放到慕夫人手中,他才要比他更快找着它?

瞧应雄满身污泥,想必已在泥中雨中找了很久,他比英名更快找出玉佩,也许因他的伤并没英名那样重,只是如今,他看来比英名更落泊,脏得更不堪入目;他的长衣实在太白,他本也是一个含着银匙出世的人,一个白衣的富家公子,一旦污脏低下起来,更教人惋惜不已。

孰令至此?

然而,应雄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那身沾泥的白衣可惜,也没有为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介怀,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玉佩,暗暗看着彼端正埋首寻找的英名及小瑜,落寞而又凄然的自言自语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娘亲,你全下有知,也该看见了吧?”

“我不需任何人认同,更不需‘他’知道我所干的;娘亲,我只要你晓得……”

“你除了有一个可能会成为英雄的义子,也有一个绝不会负你临终所托的——”

“儿子!”

“孩儿应雄,一定会如你所愿,一生……”

“无!愧!于——”

“心!”

凄然而又落寞的呢喃,恍似孤雏悼念慈亲的哀鸣,如迄,如诉,可是英雄却始终未有淌下半滴眼泪。

他只是遽地手中一扬,手中那半截玉佩已挟劲射出,直射向数十丈外英名与小瑜埋首寻玉之地。

接着,他那污脏的白衣身影,便如同一头孤单的鬼魅般消失于偌大的竹林之中。

消失于漫天风雨中。

是的!他是一头孤单的鬼!

即使落泊如英名,无论他千般不愿,还有小瑜靠在他身畔,与他一起埋首寻玉。

然而应雄,他所干的一切,他都不用任何人晓得。

他将会在以后整个历程之中,彻底孤独地干他自己认为无愧于心的事……

应雄去后不久,寂寥的竹林,遽地响起了一声高呼!

英名的高呼!

他终于找到了!

“英……名表哥!你找到了……那玉佩?你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小瑜眼见英名手中忽然握着那个玉佩,不禁由衷的为他喜悦,叫了起来,泪,也霎时从她的眸子落下。

太好了!不错!实在是太好了!只是,倘若英名在找着这半边玉佩时能细心一点,他或会发现,玉佩之上,其实染着一丝细微得连肉眼也差点看不见的血渍,一丝从一个热血男儿十根指头淌出来的血丝……

这丝染在玉佩上的血渍,本在静静细诉着一个动人故事,一个关于一个大哥如何为其义弟找回玉佩,找至十根指头滴血的故事……

可惜,风声太大,英名的欣喜又太深,雨势又太烈,英名,并没有听见那丝玉佩上的血渍所泣诉的故事,而那丝动人的血渍,也在英名握着玉佩时,瞬间便被暴雨冲洗而去……

宛如一切生死爱恨,也会在茫茫天地、漫漫岁月中褪去。

翌日,当应雄前往临时为慕夫人所搭的灵堂,欲为他的娘亲上香之时,他便发现,慕夫人手中,又再次握着那便边玉佩,而英名,早已在为慕夫人上第一炷香。

英名乍见应雄,当场如下人般让开,像是有点惭愧的道:“大……哥!”

“我已找回那……半边玉佩——”

“希望你能守信。”

他的意思,是希望应雄不会食言,让他这半边玉佩伴着慕夫人入土为安。

“是吗?”应雄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看了看慕夫人手中的玉佩,又斜扫英名一眼,道:“你倒是有点本事!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他掩饰得很好,为了成全他的娘亲,他一直演得很好。

英名闻言两眼放光,但应雄随即又有点不忿的道:“不过你别太早高兴!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我,一定会令你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的!”

应雄说罢再没看英名一眼,转身向着亡母的灵柩,忙着为慕夫人上香,就像英名是一堆不值一顾的废物一样。

只是,就在应雄背向着英名,为慕夫人上香之际,猝地“滴”的一声,一颗烫热的水珠,竟然滴到慕夫人的遗容之上。

烫热的水珠,像泪,不!也许是真正的泪……

但到底是谁的泪?

或许,是一个十一岁铁铸男孩,在亡母身故后忍了多时的一颗泪,一颗义无反顾的泪……

幸而英名并没有发现,那颗烫热的泪珠,一直沿着慕夫人的遗容,流向慕夫人的眼睛,骤眼看来,恍似是慕夫人的遗容在流泪。

为一个如她所愿能够无愧于心的儿子……

感极流泪。

而就在这颗泪珠滴在慕夫人慈和的遗容刹那,于慕府外的某个阴暗角落,却有一双眼睛,透过慕府的铜墙铁壁,遥遥看着应雄与英名。

这双眼睛,充满了好奇、欣赏,与探究。

他终于找着了他们。

找着了两个可能成为神话的人。

这双眼睛,是一个看似很有智慧的眼睛。

一双能洞悉一切“剑”的眼睛。

一双“剑”眼!

※※※

举世尽从忙里老。

忙碌众生,日夕为口为家奔驰,从没有半分喘息。

只是,到得大家忙得差不多的时候,一朝惊醒,总又无奈地发现,自己的一生,已在忙碌中冉冉老去……

就像建成慕府的每一块砖,也在这五年岁月中历尽风吹雨打,致令慕府如今的雄伟巍峨,已大不如前。

就像慕府内的每一个人,也随着五年岁月各有不同变化……

也许,不变的,只有他……

和他!

慕夫人去世后五年……

小瑜轻轻的、随意的把一朵白色的花插在发上,却也没有对镜自赏,也不知是自信,抑是她从不介意自己的容貌。

她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她,已出落得脸如桃花,一双剪水秋瞳,仿佛有诉不尽的思念,思念着一个她很欣赏的人。

当年十一岁的美人胚子,如今已不是美人胚子,而是正正式式、名实相副的美人!

只是,小瑜虽并无照镜自赏的习惯,她的大姊荻红,却仍在今天这个不应照镜自赏的日子,整妆自赏。

“姊姊,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再不动身,恐怕今夜也无法抵达目的地。”

荻红却依旧舍不得离开那面镜子半眼半分,不耐烦地答:“是了是了!妹子,你怎么这样急呢?又不是有什么大事,今天只是前去‘念妻崖’拜祭舅娘罢了。你也须让姊姊好好整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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