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眼睛!
他,正是曾以一剑力挫十大门派、曾令武林长久萧条、曾在江湖冒起短短两年,便已尝尽“扬名立万”、以至“生离死别”各种悲喜的武林唯一神话……
一个已没有名字、也不想再在武林留名的死人……
无名。
但见步惊云这个不见多年的黑衣叔叔,此刻本闭目盘坐于自己的寝室种沉沉养神,讵料不知何故……
他一直紧闭的双目霍地一睁!
置于其身畔的英雄剑,亦突然脱鞘而出,“铮”的一声飞插墙上!
仅是此番变易,已惊动了在其寝室门外的一个人。
“师父?”
一条人影随即推门而进,那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那一身白色长衫,以及一张白如冠玉,正气无限的脸,仿佛在预告着他身为神话唯一之徒,那光明如白昼晨曦的无限前途,和那令人羡慕的有为一生……
剑晨。
正是那个曾在小时候,希望自己师父能收步惊云为徒的小剑晨!
那个与只配生于无边黑暗中的步惊云,完全背道而驰的剑晨!
只是如今的剑晨,已长大为一个二十出头的端正青年。
“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
无名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插在墙上的英雄剑,沉沉出神。
剑晨顺着其师目光朝英雄剑望去,岂料一望之下,一张如冠玉般的脸,当场为之变青!
“啊……?怎会这样的?”
只见英雄剑飞插墙上时所生的裂痕,竟隐隐形成了两个尺许丁大的大字!而这两个大字,啊……?
赫然是“无界”!
“无……界?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名茫然摇首,答:“实在难以解释。”
“为师适才在闭目养神之际,蓦觉一股不祥感觉涌袭心头,恍如世上有一些可怕的事将要发生;而与我剑心互通的英雄剑,似亦同时感觉到了,才会有所异动,自行脱鞘而出。”
“但,”剑晨不解问:“即使世上有一些可怕的事将摇发生,为何师父与英雄剑会有此微妙感应?难道快将发生的可怕事,会与剑有关?”
无名若有所思,沉沉地答:“极有可能。”
“而且,英雄剑在墙上破下无界二字,相信那件可怕之事,会与无界此二字有紧密关连。”
“只是我浮沉剑道半生,却从未听过剑道中有‘无界’一辞……”
哦?连已是剑道神话的他,也对无界二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无名一面沉吟,一面已欲拔出插于墙上的英雄剑,谁知就在他刚握着剑柄刹那,瞿地复在面色一变……
“师父?”剑晨也察觉其师脸上地变化,不由一愣。
只见此刻仍握着英雄剑的无名,竟似恍然大悟;一双眼睛,更像是看见了一些令已是剑道极峰的他,也难以置信的事情!
原来他适才甫握着英雄剑之际,骤觉它的剑心,竟像有千言万语要向他倾诉……
英雄剑本为剑宗始祖大剑师所铸,剑铸成后,已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可说已看尽天地百世千代沧桑,他剑心知道的,以及它感觉到的,也是非人能够想象……
但见已感受到英雄剑想说什么的无名,忽而倒抽一口凉气,像是始终知道的真相,道:“我,终于也明白什么是无界了……”
“原来,无界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无界是关乎‘他’的一生、难怪会令我和英雄剑心有异动。”
“只是,若然让‘他’遇上了无界,将对着世间有何影响,实在无法想象……”
“但纵是如此,我们又如何鞥那阻他……”
“遇上无界?”
什么?
遇上无界?谁将会遇上无界?
无名口中的‘他’,会否是一个已经剑死心死、不再配称为“圣”的“圣”?
为何‘他’遇上无界,便会对世间有无法想象的影响?
英雄剑呈示的无界二字,又会否与千里之外铁心寺的净见,所说的“无界”同属一样?
无界无界,到底是什么惊世奇幻?就连本已淡看世情的神话,本已不战多时的英雄剑,亦要为他而……
忐忑不安?
※※※
雪有情。
雪原来也有情。
就在如一头黑色巨蝠的他,挟着那个已迭受重伤的白衣女子向前飞驰之际,漫天风雪,竟也像在怜悯她的伤势,逐渐缓和下来,似亦不欲再折磨已奄奄一息的她。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怜人,即使她身负的剑法,是一套不该值得同情、出剑誓必见血的无敌之剑……
圣灵剑法!
而刚才从净见等人手中救走这白衣女子的他,那个一出手便已技惊百僧的他,正是平素不屑插手俗世纠纷的——
步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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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步惊云向来皆像死神般冷看红尘,漠视人间纠纷,又岂屑涉入俗世纠纷?
然而今夜他破例出手,也许全因净见等人虽似身负救世之任,惟对一个已受重创的女子,亦实出手太咄咄逼人……
又或许,死神出手,全因这白衣女子一身白衣如雪,她令死神想起了另一个也是白衣的“她”……
她,令本已毫无感觉的死神,又再有回一丝仍活在人世的感觉……
而更因为这丝感觉,死神适才在一排云掌对付净见等人之时,也迸发了一些他久违了数月、不明自己为何会有的惊世力量……
摩诃无量!
亦因为摩诃无量,即使强如四大老僧联手,也敌不过步惊云信手挥出的一式排云神掌!
只是,步惊云虽救了这白衣女子,也不知自己此番救她是错是对,源于听净见等人所言,这女子今夜所盗的圣物,似真的会对人间有所影响。
然而,单是听见她说盗取这件圣物,只为能再见她心中的一个他,能够助这样一个痴情女子,步惊云已觉值得!
即使他救她,在世人眼中是大错特错,他也宁愿做错!
死神,正就是这样的人……即使明知是错,只要自己认为是对,便会一意孤行地错下去!
可是,眼前风雪虽已稍敛,那白衣女子的血却仍是流个不停,她的人更早已昏厥过去。步惊云心知,必须先找到一个隐蔽之地,为她止血疗伤再说。
而就在此时,他已走至雪山山腰,眼前亦出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风,终于完全停了下来;雪,却还是如檐前滴水,点点落下。
而她,亦终于的张开虚弱的眼睛,苏醒过来。
她其实是给一股窒息的感觉弄醒的。
那是一股令人感到极度危险的窒息感觉,一股只有人间死神才会拥有的恐怖感觉;
正因为这股危险的感觉,她慌忙欲再劲运全身戒备,谁知甫一运劲,只觉遍体酸麻,已是力不从心。
“别再勉强运气。”
“你,伤得不轻。”
一个沉冷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起,声音虽冷得像万载玄冰,语气听来却似没有敌意,她当下心神稍宽,随即飞快打量四周,方发现自己原来正置身于一个昏黯的山洞内,身畔还生了一堆小火,为一直不省人事的她保暖。
她右肩亦已完全止血,更以布条妥为包扎,甚至蒙着她头面的白纱也未有解下,显见将她带来这里的人,根本无意看她的真正面目。
最可幸的还是,那个藏着圣物的木匣,以及她那柄似刀非刀的剑,亦完整无缺地放于身旁,未有在她昏迷时失去。
而在距她足有两丈的洞内深处,此刻正远远坐着一条人影,一身墨黑的斗篷洒地,一双闪烁有神的眼睛更在暗黑中冷冷放光……
他,仿佛有如一片本应在天上冷视红尘的黑云,却因为偏执及桀骜不驯而被贬下人间,但纵已身处俗世,他还是对自己的孤傲绝不言悔,仍是以那双骄矜的眼神,冷看着世情变幻……
他,正是步惊云!
“是你……将我救来这里的?”
那白衣女子看着步惊云在幽暗中的身影,似亦想不到救了自己的人,竟会冷得像一个死神;死神,向来只会为人带来死亡,却决不会救人的……
乍闻白衣女子此问,步惊云只是默然,未有响应。
然而沉默,有时候已是一个默认答案。
白衣女子当然会意,随即无限感激地道:“谢谢……相救。今日得阁下相救,实不知……如何图报,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步惊云终于沉沉吐出对她的第一句话,道:“我,姓步。”
简单的三个字,也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
那白衣女子得闻眼前人姓步,再看他那身黑如无边夜色的斗篷,那张俨如完美冰雕的冷脸,忽地像记起什么似的,讶然问:“你……姓步?啊……,我记起来了……”
“你可是中原第一大帮‘天下会’雄霸的入室弟子……步惊云?”
步惊云并没否认,更反客为主,问:“你,既称神州为中原,难道,并非生于中原?”
白衣女子幽幽点头,答:“是……的。我……真的并非生于中原,我其实来自距神州很远的一个地方,一个我已再没半分依恋的地方……”
“东瀛!”
终于也可以肯定了!步惊云虽早已觉她所用兵刃似是东瀛之剑,唯一直未能肯定,如今她自己亲口道出,总算解开疑团。
那白衣女子又苦笑着道:“很奇怪,是不是?一个东瀛女子竟不惜长途万里,飘洋过海,都只为盗借中原其中一座古寺中的圣物一用,是否令你有点莫名其妙?”
“其实,我也有一点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你既贵为雄霸弟子,而天下会应与铁心寺向无过节,你为何会助我这个来盗取中原圣物的东瀛女子?你犯不着为我而与铁心寺那四名神僧结下梁子……”
步惊云正色道:“你,错了!”
“我,并非因你来自东瀛而出手,也不会因你并非生于中原不出手。”
“我,只是自己认为应做的而出手!”
对了!这才是真正的死神本色!那白衣女子也不虞他如此我行我素,且步惊云这番说话,似勾起她的一些回忆,但听她呢喃着道:“不……错。为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那管旁人如何看自己,仍旧我行我素,笑骂由人,无比坚定地干下去;这,才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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