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聂风听罢立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一般村民大都男耕女织,这个文英既精于缝补,也许疏于厨艺,亦未可料……
可是,聂风虽岔开话题,文英却始终记得,他仍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又问道:“聂大侠,你还没回答我适才所问,我弄得粥,到底好不好吃?”
真是锲而不舍!聂风见避无可避,唯有道:“是……这样的。文英姑娘……,你弄的粥,不能说不好吃,但若能再弄多一点火候,米再弄软一点,那样便会浓稠适中,更为可口……”
聂风虽未有直言粥不好吃,但话中含意,是……
尚待改善。
那个文英似乎听懂他的意思,当下像是有点失望,怅然的道:“聂大侠既然这样说,那即是……不好吃了?”
“不……要紧!我下一锅粥,一定会弄得更好的!”
听其语气,就像是非要弄出一锅“绝世好粥”不可!
聂风深感纳罕;想不到,一个寻常村姑,连弄一锅家常之粥,竟也执着至此?
看来这个世上,真是愈来愈多奇人异事了!
如是这样,又过了五天。
屈指算来,聂风已服了十二日解药了!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紫色粉末所煎成的药液,聂风愈喝,便愈觉遍体愈来愈寒,有时候,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血快要凝结。
非但如此,他的身脸,更像抹上一层寒霜,愈趋苍白如雪。
聂风所中的不见天日,本是世上至阴至寒的毒中至毒,若要解毒,常理而言,理应以热解之,何以聂风如今服药愈多,便愈觉身心冰寒?
唯聂风那里会知,他如今所服的紫黑解药,其实是以毒无常遍体毒血炼成,究其原因,便是要以寒辟寒,以毒攻毒!
除了遍体生寒令聂风感到奇怪,还有那个文英,也是愈来愈怪。
她看来已沉迷于要弄一锅好粥,一直乐此不疲!
每一次,当她将弄好的粥送至聂风嘴边之时,就像满怀希望似的,然而每一次,结果仍是令她异常失望。
无论聂风如何将粥吃个精光,她皆能从聂风的眉头眼额之中瞧出端倪……
他,只是想让她放心,才勉强把粥吃光!她弄的粥,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何以她对自己所弄的粥如斯着紧?聂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且除了为聂风喂药和弄粥,那个文英便不会到聂风的房里,到底在平素的时候,她在干些什么?
纵然满腹疑团,聂风始终没有气力起来,查个究竟。
可是,若他得知这个文英平素在干些什么之时……
他,一定会异常震惊!
※※※
第十五日。
幌眼之间,已是聂风服药后的第十五日,亦是他最后一日服十二惊惶的解药……
※※※
缕缕炊烟,正从文英所居的小屋厨内袅袅飘出,时正黄昏,看来,文英又在为聂风弄粥了。
然而,保以那些飘出厨外的炊烟,却竟隐透丝丝红霞,形同火劲?厨内到底发生什么事?
瞧真一点,只见此刻的文英,原来真的在为聂风弄粥,更在同时为聂风煎最后一服解药,只是,她所用的炉具却异常特别。
那个火炉之内,赫然没有半根柴火!
出奇的是,炉内纵然无柴无火,那些粥和药,却在热气蒸腾,缘何如此?
更奇的是,此刻的文英正背向厨房之门、面向火炉而坐,两掌更紧贴着炉顶,丝丝火热之气,更自其双掌发出,直透火炉,故炉火纵然浑无柴火,竟亦可将炉上的粥和药煮个热气蒸腾!
但那个文英,本只是一个寻常村女,何以竟身负灼热掌劲?她到底是夜班?她到底是谁?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因为就在此时,一条人影猝地出现于厨房的门边,这条人影更即时冷笑道:“呵呵,苦苦找了十多天,终于也给我找到你了……”
“第·二·梦!”
※※※
啊……?第二梦?
这条突然出现的人影,竟唤正在厨内弄粥煎药的文英作……第二梦?
只见那个文英乍闻这条人影的冷笑声,不由全身一震,更即时回过头来……
天……!果然!触目所见,这个回过头来的文英,赫然真的是……
第二梦!
而那条人影,此时亦施然步进厨内;此人并非别人,原来正是——
练心!
势难料到,第二梦竟会在无法视物的聂风面前,佯装自己是一个寻常村女文英。
唯聂风虽然双目暂失明,从没见过她的真正容貌,但他却曾听过第二梦的声音,更绝不会忘记第二梦的声音,何以第二梦在化身文英以后,就连声音也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其实该由十数日前,十二惊惶突然封了她全身大穴说起——
却原来,当日十二惊惶封了第二梦全身大穴后,更将一股无上罡气打进她的体内,令她全身的奇经八脉爆响欲裂,随即狂喷鲜血!
其时的第二梦,满以为她求十二惊惶救活聂风的代价,便是要取她的性命,谁知,她竟然未有死去!
非独如此,在狂喷鲜血过后,她遍体骤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伤上加伤的伤分为亦稍敛下来,整个人不由身心一振!
只是她的声音,亦因十二惊惶那道无上罡气冲击其全身八脉,甚至包括喉头,致令嗓门亦变得沙哑,就像她如今倦装是村女文英的声音……
原来,十二惊惶确是要第二梦付出代价,却非是要取她的性命,缘于第二梦体内的七绝刀劲亦快将发作,数日之内必死无疑,他没必要动手杀一个快死的人。
更何况,死,有时反而是一种解脱。
为要让她知道许愿的代价,他选择要她——
生不如死!
而那道无上罡气,便是要令本应在数日内灰飞烟灭的第二梦暂时不死,让她多延续半月之命!
但为何他要为第二梦续命半月?
一切全由于聂风!
聂风所中的不见天日,是由毒无常毒掌亲自打进其体内,中毒甚深,且由于毒已观心,极为难治。
相比聂风,那数百百圣村的村民,虽已沦为疯兽,唯体内的不见天日仍属轻微,故第二梦只须以半瓶解药倾注村内井水之中,再喂给村民饮用,三日后便能药到毒除,不单可令他们回复常性,此后更不用再受不见天日煎熬。
而事实上,那数百百圣村村民,早在十多日前便已痊愈了,仅余下聂风……
由于聂风毒已归心,单以那半瓶解药已不能为他疗毒,必须辅以十二惊惶的无上罡气,才能为其彻底驱除不见天日!
故十二惊惶打进第二梦体内的无上罡气,除了让她续命半月外,亦是要她每日以这道无上罡气为聂风弄粥煎药,这样才能将罡气完全融汇聂风的药食之中,令他每吃一口粥,每服一日药,皆像吞下一口罡气,如此内外相辅相成,方才有望逼毒。
而这道留在第二梦体内的无上罡气,在煎药十五日后便会耗尽,届时,第二梦失去这道罡气护体,便会打回原形,体内的七绝刀劲亦会伺机再度发作,叫她在数日内灰飞烟灭而亡!
只是,十二惊惶又如何可令第二梦生不如死?
※※※
却原来,当日他将这道罡气打进第二梦体内后,不知为何,竟要第二梦立下重誓,待聂风醒过来后,切不能向他泄露她遇上十二惊惶之事,更不能向聂风再认是第二梦,除非聂风能自行认出她,否则……
若她敢向聂风表白自己是第二梦,十二惊惶便誓必回来,非但要取回聂风之命,更要取回所有百圣村村民之命!
其时聂风危在日夕,那数百村民亦命不久矣,第二梦虽不明何以十二惊惶非要她立此重誓不可,但在事迫眉睫下,亦唯有如言照办。
然而,她很快便明白,这正是十二惊惶要令她生不如死之法!
缘于就在她将那些百圣村的村民以解药救活后,由于要守诺,绝不能让村民知道是她救活他们,故她并未有将实情相告。
讵料村民甫醒过来,竟将第二梦这个面有诡奇红斑的陌生人视人为祥凶星,更认为他们百圣村近来遭逢厄运,正是她不祥所致,非但不让她再留在村内,还以扫帚将她和聂风驱离非圣村。
当时第二梦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聂风离村,可说异常狼狈,亦是有生以来,首次感受到有口难言之苦!
然而她这股痛苦,仍未有完结……
还不是因为聂风!
当聂风逐渐醒过来后,他第一件事竟是数番相问第二梦的去向下落,直至此刻,第二梦方知道在聂风心中深处,是如斯的关心她,如斯的重视她,只是……
她却已不能坦言告诉聂风,他关心的第二梦,如今就在他的眼前!
为了救他,她不惜放弃为自己向十二惊惶许愿,更不惜到了最后最后,蒙受被断情七绝刀劲焚为灰烬的极度痛苦,一切一切也都是为了他,可是到头来,她却连自己的身份也失去了,甚至不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认回自己!
这是多么令人遗憾、多么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更令她难受的是,她为聂风所干的一切,聂风一直也不知道,今日,更换来了四个字……
四个出自练心口中的字——
“愚·不·可·及!”
听罢第二梦这半月来的遭遇,练心竟蓦然吐出此四字,第二梦闻言也是一呆,练心却斜睨着她,道:“我真不明白,你既然在孽桃源无意中遇上十二惊惶,本该为自己的性命许愿,却竟然为救聂风而放弃了自己的唯一生机,你说,你是否——愚不可及?”
“但……”第二梦道:“聂兄其时已濒死在即,我岂能弃他不顾?更何况,那数百百圣村的村民,也是异常无辜,若能牺牲我一人,而能救百人,我……一死又有何足惜?”
练心冷笑:
“嘿!是吗?不过依我看,归根究底,你还不是为了一个聂风?”
“我曾与你及聂风同行,其实早便看穿你对他心生爱慕,只是事不关己,我也无谓拆穿,想不到的是,我此来孽桃源找十二惊惶,最终也因你而误了大事!”
是的!当日聂风中了不见天日,练心曾建议第二梦撇下垂危的聂风,与她一起往找孽桃源,却不虞第二梦竟挟着聂风逸走,更在误打误撞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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