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之后,你再动手。武行义虽然不清楚秣陵别院的机关,但明白,少一个人拖累,多杀一个敌人,雳扬涣活命的机会更大。虽然确实想引出刑擒天,报了大仇,但也是为他而死。而他,眼真真地看着他死。
这无疑会让下属的心很冷,风秦必然是不会再回来了。
“最重要的事情,守好涣皇庄后的墓。我绝不希望,再有钻地鼠之流的人潜入。”虽然不是钻地鼠盗走林云汐的尸体,盗走林云汐生前的物品,也足以让他愤怒。
李无涯只得唯唯应诺,跟送走前两波人一样,恭敬地送走雳扬涣。完全不理会城门暴动和大骂的人群,城门在马车出城后,无情地关闭。
“他们骂狗官和庸王,是不是在骂李无涯跟你?”
雳扬涣无所谓地道,“他们骂不骂与我何干,你告诉我,术法者是什么?”
“你就是术法者啊。”
这其实很好解释,会点法术的,就是术法者。术法者当然也属于修行者,修行者的类别很多,术法者是其中一种。
“你也是术法者。”
夕遥哪里仅仅只是术法者,他还是仙人,但他无比真诚的说,“对呀,我也是术法者,火系的。”说完,右手食指间有火苗跳动。火苗很微弱,不足以照亮大路,仅仅让两人的脸上映着红光。
也不是很厉害,但夕遥为什么说泥沼术很简单,雳扬涣以为他这是在藏拙,“这么黑,马车掉到悬崖下去就不好了,你把火弄大点。”
常人在黑夜看不清,但夕遥却是例外,他看得很清楚,前方十分平坦,哪里有什么悬崖,又怎么需要更大的火光。
“没有悬崖呀?”
秣陵都一带,确实没有什么悬崖,雳扬涣以为夕遥是这个意思,“走不远,就有一段悬崖了。”
夕遥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地形,所以觉得雳扬涣说的是对的,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雳扬涣没听懂一句,“你说什么?”
“马儿说,它不会把我们带到悬崖下去,它说他饿了,要吃上好的草料;困了,要睡一觉,才能继续跑,不然就有可能摔到悬崖底下去。””
雳扬涣难以接受,这逃避的理由也太无理取闹了吧。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是个人都知道,当然马儿也知道。“那你说说,这树在说什么。”
夕遥倒是很认真,“树当然不能说话,山精草木,可是要修行很久,才能够有灵的。要是树木花草都有灵,这世界不是吵都吵死了。”
鬼才信你的话,雳扬涣只觉得夕遥就是一个怪人,异类。还有盘在他手臂上的那条蛇,一看那黑红相间的鳞片,就知道剧毒无比,也不怕被咬上一口,死于非命。“你把它叫来干什么,此时又不用战斗。还有大冬天的,它不冬眠,醒过来,不会冻死么?”
许是小懒用幻术帮助夕遥战斗,让雳扬涣有了印象。但这条当年差点被制成蛇干的毒蛇,在吸食蜃龙的血液之后,有了不可思议的异变。“他呀,在帮我寻找萧若离。”
萧若离被司捕司的捕头,带走多时,此时恐怕快马加鞭,走了很长的路,马车怎么比得过骑马的速度。连这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何况一条蛇,怎么能找的到。就算蛇的嗅觉很灵敏,在这冬天里,能有多活跃?
雳扬涣或许不知,有时候常识,也会出错。
又是那种,你不懂,我不怪你的轻蔑眼神。夕遥尤是讨厌,“你不相信,小懒可是能听懂我说的话。”
“你说这条蛇能听懂人话,那好,小蛇,你咬我呀。”这条蛇乖巧地缠缚在夕遥右手上,吐着信子,完全一副无害的样子,所以雳扬涣以此挑衅,证明夕遥的谎言。
小懒在他挑衅之后,从夕遥的右手攀岩而上,从右肩游到左肩。蛇身将蛇头支得有夕遥脑袋高,成攻击态势,发出凶狠的嘶嘶声音,作势欲扑。
雳扬涣神奇之中,有些害怕,质疑的语气有些缓解,“他真听得懂我的话?”
夕遥用左手拍了拍小懒的脖颈,“别,他逗你的。小懒,盘在我的脖子上,让他看看你的聪明。”
小懒,果然乖巧地盘在夕遥脖子上。若不是那舌头,和吐出的长长信子,真像一条黑红相间的围巾。
别说找一个人,小懒曾经带着他们闯过了云慈城主府里的烟柳阵,神异非凡。
“好吧,我信了。”雳扬涣是信了小懒能听懂人话,却不相信夕遥会懂鸟语。“我困了,先睡一觉。你先驾车,后半夜我换你。”
用了土系术法,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疲累状态,雳扬涣很快就睡着了。
第207章 月亮雨(上)
雳扬涣感觉没睡多久,就被人摇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注视着月光投射进马车的黑影,“夕遥,你干什么?你即便困,也让我多睡会儿。”
困,夕遥可不会感到困,他虽然也喜欢入定的感觉,但睡不睡觉其实毫无关系。
“醒醒,小懒找到萧若离了,你先看着马车,我去看看。”
密林中,马车是赶不进去的。将马车套在路边,雳扬涣睡着了,遇到什么变故可不好。上次,他们离开,虚渊被卢明劫走,让夕遥学会,要叫醒雳扬涣,有雳扬涣看着,他才放心。
“在哪儿呢,萧若离?”
“小懒说,在那片林子里。”
“好吧,我承认,这条蛇很神奇。可这荒郊野外的,他们是回七杀城,怎么跑到林子里去了。”
饶是好脾气的夕遥,也是发了火,“不过是让你看着一会儿,我去找找看,你不相信小懒,我可相信,小懒我们走。”
懒皮蛇沿着车辕滑下,夕遥紧随其后。这一人一蛇,在昏暗的树林里走的飞快,看的雳扬涣不可置信,他大声道,“喂,不论小解,大解,都快着点。”
夕遥根本不知道小解大解什么意思,小姐,大姐,黑漆漆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再说,他是去找萧若离,又不是逛楼子。而且,夕遥也不用小解大解,仙人若是拉屎,其粪便恐怕都是香的。
当时,桑不秋,能够赶过来,乃是看见了萧若离“刹那芳华”的剑光。用毕生功力施展一次必杀技,能够救了他两次性命,也算是物有所值。、夕遥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愿看见死尸。他今天看到的尸体实在够多,但他现在还是看见了两个人的尸体。似乎互相殴斗而死,一个人被钩子割断了喉咙,持钩的那个人,他认识,就是吕轻侯的帮凶,在秣陵别院,和萧若离对战的那个人。
这个人被对方用烟斗敲碎头颅而死,喝骂,“真是该死。”
小懒发出嘶鸣,催促着夕遥,“找到了,找到了。”
两具尸体不远处,萧若离靠着大树,空气中微弱的白气,是萧若离呼吸所产生的气,证明他还活着。但他异常虚弱,昏迷不醒。夕遥又不禁感叹,今天除了尸体,病号也挺多的,萧若离,呼延昭,陌芷心。
不远处,还有一具尸体,身上插着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
夕遥想,一定是这两个人要杀萧若离,反而被萧若离和他的朋友杀了。可惜的是,萧若离的朋友被桑不秋割了喉咙,牺牲了。
夕遥弯下身,将雳扬涣背起,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雳扬涣看见萧若离背着一个人回来,心里感叹,居然真被他找到。他急忙过去,将萧若离接下来,两人又将他抬到了马车内。马车里只能够两个人躺着,夕遥和雳扬涣坐在马车座上,掀开车帘,开着头朝他们的两个病人。
雳扬涣有些哀叹,“他的丹田碎了,成了废人。”
夕遥讶然,“丹田碎了,可是那里有三具尸体,有一个人是被萧若离的若即若离剑杀死的。”
“那就没错了,他一定是危机之下,用碎丹的力量杀了对手。”
“能不能修好。”
“丹田,岂是那么容易修好的。你看他嘴唇皲裂的这么严重,若不给他水喝,只怕很快被渴死。”
夕遥慌乱地问道,“水,哪里有水?”
“附近找啊。”
“可是怎么装回来。”水这东西,容易漏,需要器皿装,他们走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
“附近有没有竹子。”
夕遥又提问,“什么是竹子?”蓬莱岛,和木之极有很多植物,可就是没有竹子,不认识很正常。雳扬涣却如同见了非人物种,他问小懒,“你懂不懂?”
小懒吐着信子点头,雳扬涣道,“你连一条蛇都不如。”
“你既然知道,小懒带你去找水。我把萧若离背回来,你去找水,大家都有事儿干。”雳扬涣算是明白了,什么不认识竹子,全都是偷懒的借口,他也推脱,“我看不见。”
“我也看不见。”
“但你会火系法术,要不你给我点火照亮,火光大一点,我们一起去。”雳扬涣一直觉得,夕遥的火系法术很厉害,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束小火苗。
“今晚有月亮,别找借口。我背他回来,已经,很累了,再说,我真的不认识竹子,竹子不是空心的么,怎么能装水。再说,他们两个人需要我照看。”竹子空心,是夕遥从书上看来的。
但雳扬涣很悲愤,不认识竹子,怎么可能知道竹子是空心的。知道竹子空心,怎么可能不知道竹节,这是*裸的耍赖。当小懒将他带往先前去的地方,雳扬涣就更加悲愤了。
夕遥不知道雳扬涣的悲愤,他确实有些累了。但猛然一拍脑门,水,我不是会水系法术么,还找什么竹子。他用左手捏着萧若离的嘴,右手食指对着嘴唇。点点光芒闪烁,水滴顺着手指滴到萧若离的口中。昏迷的人,潜意识里开始吸水。等萧若离嘴唇已不再干涸,他才撤去术法。
雳扬涣没练过武功,身体也不强壮。砍倒一根竹子,制作一个竹筒,这样一个简单的工作,还是花费了他不少时间,等他盛了满满一竹筒的水回来时。夕遥,有些不满意,“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嘴上说的,永远比实践容易得说。你说要摘天上的星星,要捞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