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页的内容,段叙初和蔚惟一很快地翻过去,随后段叙初“吧嗒”一下合上文件夹,“很好,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段叙初果真把他们真实的爱情经历卖给影视公司了吗?
蔚惟一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那个男编剧已经站起身,再度和段叙初握手,“合作愉快。”,编剧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打过招呼后连饭都没有吃,就离开了。
裴言瑾和宁潇,以及裴言峤还没有过来,蔚惟一疑惑地问段叙初:“你卖了?”
“什么叫我卖了?”段叙初忍俊不禁,手指抚着蔚惟一左手上的戒指,他温柔地解释,“这个编剧是周尚司的朋友,那天早上他去牢狱里见我,跟我谈的就是这件事,后来在婚礼上的那场戏,主要还是他安排的。”
蔚惟一这才明白过来,挑挑眉毛,“原来背后还有编剧指导,怪不得会有洒在我婚纱上的血包和那一声枪响。”,不等段叙初开口询问她的意见,蔚惟一凑过去亲了一下段叙初的脸,“阿初既然决定拍成电视剧了,我也不反对。”
“而且看着刚刚的剧本,我才知道阿初你有很多心思我都不清楚,能看到那时你在背后为我做的,你在折磨着我时,你自己也很痛苦,我很开心。”
段叙初拧起眉毛,“开心?”,他贴过去额头抵着蔚惟一的,“我听出来了,你是把我的痛苦建立在你的快乐之上,嗯?”
“我只是为那时知道你爱着我,而感到开心,并不是。”蔚惟一见段叙初似乎生气了,急切地解释着,看到段叙初墨色眼眸里止不住的笑意,她这才知道段叙初又在逗她,蔚惟一推开他,也不再理他。
那边周医生面对着自己的亲生大哥时,仍旧面无表情的,有些讥诮地反问:“怎么纪小姐没有跟过来?”
她一直生气的是周尚司把纪恬派去段先生身边做卧底,换做以前没有七情六欲的周医生,她根本不会跟别人计较这些,但因为蔚小姐的缘故,她实在不怎么喜欢纪恬。
周尚司从小就很疼爱周医生这个妹妹,后来兄妹分离这么多年,他想让周医生回到周家,毕竟年迈的母亲也还在等这个女儿,闻言周尚司连忙说道:“我和纪恬分手了,玩玩而已,现在腻了。”
周医生抿抿唇,没有说话。
周尚司沉默一会低沉地说:“阿淇,前几天我告诉母亲你在这边,又听阿初说明天你要去国外,那么在此之前回去看一下母亲好吗?”
周医生迟疑几秒,点点头,“嗯。”
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裴言瑾和宁潇一起走进来,大概是在外人面前的缘故,裴言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裴言瑾跟段叙初和蔚惟一几人打过招呼,坐下来后不久,裴言峤和那位易家大小姐手牵着手走进来。
段叙初和蔚惟一随之站起身,裴言峤给易家大小姐介绍着几人。
易家大小姐很高贵端庄,先不说人品如何,至少相貌和气质上无可挑剔,足以配得上裴言峤,而且裴家财阀如今处在弱势,算是有求于易家,易家大小姐的身份也就高了一些。
席间裴言瑾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今晚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裴言峤了,他坐在那里一个人不知不觉间喝了很多酒。
后来裴言瑾都有些醉了,宁潇起身走过去拉住裴言瑾,跟几人打过招呼,她和裴言瑾先离开。
宁潇把裴言瑾扶到车子里后,她自己坐在裴言瑾身侧,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回去。
中途裴言瑾低头坐在那里,很安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潇看到裴言瑾那个样子,她实在心疼得厉害,伸手过去抱住裴言瑾,把裴言瑾的脑袋按在她柔软的胸前,她想劝裴言瑾,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哽咽地叫着裴言瑾的名字,“言瑾。。”
裴言瑾没有回应,像个孩子一样把脑袋埋在宁潇的怀抱里,仿佛睡着了一样安静,宁潇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越发收紧手臂抱住裴言瑾。
车子经过一条街道,而街道两旁种满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正是深秋季节,梧桐树的叶子变成金黄色,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
裴言瑾忽然坐起身,让司机停下车子,他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修长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繁茂,把周围的灯光遮去,唯有路灯幽幽地发着光,夜晚的风吹过来,宽大金黄的梧桐树叶子从高树上掉落,飞舞着一片一片落下来,而地上厚厚的一层梧桐树叶子也被风卷起来,沙沙作响。
这是一处景点,凄美荒凉,尤其是裴言瑾负手而立的背影,透着那么浓烈的寂寥和绝望,将梧桐树林里的凄凉演绎得淋漓尽致。
宁潇站在裴言瑾身后,她忽然哭出声来,跑过去猛然从后面抱住裴言瑾的腰,“言瑾,你不要这样,你还有我你答应过等言峤接管裴家财阀后,你就跟我一起离开。”
裴言瑾摇摇头,眉宇间一片死灰一样的白色,他紧闭上双眼,在裴言峤说过那句话后,几十个小时里,他的脑海里只有裴言峤看着他时厌恶的目光和“恶心”二字。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爱上裴言峤有错,他并不是喜欢男人,只是他爱的人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他知道裴言峤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他也不期待裴言峤接受,他只是想就这样无声地爱着,默默地守护着裴言峤。
他不在乎裴言峤结婚生子,甚至他希望裴言峤能够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裴言峤能够幸福。
然而就在昨天裴言峤说不想看到他,他让裴言峤恶心,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那么他一定会在那场假死里,就真正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爱了裴言峤那么多年,不求回报、不要回应,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不跟其他人来往,哪怕他孤独一生,他也想要陪伴在裴言峤身边,只是以兄长的名义陪着裴言峤而已,但到头来却被认为是变态恶心人,裴言峤何其残忍,连他爱的权利都要剥夺。
裴言瑾忽然转过身用力推开宁潇,温雅沉静如他,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红着眼睛对宁潇低吼道:“你也觉得我是变态对吧?我承认我爱上一个男人,我恶心到了你们所有人,你也走,你不要跟着我了。”
宁潇的身子被裴言瑾摔到车门上,她捂着嘴哭的更凶,看到这样绝望的裴言瑾,她几乎是泣不成声了,“言瑾。”
春风十里不如你(4)
宁潇又一次跑过去,猛然扑到裴言瑾的怀里,她的两条手臂死死地抱住裴言瑾的腰,埋在他的胸膛里哭泣着,却是决绝地说:“我不会走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你。你若是不想活了,我也会陪你一起死。言瑾,我爱你,爱了很多年你知道吗?”
“你还记不记得15岁那年我离家出走,被裴廷清知道,又让人抓我回去,后来你戴着面具以厉绍崇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那天下着大雪,你就站在飞扬的大雪里,你告诉我首先要有足够的资本,才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我一直记得你的眼睛和你手指上的尾戒,我找了你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在有关你的杂志专访里看到你时,只是一眼而已,我那么确定你就是我喜欢多年的男人。裴言瑾,就像你爱言峤一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回应,你就给我一个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的机会好不好?”
裴言峤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低头看着怀里颤抖痛哭的女人,他僵硬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宁潇抬起头,一张脸上泪痕遍布,在不甚明亮的路灯里反射着光,而裴言瑾额前的墨发被风吹起,面容轮廓若隐若现,宁潇只看到他通红的快要流泪的双眼,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在梦里无数次见到他悲伤又沉静的眼睛。
宁潇又哭出来,泪眼朦胧地望着裴言瑾,“言峤很残忍把你赶走,但你让我离开你,你不残忍吗?你也剥夺了我守护你的权利,我很痛苦,也不想活了,你负责吗?言瑾,你不能这样。”
梧桐树里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裴言瑾凝视宁潇许久,他挺直的脊背一点点佝偻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膝盖一弯他慢慢地跪在地上,连同怀抱里的宁潇也一起拉下去。
裴言瑾弯起手臂用力地反抱住宁潇,用他高大的身形笼罩着纤弱的宁潇,裴言瑾埋首在宁潇的脖颈里。
她的头发里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让他感到很舒服安心,他想起初恋女友被强bao后的那晚,他也是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女友,于是他哭了。
他快要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女友跳楼死后他过得一点也不快乐,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裴言瑾的手掌放在宁潇的后脑勺上,将她揽过来,他的脸又往她的头发里埋进去,不一会宁潇感到脖子里的湿热,她这才知道裴言瑾在哭,“言瑾。”
宁潇更用力地抱紧裴言瑾,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这是她第一次和裴言瑾这么亲昵,她能感觉到他衣衫下紧实的肌肉和身上灼人的温度,她试着去吻裴言瑾的耳朵。
裴言瑾僵了一下,但没有躲闪,宁潇又把裴言瑾拉出来,抬起头去亲裴言瑾的下巴,柔软的唇吻着他炙热的唇上,她抵着他,哑声问:“言瑾,你有没有跟男人上过床?”
他。没有,裴言瑾从来都没有跟男人上过床,他喜欢裴言峤无关**,他只是精神上那么单纯地喜欢裴言峤,他并不是同性恋爱男人,而是错在裴言峤是个男人。
他这一生爱着裴言峤,也爱着初恋女友,若是女友没有死的话,他们早就结婚,孩子也该有几岁了,女友死后,他再也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
裴言瑾的一只手握着宁潇被泪水浸湿的脸,他凑过去吻上宁潇不停滚出泪珠子的眼睛,又往下**着她的脸,直到把她的泪痕吻干,裴言瑾揽过宁潇,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胸膛,他闭上眼睛,“我们一起走吧。”
宁潇颤动着,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