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秀才跑出几步,身后一阵风声飞至,只觉得肩头一痛,回头一看却是肩头被赶上的刀尖划伤,脚下一阵踉跄便跌倒在地上。转身望去只见那名汉子面色狰狞的提刀上前来,便是一刀往头上砍来。
程灵秀惊恐万状,就在闭目待死之时,只听一声惨呼,睁眼看时,那名汉子已经直挺挺的到了,胸口差了一柄明晃晃的飞刀。一人赶到自己身旁,急切的道:“程姑娘,你没事吧。”
程灵秀一看却是自己救过的李丁李大哥,心头一宽便倒在李丁怀中。迷迷糊糊之间,程灵秀只听得耳边不时传来打斗之声,一人惊呼道:“他们是尚虞备用处的清妖鹰爪,陈大哥、杨大哥,咱们快退,到下一个集合点再说……”随后程灵秀便晕了过去。
……
却说肃顺、载垣、端华等人簇拥着暖轿急急忙忙的往回赶,临走前肃顺还不忘了交代手下回紫荆山庄善后,凡是在那屋内的下人尽皆要除掉的,还有那大夫也是要灭口的。
回到承德行在,咸丰居然渐渐清醒过来,虽然还是不能自己行走,但说话也是口齿颇清了。载垣、端华、肃顺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没让皇帝死在外面。
回到烟波致爽殿后,咸丰躺回御榻之上,行在的太医已经得了肃顺知会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惊动了太医自然便是惊动了静皇贵太妃、皇后钮钴禄氏以及懿贵妃等人,随行的扈从大臣等也都得了消息,忙不迭的来到烟波致爽殿外,不一会儿外面的院子里跪满了人。
杏贞午后还小睡了片刻,没想到才起身便听闻皇上抱恙的消息,而且听黄靖辞带来的消息说。这次病势非常之重。杏贞匆匆更衣便赶了过来,来到时只见烟波致爽殿内外已经被御前侍卫给严密守住。
钮钴禄氏带着载淳站在廊下,一脸愤怒的望着领侍卫内大臣载垣,大声喝道:“载垣,皇上抱恙你为何不让本宫进去探视?”
载垣微微躬身不咸不淡的说道:“太医正在救治皇上,任何人不得打扰,等皇上醒来自会传见,请皇后娘娘稍等。”
钮钴禄氏虽然柔弱,但眼下事情紧急却爆发了性子坚韧的一面,她怒气冲冲的拉着载淳便要往里闯。口中怒道:“本宫乃是皇后,没有皇上口谕,还轮不到你挡驾!给本宫让开!”
两厢里声音一大,载淳这小孩便被吓得大哭起来,杏贞急忙上前抱起孩子。站在钮钴禄氏身旁一起怒视载垣,口中道:“怡亲王爷。你挡皇后的驾是和居心?皇上没有口谕你也敢拦人?!”
载垣面色虽然如常。但心中也是打着鼓,就担心屋内太医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和肃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得遭殃,只盼皇上能清醒片刻,肃顺先把事情给抹过去才是。
这档口大太监彭有益及时出来朗声道:“皇上口谕。宣皇后、懿贵妃、大阿哥觐见!”
载垣看了彭有益一眼,彭有益微微向他颔首,载垣这才松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条道。身后的侍卫也让了开来。钮钴禄氏恨恨的瞪了载垣一眼,便往里走。杏贞抱着兀自在抽泣的载淳跟了上去,走到载垣身边的时候,杏贞轻声说道:“王爷,你当真以为能只手遮天么?人在做、天在看的!”说罢杏贞不理会载垣的怒目而视,快步跟了进去。
到了屋内,只见肃顺、端华等人跪在御榻便,几名太医在外间愁容满面的商议着,杏贞望向黄靖辞,只见他微微向自己摇头,杏贞一颗心沉了下去,知道人是不行的了。
咸丰躺在床上,见到两个女人带着孩子进来,精神微微一振,略略直起身子来,早有太监帮扶着靠上垫子。钮钴禄氏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落,抽泣着跪在榻边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咸丰欣慰的拍拍钮钴禄氏的手背,只见杏贞拉着载淳也跪在一旁,便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道:“朕已经油尽灯枯了,今儿出去稍微转转便自个儿晕倒了,看来是大限已到,怪不得人了。”
钮钴禄氏放声哭泣起来,杏贞心有所失,虽然眼眶也是红了起来,胸口也是有些堵得慌,但却没有哭泣,倒是载淳这小孩见皇后哭了,便也跟着哭了起来。
咸丰看了看彭有益,彭有益急忙端过一个台盘,上面安放了两枚御印。咸丰看着杏贞说道:“朕时日不多,朕去了之后,载淳便可继位为帝,只是载淳年幼,朕命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八人为顾命大臣辅佐载淳。这两枚御印乃是朕先前御用之物,特受御用印给皇后,同道堂印给懿贵妃,日后一切旨意由八大臣拟定后,需加盖两宫御印方能生效。”
钮钴禄氏谢了恩之后只是在一旁哭泣,杏贞跪在榻边,也不知说什么好,看来历史发生了改变,咸丰提前驾崩了,还是有顾命八大臣,但杏贞知道这也是咸丰的无奈之举,现在内外都是载垣、肃顺一党,要是中枢之内没有他们的身影这才叫怪事。
咸丰又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先出去,朕有话单独和懿贵妃说。”众人一起告退,肃顺临到门口怨毒的望了杏贞一眼。
众人走后,咸丰轻轻抚上杏贞的玉手道:“兰儿,朕知道你不是平凡女子,有你在载淳身边,朕走得安心些。只不过皇后性子柔弱,你当好好敬她。”
杏贞柔声道:“兰儿知道,一直都会当皇后是亲姐姐一般。”
咸丰清咳几声,接着道:“肃顺他们几个权势太大,老六又在京城,不得已朕只能指望皇后和你了,要是他们几个有什么不臣之举,你可持这份密诏连同老六将他们拿下。”说罢那只干枯的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份黄绸圣旨交到杏贞手中,跟着又道:“在承德动手风险极大,一切都要忍耐,回到京城有老六在,你们娘仨才有胜算。”
杏贞忍不住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点点头玉手抚上咸丰的手,咸丰勉强一笑道:“你终于肯为朕落泪了。”杏贞柔声在咸丰耳边道:“要是能够选择,我愿意和你一起退隐……”
咸丰苦笑道:“你能这样说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知道你的心一直并不完全属于朕,有这句话便够了。”跟着柔声说道:“你出去吧,让皇后进来,朕还要嘱咐她。”
杏贞浑浑噩噩的走出屋子,传了咸丰的口谕之后便在站在一旁,脑海中还在回想咸丰的话,她就这么站着,直到最后咸丰驾崩也没能再见到咸丰,原来那几句话便是最后的几句话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消息传来
程灵秀醒来之时已然是半夜时分,救她的李丁一直守在一旁,见程灵秀醒来李丁急忙上前看视。程灵秀肩头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加上精神受了刺激才会晕倒,包扎止血昏睡数个时辰之后,程灵秀便悠然醒来。
见程灵秀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然没有生命危险,李丁端了碗红枣水到她面前说道:“你肩头的伤口已经缝合,这红枣水补气生血,你多喝点。”
程灵秀自己便学得医术知道红枣水的好处,当下接过喝了。这李丁乃是旬月前自己和爷爷在天津游历时所救过的一人,当时他受了很重的刀伤,程铁樵见李丁衣裳褴褛、来路不正,本不打算救治,但架不住程灵秀的哀求,最后祖孙两联手救下李丁,没想到现下却会是李丁救了自己。
喝完红枣水,程灵秀略略有了些精力,靠在床上想起惨死的爷爷忍不住泪水默然而下。李丁见她默默流泪,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身世,她从小由爷爷带大,穷人的孩子总是懂事及早,又是一副外柔内刚的脾气,有什么伤心事都是自己承受,在自己受伤被她所救之后,没少见她和她爷爷抬杠,但每次都是程灵秀绵里藏针的说服她爷爷。当下李丁轻叹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人要害你们么?”
程灵秀略略抽泣几声,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她只道那是大户人家找来灭口的打手。
李丁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五枚铜牌放在床边道:“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市井打手,他们一共八个人,六个守在你们家外面的巷子口望风,进屋行凶的两个人,八个人都是练家子。而且还是宫中尚虞备用处的粘杆侍卫,也就是民间传说的血滴子。”
程灵秀大惊失色,略一沉思道:“李大哥,你的意思是那个大户人家是皇亲国戚?”
李丁点点头说道:“当今那跛脚皇帝就在承德,随他而来的皇亲国戚很多,说不定你爷爷看的那个病患就是咸丰本人也说不定。”
程灵秀脑中有些混乱了起来,跟着想到面前的李丁虽然是自己救下的,但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而且还能从宫中侍卫手上救下自己足见他也不是简单的人,而且他口中提到咸丰皇帝时疏无敬意。可见他或许是南边的长毛起义军也说不定。程灵秀抬眼望着李丁道:“李大哥,你救了小妹,小妹我很感激。”
李丁微微一笑说道:“天下皆是一家,况且你也救过我的。”
程灵秀抹了抹泪水道:“李大哥,你能实话告诉我吗?你们是不是南边的太平军?”
李丁微微一愕。跟着笑了笑说道:“你很聪明,我们的确是南边的太平军。专门杀清妖的。你爷爷死于清妖鹰爪之手。如今你也是回不去了,要不便加入我们如何?”
程灵秀一脸坚毅的点头说道:“多谢李大哥信任据实以告,小妹如今已经不容于官府,自然追随大哥,小妹也想查明爷爷死因的真相,手刃仇人为爷爷报仇。”
李丁微微颔首。此时门一推,进来一名女子,做平常百姓打扮,那女子不过二十多岁。粗布荆钗,长相平常,但眉宇间却甚是和蔼,她端了个盘子,上前问道:“程家妹子醒了么?李丁,你先出去,我给她换药了。”李丁依言退了出去。
那女子走到床边柔声道:“程家妹子,你也是被官府害惨了的人,到了这里便安心住下,这里很安全的。我叫柳乙,上次多谢你救了李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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