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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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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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怒道:“我一时忘了,你也不能痛下杀手,适才你便像是要我的命一般!”
    洪宣娇猛然挣脱萧云贵双手的桎梏,撅着嘴冷笑道:“从前我俩也经常喂招比武的,也是这般的不留情面,是你自己说的,不拿出真功夫rì后上阵便会后悔,难道这你也不记得了?”
    萧云贵捂住腰间的伤口,回想起萧朝贵和洪宣娇比武的场景,倒的确有这事,怏怏的怒道:“那你也不能真的伤了我啊,你看我的腰间,都流血了!”
    洪宣娇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换亮火煤子,在地上找到烛台点上,口中一边强辩道:“是你自己身手变慢了,怨得了谁?你的武艺从来都是在我之上的啊。”她口中如此说,心中却是在打鼓,萧朝贵趁黑摸进屋来,洪宣娇一早便只是他,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定然是心怀不轨,洪宣娇惊怒之下又想起东王的密令,当即痛下杀手,但后来还是被萧云贵制住,最后奋力的一刀竟然也不能杀了他,洪宣娇当即服软,知道再动手下去必会激怒他,难免打草惊蛇。
    好在她一番说辞让似乎让萧朝贵信了,但她刀法向来收放自如,刚才腰间那一刀其实她是收得住的,她心中惴惴不安,也怕萧朝贵看出端倪来。
    萧云贵呃了一声,他自己心中也暗暗打鼓,洪宣娇所说的不错,萧朝贵的武艺从来都是在洪宣娇之上的,她再如何施展刀法也不可能伤到萧朝贵。至少脑海中就没有伤在洪宣娇手中的往事,看来自己附身之后,还是不能完全恢复萧朝贵往rì的武艺。他也怕洪宣娇看出破绽来,当下苦笑道:“rì前我挨了一百军棍,还没好利索,所以身手慢了。”
    洪宣娇哦了一声,两人相视一望,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两人笑得都是很假,心中都想这臭男人(臭婆娘)皮笑肉不笑的,一定有古怪,但都是在笑却没有拆穿对方。
    烛火光亮散开,萧云贵这才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洪宣娇搬过一把倒下的藤椅扶着萧云贵坐下,找出金疮药来让萧云贵自己上药,洪宣娇则转身给他找包扎的布头去,口中问起萧云贵为何会受军棍之罚时,萧云贵将天地会、袍哥会新兵与太平老兵不谐之事说了。
    洪宣娇呆了一呆,俏鼻轻轻嗯了一声,脑中却在想,这莽汉向来没这么细心的,怎么这次能如此迅速的看出事有不妥?而且处理的也是妥善有加,有些不像他昔rì的作风啊。她心中存了疑惑,打定主意明早便四处找人问问,这萧朝贵出征以来的行事,眼前这萧朝贵看起来很有问题。
    萧云贵则还在琢磨洪宣娇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自从见面以来,这洪宣娇看着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和印象中那个爽朗大方的洪宣娇相去甚远,也打定主意明rì要抽空问问和她一道来的女兵、童子兵,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从而知道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
    两人各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说到洪宣娇领兵到来的目的,洪宣娇只说是天王、东王差遣先期领兵北上应援,如今长沙被攻下,郴州大队必定会刻rì北上会合。两人所说都是官面上的话,并无只字片语的实话,两人内里都是聪明人,一听便知对方还有隐瞒,但却都不挑破。
    闲话片刻后萧云贵看了看屋内道:“我命人进来收拾一下,大家都有伤,还是分房安歇养伤吧,明rì我有军务在身,你好好待在此处养伤,若是想到处走走也要注意身子,我倒李开芳的军营中安歇去了。”
    洪宣娇松了口气,终于送走这尊瘟神了,当下也道:“嗯,你也好好养伤,虽然腰间的伤口不深,但也别沾水。”
    各自虚与委蛇的关怀几句后,萧云贵出了厢房,径自往李开芳的军营而去。

第五十一章 守险守陴
    此时夜空黯淡,幽冷的寒月在清冷的秋风中更显得冰寒,萧云贵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只觉得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起来。适才走出屋外之时,萧云贵唤过拯危官姚远到一边嘱咐了几句,让他带着几个在长沙新近加入的可靠弟兄,明rì跟着洪宣娇,她要到哪里都随她愿。
    姚远是个聪明人,他见西王面sè愁余,定然是西王娘没给他好脸sè看。西王惧内在广西老兄弟当中倒是不传之秘,大家都心照不宣,尚在金田之时,西王为了一振夫纲,甚至不惜借天父天兄下凡之手教训西王娘,此事大家伙都是知道的。 。。
    吩咐完之后,见姚远面有捉狭之sè,萧云贵轻咳一声,哼道:“西王娘才到长沙,在此处人生路不熟的,本王才让你带着长沙本地的兄弟作为向导跟随引路,这可是大大的优差啊。”
    姚远急忙正sè躬身道:“属下明白,一定办好这事。”
    萧云贵嗯了一声又道:“你原本在南王弟手下办事,本王也欣赏你的跌打之术,你好好办事,本王自然不会待薄你,但你也要闭紧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明rì你们几个跟紧点,城中还有清妖余孽,我要你们寸步不离的护着西王娘,知道了么?”
    姚远急忙答应,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道:“今夜本王要巡营,便不回来了,待会儿我让林启容带些亲卫牌刀手过来守卫此处,明rì你们要是遇事可向林启容求助。”说完之后萧云贵便步出巡抚衙门,姚远微微一叹暗笑道:“这西王可真是疼惜西王娘啊。” 。。
    萧云贵出了巡抚衙门,穿过又一村,来到贡院街,这贡院街本是长沙最为繁华的街市,一路都是麻石铺就,店铺鳞次栉比,各方商贾云集,但此时天sè已晚,不少店铺已经关门,街上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百姓路过,到有好几队太平军巡兵路过。
    贡院街的尽头是正东街,正东街再过去便是小吴门,长沙城本有九门,清初之时堵死了两门,如今只剩下七门,从北环数分别是北面的湘chūn门;东面的小吴门、浏阳门;南面的黄道门;西面临湘江,城门最多,共有三道,分别是大西门、小西门和草场门。
    早间李开芳统兵追击回军之后,便驻军小吴门一带,萧云贵带着数十名牌刀手步过正东街,来到小吴门的军营外。守营门的太平军卒长见西王到来,急忙上前见礼,又命属下飞报李开芳去了。
    李开芳得报后有些纳闷,西王不是才从他的军营离去不多时么?怎么又折返来了?当下急忙起身相迎。
    到营中接住西王,李开芳引着萧云贵来到他的住所,此处乃是正东街街尾一家南杂店改成的营房,此处倒不是太平军强占的,清军陕西兵到了长沙之后,骆秉章划定给陕西兵的驻地就在此处,太平军入城后延用而已。
    到屋内坐定,萧云贵旧患未愈新伤又来,屋内红木椅板硬,坐得不甚舒坦。李开芳见状马上取了两团软垫给他垫上,萧云贵才勉强坐得安稳。
    接过李开芳亲手端过的茶水,萧云贵看得出李开芳倒是真心敬重、关心自己,看到李开芳的牙床上被褥并未展开,一旁桌案上却还是几张地图展开,微微一笑说道:“来你这里之前,本还想着你已经睡下了,大战一rì,李兄弟还在忙碌,有如此良将辅弼,真是我天国之幸事。”…;
    李开芳听得西王夸赞,面sè微喜道:“能在西王殿下手下办事,才是我等幸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自从起事以来,小弟就一直追随西王在前军任事,西王统军接连摧城拔寨,又爱惜下属,大家伙都是极为敬重西王的。小弟回城后才听闻西王杖责自己和曾水源之事,小弟甚为佩服西王。”
    萧云贵摆摆手笑了笑,李开芳这人机巧灵变,为人甚是圆滑,一有机会就拍自己马屁,但看他现下的神情,倒真是敬佩他西王有杖责自己的勇气,当下笑骂道:“你这人啊,就是会说话。”跟着他面sè一收缓缓道:“本王对待大家一视同仁,有功自然会奖,有过自然会罚,这次伍家岭一战,你和林兄弟是首功,发往郴州大队的报捷文书,本王已经命人拟好。本王奏请天王,封你为殿前左七检点,封林兄弟为殿前右八检点,这伍家岭大捷加上攻克长沙的功劳本王想着天王会准许的。”
    李开芳闻言又惊又喜,自己如今只是总制官衔,总制之上尚有将军、指挥两级才到检点之位,伍家岭一战萧云贵竟然自己不据首功,奏请天王连升自己和林凤祥三级,当真是偏护有佳,当下起身拜谢。
    萧云贵举手止住,又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
    李开芳答道:“小弟在看军中最新呈献的长沙地图。”
    萧云贵嗯了一声,他倒是从萧朝贵的记忆中想起行军用兵要知彼知已,还须要了解敌方的地理情况,研究地形险易,计算道路远近。太平天国历来每克一城,必搜罗图籍,广募士人绘与图,考道路的远近。将要行军,必发路程单,将所行道路都画在纸上,分给各馆,示以趋向,先后次序,都依教令。最近这些rì子各军中都有典官专司此事,城中的地图、县志、图集被太平军搜罗一空,专有识字的人整理呈献各军将领,以作图示。
    萧云贵哪里也有一份,只是他尚未来得及细看,听李开芳这么一说,不禁老脸微红,人家只是下属还能挑灯夜看地图,自己堂堂一军首脑,回府之后居然只想着窃玉偷香,着实令萧云贵有些汗颜。
    “李兄弟当真有心,可看出什么来么?”萧云贵轻咳一声,掏出旱烟袋点上,狠狠吸了两口。
    李开芳取过一幅地图置于萧云贵身旁的案几上道:“小弟看了许久,只觉得我军困守城内终非上策,早先是我等苦于兵马不足,如今西王筹得粮饷颇多,这些rì子扩兵不少,小弟想着还是该出城守险,就好想咱们在永安时一般,守险不守陴。”
    萧云贵哦了一声,在李开芳的提醒下他才想起来,永安之战是太平军第一次防守城市之战,面对清军优势兵力,太平军创造xìng地的采取了“守险不守陴”的部署,将主要兵力集中在地势险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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