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想让他们醒来之后还能动,就需要每天都要帮助这几人活动肢体,时不时地还要擦拭、晾晒……怎么说呢,就是把他们当做活人一般,只有这样身体才不会僵硬啊!”说着这话,天不怕似乎有些烦躁,随便应付了两句道。
“嗯……”看出来这位先生的烦躁,花恨柳识相地闭嘴不再说话,看了看仰倒在地上的独孤断,几番犹豫后却仍无半分动作,似乎觉得独孤断在那里躺着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对方身强体壮的,总不至于就这一会儿不闻不问的工夫就落下什么病根了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天不怕并未抬头,等了好一阵儿却不见花恨柳说话,心中郁闷地开口问道。
“啊?需要问什么吗?”花恨柳微愣,不明白这位言语中透露着一股子没有意愿说话的先生为何突然又要找自己说话了。
“比如……你不想问徐第一,杨简都去哪儿了么?”想了想,天不怕似乎也觉得这话题理应由自己开头比较好,只要叹口气又继续道:“我让徐第一出去买药了,杨简就负责照顾花语迟吧……”
“那你还要我问什么?”花恨柳苦笑不得,看着天不怕光溜溜的脑袋夹在两膝之间,仿佛他多了一条腿蜷缩着一般。
“有事情?”想了想,也唯有墨伏的事情才能让他这样心烦了,花恨柳之前避开不谈,便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先放一放——至少应该等到天不怕休息过后回复了经历再说。
显然,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宋长恭那边……你去了?”仿佛没有听到花恨柳的问话,天不怕忽然反问道。
“去了,结果如你所见。”花恨柳不悦道。方才对方让自己问问题,现在自己依言问了,他却不回答……这是故意在整人的么?
天不怕自然不会没事了找花恨柳来耍乐子。他之所以如此,恰恰说明此时他的心中异常烦乱,而他自己也尚未理出来什么头绪。
“你怎么看?”不知道是因为低头低得太久面部充血还是因为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回复,天不怕抬起头来时脸色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般苍白,问了花恨柳后见他一时不解,又继续补充道:“宋长恭‘破圆’这件事。”
“唔……”花恨柳一脸了然模样,看着天不怕充满希冀的眼神,不禁问道:“你先告诉我什么是‘破圆’,我再回答如何?”
这次反而轮到天不怕微愣了,经花恨柳这样一问他才想起自己似乎一直还没有告诉过花恨柳什么是“破圆”,而更为关键的是四愁斋为何对“破圆”这件事情看得尤其重要。
“你虽然已经做了近半年的掌门人了,可是我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过你……”闷闷地说了一句,天不怕又垂下头去在自己双膝之间找寻某些东西去了。
“是啊,没告诉我的真不少。”花恨柳充满夸张地感慨道。于内心中他早已知道之所以天不怕不告诉自己是因为他尚无响应的实力了解那些东西,不过被人隐瞒着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如此说,大抵是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罢了。
“你认为‘圆’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天不怕终究还是决定先将该说的话都告诉花恨柳,而对方需要花多长时间去消化他暂时却管不了。原本他还以为做到这一步至少也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宋长恭的动作似乎要快上许多……
莫非这背后还有另外的高人指点么?
“圆?”花恨柳对于天不怕这种忽然切入主题的方式早已经习惯了,所以被这样问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大的意外,想了想便开口道:“你看这碗就是圆的啊,还有这点心,也是圆的……”
“嗯……”天不怕点点头,“还有呢?”
这本是花恨柳心口胡说,不过天不怕的这番反应却是令他大感意外:按道理说天不怕若是这样问,后面的话题势必会很沉重才是,可是自己随意调侃的几句话非但没有得到他的训斥,反而是说到了点子上一般……这“圆”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既然简单了,那便再想复杂些试试吧!花恨柳心中计较着,转念一想又继续道:“这太阳是圆的,月亮有时候也是圆的。”嘴上说着,花恨柳正看到天不怕光秃秃的小脑袋,不禁脱口而出:“先生的脑袋……也是圆的。”
“不止这些是圆的。”天不怕并不恼怒,指了指屋里的几处,“花瓶口,矮凳,甚至是眼珠子,都是圆的。”
“先生刚才不是问我圆是什么吗?怎么这会儿……”花恨柳微愣,没想到天不怕自己竟也会忘了问自己的问题,“圆是什么”与“什么是圆的”并不一样,即便是开始时被花恨柳带歪了方向,也不至于一直都这样歪下去吧?
“圆,是万物。”天不怕看着花恨柳一脸的尴尬,一字一顿道。
“万物……”倒吸一口冷气,花恨柳讪笑:“这怎么讲得通呢……”一边说着,他一边指着一旁的独孤断道:“你看他,莫说是个圆了,连个球也不像啊……”
“圆,代表着规矩。”天不怕却完全不搭理花恨柳的话,似乎说这些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又或者这样说只是为了向花恨柳强行灌输一些观念。
“我就听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花恨柳嘟囔一句,这个时候他便已经听出来天不怕纯粹就是想直接告诉自己圆是什么了,而问向自己的那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是因为自家的这位先生从来只会用糖葫芦打比方讲道理,而这一次说的话题多少有些沉重,怕是糖葫芦承担不起这个重任,所以才弃而不用,改为独白式的观念灌输。
不过,听天不怕说道这里,花恨柳便已经多少明白了些这“破圆”是什么意思了……如果“圆”是规矩,那么“破圆”自然便是破了规矩了!
只是这规矩是什么呢?
“圆,是天道。”
下一句话,花恨柳却足足数息的工夫后才从这话所带来的震撼中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天之意志
即便花恨柳心里多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有人能够看透天道,那破了天道又有什么问题?况且,天不怕并不是那种会危言耸听的人,他此时说“圆是天道”,不也就是在间接地承认,宋长恭所做的事情便是“破天道”吗?
“天道……又不是一张纸……”花恨柳讪笑,可是当他看着天不怕一脸凝重的模样并无半分笑意后,这才收敛了笑,轻叹一声问道:“那墨师兄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没有办法了吗?”
“不知道。”天不怕又将他那一副高深莫测的回答模式搬了出来,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等花恨柳反问,而是主动说了起来。
“墨伏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职了,失职了便要负担起失职的责任……这与有没有办法没有关系。”
“失职?失什么职?”花恨柳却从不知道有什么职责,不但不知道这职责的内容是什么,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人说起过。
“天下势力,你认为比较强大的有哪几个?”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花恨柳跟着天不怕初入熙州的时候杨武就曾经这样问过他。此时虽然距当时已经有了一年时间,不过大致的局势却没有变,天不怕这样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深意在呢?
“宋长恭,宋季胥,萧书让,熙州……关、饶暂时就可以不算了吧?”关州、饶州现在基本处于“对掐”的态势,这也是当时杨武未曾想到过的,不过这一点“未曾想到”的根源却并不复杂,究其原因还是要从两州在定都城反目时说起,而这“反目”一出戏,整个过程却是因为花恨柳从中挑拨所致。
“熙州……你怎么不说杨武了呢?”天不怕难得找到一点可以调侃的内容,脸上略带嘲讽地看着花恨柳问道,花恨柳此时看他却哪里有一个小孩的模样,分明便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
“废话……”白了他一眼,花恨柳心中暗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杨简与自己什么关系?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直呼杨武其名,岂不是要自找麻烦?
“如你所说,现在主要的势力便是这四个。”天不怕转变的速度快得令花恨柳错楞,不过好在对方只是重复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所以理解起来并不是那般困难。
“杨武身边有我,宋长恭身边有墨伏,萧书让身边有庄伯阳……你能看出来些什么吗?”说道这里,天不怕又是一声轻笑问道。
“看出来……”花恨柳皱眉想了想天不怕所说,这应该是自己一来这里时的情况吧?毕竟天不怕说他在杨武身边,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最近这近一年的时间他与花恨柳可是一直在外边东奔西跑……
“啊,好厉害啊!”花恨柳想了一阵忽然醒悟道:“原来四愁斋的人一开始就各选了一方势力啊!真聪敏!”
“聪明?”天不怕怎么也没有想到花恨柳会如此评价这一现象,不禁皱眉反问:“聪明在何处?”
“你不要装啊!”花恨柳得意道:“你们一人选择一处地方去辅助人家,最后无论这天下是哪一方的,都能够确保四愁斋不会因此遭人斩草除根啊!这不是很聪明的举动吗?”
天不怕等人的初衷自然不是这样。花恨柳反问完,看见天不怕那双滴溜溜的眼睛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两个大白眼后便知道自己猜错了,不由羞恼道:“那你说怎么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刚才不是问失什么职吗?”横眼斜了花恨柳一句,天不怕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花恨柳。
被一个小孩子以这种目光看待,饶对方是自己的先生,花恨柳仍然心存不爽,正要出言怪天不怕扯远了话题,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解释似乎和“失职”一事并没有什么关系?而联系到墨伏服毒自戕,自己的解释就更说不通了——如果四愁斋将门内弟子输送到各方势力那里,目的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的话,那墨伏理应要努力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