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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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后传-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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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不上朕,那还有谁人可配,嗯,临夏?莫非……”
  他挑眉,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真想让朕去查当日那事,再治他个擅离职守之死罪?”
  只这一句,只那一人,便是文墨死穴,她生无可恋,便想到了死,这个字。
  那人竟似知道她的心思,又威吓道:“你若是寻死觅活,或者想找个尼姑庵了却残生,朕便立马要整个庞家,还有你们文家,几十条人命来陪葬。”
  文墨瘫软在软榻之上,她愤愤道:“皇上金口玉言不再逼我,可刚刚哪一句,哪个字,不是将我逼上绝路?”
  长青笑道:“朕只是不想在这床笫之间逼你。”
  那笑容落在文墨眼中,越发狰狞可恶,就算将他这张脸全毁了,也泄不了心头之恨。
  郑太医做了几十年太医院院使,经历三朝皇帝,从未见过哪一任皇帝有这么狼狈的,面上挂着五道泛红深疤,明显就是被人下了狠劲挠得。
  他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个圈,暗觉好笑,这才上前给皇上诊治,谁知皇帝指指旁边那人,说先给她瞧瞧。
  那姑娘背着身,一直耷拉着脑袋,看不到模样,她听了此话,只是吼道:“都滚开,让我回去。”
  郑太医一愣,这姑娘脾气不小,他便止步,不敢上前了。
  皇帝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留下些止血祛疤的药吧。”
  郑太医连忙翻出些药来,又关切道:“皇上,那您脸上?”
  长青这才想到这事,待反应过来,咧咧嘴,果然是有些痛,他眉头紧拧:“过半个时辰再来,今日之事,院使知道该如何记?”
  他眼神一扫,郑太医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长青拾起药瓶,又抬起文墨下颌,见那脸上,如死灰一样,没有生气,他心下一沉,放下皇帝的身段,轻轻替她抹着药,又缓缓道:“我知你今日必定是恨极了,从小到大,我母妃早逝,父皇不喜,只能跟着皇祖母,从不敢奢望什么,亦从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
  “当我糊涂也好,清楚也罢,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罢了,哪怕是斗嘴怄气都好,我不想到最后,这繁华世上,只留下我孤寂一人。”
  文墨蹙眉,终长叹一声:“圣上,你这是何苦呢?还拖累我……”
  长青轻笑,两道笑靥蕴着些满足之意:“谁让朕从心底里欢喜你呢?”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唇角,文墨一阵战栗,她苦笑道:“可是,圣上,民女并不喜欢你啊——”
  长青手下一滞,他抬眼看着她的黑眸,里面正淌着所谓的伤戚,他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无妨,朕喜欢你就够了!”轻吟低语,宛如最卑微的哀歌。
  文墨原先觉得,她认识了那么多身不由己之人,季堂,无忧,妙阳……她替他们心伤,难受。
  可到如今才发现,其实,最身不由己的,竟是自己,这一切,如同一环紧扣一环,一步步将自己推入这个地步,然后被牢牢锁住,逃出无门。
  这一日,她终究没出现在太皇太后的宴席之上,而皇帝不小心磕伤的消息亦在晚间时分,传遍了整个皇宫。
  太皇太后忙不迭来到崇嘉殿,却在看到自己孙儿伤得模样时,忍俊不禁,只叹好笑,她的心里如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宽慰了几句,正要离去之时,皇帝开口求道:“皇祖母,朕今日已许她为后,皇祖母可否应下?”
  这个“她”,不用他说,太皇太后已是知道。
  她屏退宫人,拍拍孙儿的肩,叹道:“她是不错,只是门户未免太低了些,皇帝真喜欢,立妃还可以。若是立后嘛,哀家瞧着,王太傅家最小的女儿不错,出身高贵,知书达理,又是个品行谦厚敦实之人,作为皇后,完全可以母仪天下。”
  长青听闻此言,一撩衣摆,直直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皇祖母,朕只求此一件事,以后凡事都听你的。”
  太皇太后将他扶起,嗔怪道:“哀家老了,这江山总是要交回给皇帝手上,皇帝与哀家都是为了大周,谈何听不听得。”
  “不过,立后一事可大可小,那么多人盯着,就算哀家不拦你,还有底下那么多人呢!”
  长青知她允了,起身咧嘴欢笑:“多谢皇祖母疼爱。”说着,又扶她坐下。
  太皇太后亦是浅浅一笑:“这几个孙儿之中,只有皇帝与哀家最为亲近,哀家不疼皇帝,又去疼谁?不过,”她话锋一转,取笑道:“哀家瞧那丫头,对皇帝倒是不怎么上心,皇帝只怕有苦头吃了。”
  长青伸手抚上脸上的伤口,赧笑,透出些红晕来。
  且说文墨回了府,就将自己关进房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看着唇上的那道疤痕,无力与羞耻并生,她想起往日种种,心中愈发的凉,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季堂?
  她没想到,最先违背两人盟誓的,竟是自己!
  文墨倒在床上,只恨不得昏死过去了事。
  可恨啊!

  第 41 章

  深夜,皇宫北侧的芳礼门正要下钥,一鬼魅黑色人影持金令而入,侍卫们见怪不怪,盘问几句便放他进了皇宫。
  这人从掖庭宫穿过,行至崇嘉殿,就见平公公在院子正门处候着了。小平子引他进了殿,方退出来,又随手关上明间正门。
  天上一轮弯月,此时斜斜挂在槐树梢上,小平子抬头望了望,不禁叹气,皇帝要女人,哪儿还没有了?只要他一个眼神,宫里宫外那么多女人,多少想要爬上龙床的,又何必眼巴巴地,整日里光盯着那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别的不提,单说她伤了龙体,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那位文家小姐,将皇帝挠得一连半个多月上不得早朝,现在脸上还留下几道极浅痕迹。还有,皇帝的腿上,可是青紫淤血了好大一块,也不过是只让他去太医院胡乱找些跌打药酒,涂了了事!
  拂尘一扫,小平子长叹,也就咱们皇帝心善,不与这女人计较罢了。他有些替皇上不值,这样辛苦,究竟算个什么事?
  他摇摇头,不甚明了。
  暮春时分,夜里已逐渐热了起来,长青身子虽单薄,但素来是最为怕热的。他今日仅在中衣外头罩了件暗黑丝绢薄衫,烛光映照下,还流动着些华美溢彩。此刻,他端坐案前,手上握着的,正是刚刚那人呈上的密函。
  长青略略看完,问道:“她今日还是未出房门?”
  底下那人一身夜行衣,俯身拜道:“是了,一连二十多日,小姐未踏出门来,奴才平日只在前院扫水,不曾得见。”
  “那她吃得可好?”长青关切道。
  “回皇上,听厨娘的意思,是未用多少。”那人照实答了。
  长青蹙眉,摆手道:“退下吧,明日再来。”案前那人应了一声,低身退下,他正是文家的那个暗桩,一连多日,皇帝皆召他午夜进宫,只是为了问文墨消息。
  长青虽以两家人命相威胁,可他知文墨性子刚烈,所以,他生怕那人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其实,长青最担心的,不是她会寻死觅活,而是她有可能不声不响地毁了自己,无论以什么方式,只是不想让自己得逞。
  他单手托着腮,复又看向密函,上头不过寥寥几句,语焉不详,长青心下有些着急与担忧,这么多天了,文墨到底会如何?
  再召她入宫么?
  长青摇头,文墨必然是不肯来见他的,若是自己强迫,又只能徒惹她憎恶,他忍不住叹出了声来,这男女情爱竟比国家之事,还难以决断,他挠挠头,不知该如何才好!
  这些日子,文墨确实如长青所虑,她憋着一股劲地,将所有事捋了一遍,反反复复思来想去,终于想通了,她会造这样的孽,会又这样的恶果,全都赖在自己那张惹祸的嘴上。
  如果当初,自己不和皇帝逞强置气,那他怎么会看见自己,又怎么会无端端地看上自己?
  可这样想明白了,偏偏又无济于事,文墨现在只想找到个解决之法,趁皇帝还在大孝期间,让自己从这个结中抽身。
  将自己毒哑,毁容,还是,去找季堂?
  这个念头甫一从心尖冒出个头来,就被文墨狠狠掐灭了。去年生期那回,若不是自己那封信,怎么会让季堂冒罪从金州赶过来,只为见她一面?
  想到此,文墨心中一疼,悔意渐盛,如果不是自己,根本不会连累到他,更不会被那皇帝抓到把柄,以此相要挟。
  如今季堂一家皆在京城,可谓是就捏在皇帝手里,他家血脉本就不多,而自己又亲口说过,要护他周全,这回,怎可让他再以身犯险?
  文墨打了个寒战,她只感到绝望丛生,皇帝握着得势力到底有多大,她不得而知,但是,这天下都是他的,她凭什么跟他斗?
  这个认知,让她刚有起色的心,又给灭了下去,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暗,没有出路。
  文墨将自己闷在房中,也不出后院,一连躺了好些日子。
  潘氏急得团团转,女儿这不对劲的模样,只在那人刚出事时,出现过一回,可她也撑了过去,如今,什么大事都没有,又到底是怎么了?
  潘氏担心墨丫头身边几个年轻丫鬟不得力,便又遣了身边两个妈妈过来,一道伺候着。
  这日午间,文墨吃了些东西,便又觉得春困,懒洋洋地歪在床上,眼皮直打架。荷香知她怕冷,又备下个手炉,待将被角掖好,方轻轻带上门。
  门外,夫人房里的两个妈妈和院里几个小丫头,正坐在廊下纳着鞋底,闲聊天,荷香拿着绷子亦凑了过去。
  正说到周妈妈儿子的婚事,众人吵着说要去讨杯喜酒来喝,熟料周妈妈一脸嫌弃,啐道:“别提那不守妇道的小妖精了,整日里就知道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名声坏透了!我家虽没几个家当,但也容不得这样不要脸面的女人进门!”
  众人听了,纷纷觉得不耻,有人疑道:“那这婚事怎的办?”
  周妈妈冷哼道:“已找媒婆退了去,那小狐狸精整日在我家门口一哭二闹地,不过是让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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