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了一旬,眼看快到目的地,却从后面追来匹快马,马上的汉子身着白衣,白衣前后各印了一个篆体“楚”字,正是武林第一世家楚家的子弟。他追到齐嘉义身边,下马跪倒:“我家公子就在不远处,少侠稍等。”
齐嘉义闻言嘴角微露笑容。楚家的独子楚岚正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他的小师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不过楚岚那脾气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吧?
不一刻,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当前的白衣少年戴了面纱,但看他身姿挺拔,在马上意态潇洒,令人眼前一亮。
“师兄,好啊!”声音清亮动听,隐隐带着骄矜。马恰好停在齐嘉义身旁,戴着面纱的少年竟也不下马,闲闲地打了声招呼。
齐嘉义微笑道:“师弟,你也好!”
“我是代娘亲赴武林大会,正巧遇上你,不过,师兄——”他拿了马鞭斜斜指了下马车,“你不是要一个人隐世独居,这车子里藏的又是什么佳人?”
“你胡说什么!”齐嘉义微沉了脸,“这是剿清水匪时救下的一个少年。”
“哟,师兄你这么个老实人都不老实了啊!”面纱少年楚岚俯下身体靠近齐嘉义,轻声地恶劣地道,“当心师姐知道会伤心哦!”然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齐嘉义闻言脸上一僵继而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师弟,你也该改改你的性子了,这孩子……”他开始讲述小柳的来历。
楚岚听到一半就不耐烦:“师兄也就你一大把年纪还会上当,这种小倌早就是千人骑万人跨,好不容易见了你这种人定是缠到死都不会放,我把话撂在这儿,信不信由你——快快把他甩脱了,否则以后必是一身骚,瞧好了。”
他也不由齐嘉义解释半点,拿了马鞭撩开马车帘,头探过去看了看仍在昏睡的小柳,嘴里更不屑地“嗤”了声,只朝师兄方向略做了个揖,便带了随从扬长而去。
齐嘉义无奈摇头,他早习惯了这个恶劣骄矜的小师弟。
转眼,小柳跟着齐嘉义一起住了两个月。
齐嘉义在深山中盖了几间石屋作为隐居处,一切陈设都相当简单,不过屋外泉水叮当,绿荫掩翼,香花遍野,景色怡人之极,小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如今算是公子的书童吧,平日洗衣做饭,打扫石屋,事情不多,却也过得充实。公子的话很少,每天勤练武功,上午练剑,晚上坐息,共要花去六个时辰。闲时便教他写字,跟他讲些武学上的基本道理,虽然他年岁过了,身体也不适合练武,可多知道些总是好事。比如,他已经知道公子每晚坐在榻上叫做“坐息”,他每天早晨起来蹲的是“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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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觉得非常快活,他一个人睡在最边上的小石屋里,可以整晚整晚地安睡,可以识字,可以服侍公子,再不用过以往的日子,也没人瞧不起他、欺负他,他现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而齐嘉义也相当满意,本来总顾虑多个人会扰了清静,不料小柳是这么安静的一个孩子,刚开始时,还会时时露出惊惶的神色,缩着肩膀战战兢兢。时间长了,人也长得胖些了,脸色也转好,偶尔还会微笑,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清秀可爱的少年。人也乖巧,做事勤快不说,竟然做得一手好菜,虽然是家常便饭,却格外可口,识字进度也一日千里。最重要是,他从未打扰过他,反倒让他在山中的日子更加平静。
这天,小柳早早地爬起来,因为齐嘉义要带他去山下集市采买衣食用品。
到了集市,小柳眼都看花了。其实说集市,也就是山下几个村子的乡民拿了自家织的布、种的粮食、做的小饰物、养的猪羊拿出来卖,只不过小柳自小就关在花舟上,岸上都没去过几回,是个小土包子罢了。
他跟着齐嘉义兜了一圈,东西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舍不得地回头看了眼一个老大娘织的各色布料。
他本就是十五岁的少年,又是自幼在歌妓小倌堆里长大,花舟上大家为了多搏有钱客人的欢心,谁不希望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偏偏他生来老实好欺负,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旧衣,接的客人也都是最没钱最粗暴的穷措大。刚才经过布摊的时候,看到块紫色布料,上面的花纹样式也都好看……但是……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这还是在农家时农妇给他穿的二狗的衣服,没破,还能穿很久呢,于是暗暗责怪自己贪心,再不多想。
谁知,当晚吃完饭,齐嘉义就拿了件紫色袍子给他:“这件袍子还是我少时师娘给我做的,当时我个子抽得快没穿成,你试试看可还正好。”
小柳接了衣服,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从没人对他这么好。
他深深地朝齐嘉义伏首,嘴里都说不出话来。齐嘉义倒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一件旧衣,这孩子竟给逗哭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柳拿了衣服便藏在自己小石屋里的一个木柜子的最最底层,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穿,这是他一辈子最最宝贵的东西了。
日子过得也快,眨眼便到了中秋。
中秋夜,月亮很圆很亮,齐嘉义在这天有些反常,也不去坐息练功,只是交代小柳早些休息,便一个人呆呆坐在院落里的石桌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圆月,拿了酒壶往嘴里倒酒。满脸愁色。
小柳原本听了他的话去歇下了,可始终心里放不下,便披了衣服出来看,结果看到齐嘉义喝空的酒壶在石桌上放了一排,人还是痴痴地望着月亮,嘴里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公子从未曾这样啊,上山都半年了,公子每天都练功,风雨无阻的啊!
小柳很担心。
在他心里,齐嘉义就和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加起来一样重。
他轻轻走过去,试着喊了声:“公子!”
齐嘉义没什么反应,仍是痴痴望天。
“公子!”
……
“公子!”
……
小柳见齐嘉义一直没反应,急了,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拍下他肩膀:“公子!”
齐嘉义缓缓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半天才聚到他脸上,但还是迷迷茫茫,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起惊喜,竟然伸手去摸他的脸,嘴里喃道:“若依……若依……你回来了么?”一边轻喃,另只手也伸出去,两手将小柳的脸捧起。
小柳和齐嘉义处了半年,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这时被他两只手捧住脸,既是惊讶又有些无措,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快极。
但是,他毕竟早经人事,一早闻到齐嘉义嘴里喷出的浓烈酒气,也听到他嘴里不停喊着一个人名,心里隐约明白是什么事情,暗道:“怪不得公子一直不怎么笑,是不是一直为了这个‘若依’伤心呢?”
他略略后退,试图离开捧着脸的手,不想他这么一动,本来只是轻轻托着的手竟然突然加劲,齐嘉义又惊又急地喊道:“你别走啊,你又要走么?若依——”
小柳僵在那里,再不敢动了。
他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子的脸,虽然漾了酒后的绯红,却仍是英俊异常,很想伸手去悄悄碰触一下,却硬生生忍住,将手紧紧靠在身体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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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是他能去碰的。
但是,他也不想推开,虽然,他也知道公子眼里的人不是他,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因为,公子在笑,一边看着他,一边温柔地笑着。
那种温柔,让小柳屏住呼吸,原来被人这么注视,心会暖暖的,好像要融化一样。若是有人这么看着他,若是有人这样对他笑,他定是舍了命也不会离开的。
可那个若依又为什么会离开?
突然,齐嘉义站起,搂了小柳跌跌撞撞走向他的卧房。
小柳惶然,他咬牙挣扎想离开,却被扯得更紧,再挣扎,齐嘉义狠狠将他揉到怀里,醉红的眼睛布满悲伤:“别离开我!别走!”
撕裂般的声音惊得小柳下意识地点头。
这是他的公子么?
齐嘉义搂着他,他搀着齐嘉义,两人踉踉跄跄进了卧房。
齐嘉义毕竟喝了太多酒,醉得厉害,连床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还好卧房是小柳收拾的,没点灯烛也知道大约位置,将他引到床上躺倒。
小柳替他盖好被子,刚想离开,却被床上的齐嘉义一把揪倒,一个转身就被压在床上。
这种情形小柳再熟悉不过。
他习惯性地排拒,却被压得更紧。
“你不准走!”齐嘉义一手将他牢牢禁锢,另一手竟去解他衣衫。
小柳更急,拼命挣动。他想喊,却根本喊不出,他一早的经验,到如今几乎成了本能,碰到这种情形若是喊了,会更糟糕,不能喊。
“若依——”声音中的伤痛让小柳再也动弹不得。
齐嘉义是他心目中最宝贵的人,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从不嫌恶他的人。
他既然想,就给他吧,他不嫌恶你,就给他吧,如果他会开心的话,即使被他当作别人也无所谓。
小柳经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可头一次存了些期盼。
他心里滑过个念头——若是、若是公子真的对他……应该就不会再让他走了吧,就可以一直呆在他身边了……
他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但是,他确实再不想过孤苦伶仃、任人淫辱的日子。
他突然生出种初夜的感觉,有一丝丝甜,就这么点甜便把所有的惊惶、不安扫除得一干二净。
齐嘉义的动作是生涩的,解开了他的衣裤,也解开了自己的,急切下却不知道做什么。小柳咬了咬牙,默默将腿环上了他的腰,将后庭迎向他。
他好紧张,手却还是不敢去碰身上的人,只能紧紧地揪住床上的被褥。
他应该会很温柔,他对那个若依会很温柔的吧?小柳恍惚地想着。
可急切着的人却停顿下来。
小柳疑惑地看向齐嘉义,对上的是一双依然醉红却渐渐清明的眼睛。
像有只手擒住小柳的心脏,他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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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嘉义内功冠绝天下,一时醉酒到了此时却渐渐清醒,他知道身下的不可能是他的妻子秋若依,若依早去跟了那个大魔头,如果是她,怎么会如此安静,如此……
他还清晰记得那次,他们的洞房夜,若依在最后关头是如何将他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