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寇不可追。”路雅南说,“这种人咱们和他们斗没意义的,他一无所有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日后发现人财两空,他肯定是要穷凶极恶的,最好不要去惹他。”
“嗯。”他乖乖点头,“你说不去就不去。”
路雅南拿着鸡蛋从他的嘴角滚到了嘴中央,佯装要堵上他的嘴,“得了路翰飞,你哪次这么听话过……”
路翰飞知道她话里有话,他伸手把鸡蛋拿下递到她手里,他说,“小雅南,三哥其实不想骗你的。我不说是因为……”
路雅南的掌心焐着暖暖的鸡蛋,熨帖得好不舒服,好像心都暖了起来,她极认真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话。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他们之间的默契犹如出黑白一样,一个眼神就可以看透彼此的心思。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样一句极尽嘲讽的话,他喉结微动,继续说完,“因为我亏欠你啊……”——
☆、PART 50
他说;因为我亏欠你啊,我就想自己解决;就好了。
是啊;他自己解决了就不亏欠她了,不管是他们俩荒唐的婚姻还是酒后的失控;都不用亏欠了!
路雅南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亏她还小鹿乱撞了一下;期待了一个惊喜又浪漫的回答。她怎么会忘记,路翰飞这个家伙和浪漫一点关系都没有!
浪漫是什么,可以吃吗?路翰飞这个大笨蛋一定炒了一大碗吃得满嘴流油了吧。
但是她的郁闷心情很快就退散了;因为更大的烦恼来了——陈萍萍找到了路家。
*****
陈萍萍,何许人也?魏宏信花三万元卖来的老婆,被他肆意大骂的懦弱女人,按张建的说法,魏宏信丢了孩子后她就跑去给人做保姆不再回家了。路雅南和路翰飞早已把这个人抛诸脑后了,却没想到在他们抢回晟晟后,她出现了,来要孩子。
其实她来要孩子,路雅南是挺开心的,毕竟孩子跟着自己亲生母亲才是最幸福的事啊。之前陈萍萍因为魏宏信不敢留下孩子,如今他被抓了,她又离开了魏宏信,所以才来要回孩子的——路雅南是这么想的。
所以路雅南想都没想,特别热情地招呼她进了门,把晟晟抱给她,然后开始和她讲述自己是如何把晟晟夺回来的故事,最后慷慨激昂地说,“他还想卖孩子!做梦吧!”
陈萍萍自始自终低着头不搭话。路雅南没有觉察她的异样,继续滔滔不绝,“你现在在做保姆是吗?工资够不够养孩子?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把晟晟白天寄存在我们家,反正家里人都带了她这么久,突然要接走也挺不习惯的,白天陪陪奶奶也不错。”
“路小姐……”陈萍萍突然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扑通一声,就从沙发上跪落在地,吓得路雅南大惊,“怎、怎么了?”
陈萍萍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说,“我不是人啊,我来要孩子……就是要拿去卖的……”
****
陈萍萍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原来魏宏信丢了孩子后,她不堪忍受从他那里跑走了,躲到一户有钱人家做保姆。但是魏宏信时常来找茬,问她要钱,不给就是一顿打骂。
她的工资微薄,魏宏信很快就把钱赌光了,于是又来闹事。他骂骂咧咧说陈萍萍生的女儿不是他的孩子,骂她没用,生不出儿子。
家里的女主人预支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打发魏宏信离开。男主人以为陈萍萍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要辞退她,为了保住饭碗,陈萍萍拿出晟晟和魏宏信当初做的亲子鉴定报告给男主人看。
他们看完报告,对陈萍萍很是同情,还询问了她孩子的下落,说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孩子。陈萍萍无奈地表示,孩子就是跟着自己,也没法活下去,她一天摆脱不掉魏宏信,母女俩都是折磨。
女主人说自己有个堂哥,堂哥堂嫂一直没孩子,正想收养一个孩子,如果陈萍萍愿意,他们的哥哥嫂子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并且愿意支付两万元给陈萍萍作为补偿。
“我用这个条件去和魏宏信谈,只要他肯和我离婚,我就同意卖孩子给他两万元。”陈萍萍说,“他们是这么教我的,我想了想,也许孩子到了有钱人家也能过好日子,没什么不好的,我就同意了。然后我就约了魏宏信来和他们谈,魏宏信答应我,只要孩子卖了,他就和我离婚。”
“两万?”路翰飞听出了问题,“魏宏信可是口口声声向我们开了三十万的价格,他还说对方愿意出二十万呢!”
陈萍萍惊诧极了,“二十万!怎么可能,我的娃哪有那么值钱!”
路翰飞想了想问,“陈萍萍,你做保姆的那家孩子多大啊?”
“刚满一岁,那家主人对我们可好了,我以前老听说城里人看不起咱们乡下人,可是我们三个保姆都在他们家干,吃的喝的都不亏待我们!”陈萍萍特别激动地说,“魏宏信来闹事时,还是太太替我把他骂走的呢!”
“三个?”这次换路雅南吃惊了,“为什么要三个保姆啊?”
“那两个是以前的月嫂,出了月子后就一直留在他家了。我来之前是另一个保姆,因为那个保姆家有事辞职了,我才去一个多月,他们就对我这么好,真是好人啊!”陈萍萍说着叹息了一声,“可惜好人没好报,太太这么好的人,生的孩子肾不好,我说不上来那个毛病,听说挺严重的,治了好多地方都没治好,我听大夫说,要换肾才能好!”
听到这里,路翰飞已经十足地肯定,这个叫陈萍萍的女人,不但懦弱,还特别单纯,或者说直接点——愚蠢。
“你干活的那家人叫什么名字?”路翰飞问,“你大概是被骗了。你的丈夫大概都和人家谈好了,要用你孩子的肾换给人家的孩子。”
“啊?”陈萍萍彻底傻了,张口只会说三个字,“不、不会吧?”
****
因为情况太过突然,陈萍萍留在路家过了一夜。第二天临近中午时,路雅南回来了。春节后下了今年第一场春雪,悉悉索索落了她一身,春雪化得快,她的外衣都沾湿了,冷得哆嗦了好几下。
她昨天就打电话给各大医院的检验科查问最近做过的配型检验,最后还是她在市立医院的同学帮她查到了资料。
路雅南一早就去了一趟市立医院,拿到了资料的复印件。她从包里抽出资料递给陈萍萍,陈萍萍尴尬地说,“我不识字。”
路雅南只好拿过资料一行行指给她看,“你不认识字没关系,你总能看到这些字母和数字是不是一样吧?你看,这个是晟晟的血型,那是这孩子的血型,一样对不对?魏宏信从安仁抢走晟晟后,就带她去市立医院做了配型检验,我们去找他那天还没出结果,所以他大概是怕那家不要孩子后晟晟毫无价值他还是得丢掉,不如趁机敲诈我们一笔。可等我们带着钱去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晟晟的肾源完全可用。那么那家自然愿意出高价买下晟晟。”
“这是交叉配合和细胞毒性试验,混合淋巴细胞培养,人体白细胞抗原的血清测定,这些都是匹配的……”
陈萍萍不懂这些是什么,她唯一明白的是,原来丈夫魏宏信是真的要卖掉女儿的器官……一个孩子拿掉两个肾,还能活吗?
他用三十五万,卖的是女儿的命。
路翰飞接过资料看了看,那个孩子是先天尿道瓣膜阻塞,导致尿液经膀胱回流至肾脏,造成肾衰竭,虽然之前做过瓣膜切除手术,但是肾脏仍然有损伤,如果不换肾,也撑不过几年。
无奈如今肾源紧张,找到合适的肾源难过登天。而这家人无意中发现了晟晟的存在,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救自己的孩子。
这种感情可以理解,这种方式却无法接受。
****
魏宏信又从拘留所打了电话给陈萍萍,问她是否接到了晟晟,不行他就要找别人去抢了。陈萍萍抓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看的出她难以抑制的怒火,路雅南在一旁拽着她,她才努力克制住情绪,对他说,“嗯,我找到孩子了。”
那头的魏宏信嘿嘿一笑,“那就好,我过几天出来,咱们就能分到钱了。我也不亏待你,两万块给你五千,算你当初生孩子遭罪的补偿。”
陈萍萍咬着牙,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匆匆就挂了电话,“好,等你出来再说。”
“大概他是知道你是不会肯卖器官的,所以就一起说好了瞒着你的。”路翰飞长吁一声,“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生物吧……”
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欲望和不满;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去做让自己后悔和歉疚的事;如果能够懂得珍惜,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和错过……
*****
小年那天一早,路雅南带着晟晟办理了领养手续。虽说陈萍萍这个生母不会让魏宏信卖晟晟的器官,但是她毕竟能力有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没有能力照顾好晟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晟晟留在路家。
陈萍萍没有留在路家吃团圆饭就走了。她说,未免魏宏信闹事,她得在魏宏信出来前离开这个城市,也许以后她有能力的时候,她会来接走晟晟的,如果晟晟愿意和她走的话。
路雅南给了她一笔钱,陈萍萍推辞了好久,最后迫于无奈抽了一半,她说,自己对不起晟晟,希望孩子长大以后不要恨她。
路雅南倏然想到了自己,她突然想,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可能有过这样的想法,有过那么一丝觉得对不起她和她的母亲,如果有的话,自己会原谅他吗?路雅南不知道,只觉得心头说不上来的空荡和失落。
晟晟并不知道她的母亲离自己而去,在她懵懂的记忆里,她好像觉得路雅南才是她的妈妈,陈萍萍走的时候,她既没哭也没闹,在她天真的笑容里,陈萍萍哭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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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晟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路雅南的心也彻底落了下来。一家人心情都很好,大妈张澜和吴婶一早就开始包汤圆了,晚上各式汤圆齐上阵。
路翰飞从下汤圆时就抱住晟晟窜去了厨房,到处打探秘密,“吴婶,汤圆里包了什么硬币,一毛还是一块?”他深思熟虑过了,如果是一毛那汤圆的大小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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