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喜欢清汤挂面的你,素面朝天的你,不施粉黛的你,现在的你,不是不美丽,但那不是你,你就是你,奥黛丽赫本也比不上,知道吗?”秦北眼睛盯着前方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秦南破涕为笑。
第1卷 第15节(上)
即使宇宙也不能使已经发生的事情等于未曾发生。——阿迦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体验,当有一个很强大的目标吸引着你,并且你为了这个目标全力以赴时,会感觉到生命很充实,很有意义,时间也会过得飞快。
现在的秦南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抓紧一切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向最后的目标发起了冲刺,遗憾的是,可以供她自由支配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节假日要回家陪秦氏夫妇。
最近秦北因为公司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但只要他在家,他都尽量给秦南制造可以独处的时间,好让她多一点时间复习,对此,秦南很感激。
不管时间多么紧,秦北的所有课秦南都没落下过,包括面向全校开设的美国戏剧的选修课,因为是面向全校开设,所以秦南选修了这门课,而不是单纯的蹭课,某天的一堂课发生了一件事情,足以改变秦南以后的命运,让她觉得老天似乎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原来现实也会像戏剧一样离奇,甚至让人瞠目结舌。
事情的起因是秦北在开始讲课之前点了一次名,这是这堂课开设近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点名,用秦北的话说考勤会计入期末成绩,关系到大家是否会顺利拿到这门课的学分,他本不愿意这样做,他的课从来都是讲给那些喜欢的人听,这种强迫的办法也是迫不得已。
秦北点名有一个特点,就是每念出一个人的名字,就会抬头看一眼这个人,点头微笑,他觉得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因为每个来选他课的学生都是对他的肯定,他要对他们负责做他们的朋友,这样子,不至于在校园里碰到你的学生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不明所以。
当他点到一个叫“郑芳”的名字后,照例抬头,看到一个女生站了起来,他笑了笑说:“秦南,我还没有点到你,你先等一下好吗?”说完再次低头确认那个名字,同时又念了一遍,那个女生站着没有动,说了一句:“老师,我就是郑芳。”
秦北站在那直直地看了她五秒钟,大脑飞速地运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目光急切地扫视下面坐着的人,当看到坐在那里的秦南用同样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郑芳,目光又扫向秦南,一切都已了然,他冲郑芳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故作镇静地说:“下课后留一下,请坐。”
秦南一直以为自己六岁时从孤儿院离开已然是自己和姐姐的生离死别,幼小的她对再次见到这个姐姐从来不敢抱丝毫幻想,尽管当她做梦哭醒时,秦北会哄等她说将来长大一定会帮她找到姐姐,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一面盼着自己快点长大,一面在长大中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比如大海捞针这件事。
她对于找到姐姐的强烈渴望随着年龄的递增而递减,直到现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忘却,或者说是强迫忘却,对于不能实现的希望还是不要抱有幻想,不然只能是徒增绝望而已。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不是没有设计过重逢的场景,但那场景设想了有几千种,就是没有今天发生的这种,竟然是在秦北的课堂上,所以,现实,永远要比虚构来的离奇,不无道理。
当众人看着秦北领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离开教室时,无不议论纷纷,秦北把她们俩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自己走了出来,并带上了门,把时间留给了姐妹俩,从教室到办公室的一路上她们两个一言不发,不知道是生疏还是在他面前不好表达,总之她们两个的相见方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期,难道秦南前一段生病昏迷时不是还在喊着姐姐吗?
还是,以她们两个的承受能力,还陷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总之需要时间彼此接受就对了,秦北满怀心事地走出了办公楼,走到了楼前林荫道旁的雕花木椅前坐下,他也需要透透气,方才上课的时候一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胸闷得厉害,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一阵风吹来,纷纷下落,有几片落在了秦北的身上,秦北随手捡起了两片枯黄的树叶,想起了那句话: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那么秦南和郑芳呢?不经意地将一条长腿搭在了另一条的膝盖上,点燃了一只烟,记忆中的影像纷至沓来。
第1卷 第15节(下)
18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去孤儿院,因为妈妈有一个心愿就是想要一个女孩,但是一场病使她的心愿永远不能实现,于是他们决定收养一个。
当见过了所有的女孩都不满意,直到院方把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领到他们面前,十六岁的秦北觉得硬生生的拆开她们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于是他劝他妈妈要不就全带走,要不就一个都不要。
但是袁静淑自打见到这两个孩子以后,眼睛就没有再离开,可是以他们家当时的条件,一下子收养两个孩子还比较吃力。
毕竟那时秦氏还在初创时期,还没有现在的规模,况且原本的计划就是收养一个,这还是袁静淑费了很大劲从秦本儒那里争取来的,秦本儒是个不会轻易改变计划和想法的人,于是他们必须在这两个孩子中选择一个。
袁静淑要她们每个人表演一个节目,其中的一个又唱又跳,很活泼可爱,连福利院里的阿姨都说她是这里的小明星,袁静淑很满意。
等她表演完了,她看向另外一个,虽然面孔是一样的,但是那个孩子的目光始终盯着袁静淑的的手,那里面好像藏满了忧伤和渴望。
袁静淑轻轻地叫了她几声,问她可不可以表演个节目,她都没有反应,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袁静淑摇了摇头,已经下定了决心,选另外一个,这应该是一个很好做的抉择,因为两个孩子看起来在天资上差很多,谁不喜欢聪颖又讨人喜爱的孩子呢。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不发一言的孩子突然直直地走向了袁静淑,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将自己的一只小手放在了袁静淑的一只手里,然后将小脸贴在了手背上,现场的人都被这个动作震住了。
袁静淑的胳膊一动,因为她明显感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没有抽出这只手,而是蹲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小手,并把她拥进了怀里,此刻,她认定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秦南。一支烟抽完,秦北捡起被自己踩熄的烟头站起身来走向几步外的垃圾桶,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秦南坐在那那个木椅上。
“这么快就,你姐姐呢?”秦北以为她们有很多话要说。
“她赶时间,有个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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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秦北想不通的是家教会重要到超过十几年没见的亲妹妹吗?
“可是,她如果不去,生活费就没有着落。”秦南边说边忍着浓重的哭腔。
“福利院难道不是会审核收养家庭是否有收养能力吗?”秦北的疑问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家当初申请的时候还要提交财产证明,福利院是不会把孩子交给一个没有能力的家庭领养的。
“他的养父原来是官员,后来因为贪污进了监狱,她的养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也离开了家,现在她养父出来了,但是还要她养着,她上学靠的是贷款,生活费都是打工挣来的。”秦南越说声音越小,说到后面哽咽了出来。
秦北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别哭,我们可以帮助她的不是吗?”“不,她拒绝了,她好像不认我这个妹妹了。”秦南边摇头边抽泣着说。“不会的,只是你们彼此都需要时间。”秦北安慰着秦南,她这么伤心他也很难过。
“我一直很后悔,后悔去拉妈妈的手,当时我看见她的手想起了我自己的妈妈,她的手指和我妈妈的一样,都是那么纤细,我妈妈以前经常用她的手给我扎辫子,牵着我去幼儿园,她的手好软好温柔,我只是好奇,于是我拉了你妈妈的手,只是,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和我妈妈的一样……”
秦南目光盯着地上的枯叶恢复了平静,幽幽地说。“如果我没有那么做,也许,也许就不会失去姐姐了吧。我真的后悔,至少,现在在你们家里的应该是她,我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南,你不能这样想。”秦北皱眉,他才知道她原来背负了这么大的负担。
“我对不起她。”秦南坚定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秦北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他了解她,她是那种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受苦的那种人,看她现在的表情,恐怕很难在快乐无忧地做自己了,秦北忍不住心疼她,这个傻孩子,内心敏感而脆弱,无缘无故地背负了这么多,她瘦弱的肩膀怎么承受呢?
“南,你看着我。”秦北强迫秦南看他的眼睛。“所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意味着无法改变,要相信你自己,无论何时也不要为做过的事情后悔,你没有错,知道吗?”
秦南木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不让她再受苦了,好不好?”秦北目光坚定,秦南在那目光里渐渐感受到了力量,终于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力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秦北全身如同经过了一股电流,他突然很想守护她,过去的伤害已经无法再挽回,那么以后,很想把她拥在怀里,让她不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秦北,你是可以做到的。
第1卷 第16节(上)
任何景色都是心境的写照。——阿米埃勒
尽管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但时间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加快流逝,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中。
当又一个周一的清晨秦南推开窗子,虽然说对冷冽清新的空气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白茫茫的一片还是让她忍不住惊喜的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