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Ru房交给谁 作者:武陵春
(1)
她有一个习惯,隔些日子,就把橱里的衣服拿出来重新熨烫,整叠。她喜欢做这个事情,支上架,展开衣服,熨斗缓缓前进,像前进在一片荒原上,伐枝斩草,顺着纹路,轧平褶皱,然后从后面吐出的就是平整和光洁。
熨好的衣服柔软得如一片纸,在她手中翻、折、合,像一尾千纸鹤,再乖巧地躺在一边。她觉得生活得有多细致,就有多热爱生活。这件是花边袖,那件是公主领;这件是生日时买的,那件是结婚穿的。每件衣服都记录一个故事,标记某个时间,即使有的放置多年,只要往身上一穿,那时的感觉就又像从水里浮上来似的。
她把一件米黄的圆领衫在镜前试穿着,棉质面料,领口开得很低,胸前有两颗黑色纽扣,像要叙述这个故事前的一个冒号。
那是三年前生日,李一波特地从大连带回来的,她兴奋得尖叫。并不是衣服本身令她尖叫,而是因为“特地”这两个字。李一波是一个比较马虎的人,对生活缺乏细致,尤其表现在购物上。她把衣服穿上,认真地欣赏,像品味他在挑选时三至五分钟的心情。衣服很合身,尤显身材,她的*把衣服撑得很满,像一对包裹不住的鲜熟桃子,她在屋内来回走动,屋内便荡漾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那是欲望的味道,这味道把屋子撑得满满的,把李一波的胸腔撑得满满的,把他体下的活儿也撑得满满的。
所以她记得这件衣服,如果每件衣服都有一个标记和符号,这件衣服的标记就是她那膨胀结实、呼之欲出的*。但现在,仍在这面镜子前,她的心头隐隐掠过一丝无奈和惊讶。衣服还算合身,但领口处明显有些松垮,Ru房似乎受不住地心引力,悄悄坠了很多。丰满结实的胸部哪里去了?她不住地询问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用同样的口型询问她。
脱下衣服,她对着镜子认真地看这具身躯,皮肤还算光洁,线条还算动人,像一只沙漏,中间细小,两端宽大。上端的宽大处是*,下端的宽大处是屁股,她仿佛看见上端的脂肪,正通过中间细小处不断往下漏着,原先藏在Ru房里的脂肪,日夜不停地往下跑,那对鲜熟的桃子在逐渐变小,像被秋霜打过,有点蔫。
这一两年来,她几乎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身体,没有关心一对桃子的四季变化。她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三年前娇翠欲滴的喜悦里。于是她像一个桃园的主人似的,突然开始责备自己的疏忽和不用心。她用手托起它们,有些百感交集,手指轻轻抚摩着,顺着Ru房的圆形不断绕圈,像果园的主人踱步在果园里一样,像视察这片土地的良莠一样,像感受秋收后果园的衰败一样。总之,她的内心感慨颇多。
突然,左手的无名指触摸到了什么,果园主人停下脚步,用脚感受着土地之下的异常情况,来回踱着,反复,犹豫,踟蹰,她分明感到了手指下的一个硬块,一个蚕豆大的硬块,像一颗地雷一样,随时等待引爆。她调兵遣将,赶紧将右手派遣过去,一同协助左手侦查。手指来回地移动间,难过、害怕、恐慌,瞬间就撑开了她的口腔。
女人江娜娜跌坐在床边,心情和头发一同散落下来。几分钟前,她还沉浸在对生活的热爱之中,几分钟后,她分明感到生活并不那么爱她。
江娜娜把自己瘫在床上,像一片被风过早撕咬下的树叶。她觉得她的世界顷刻间就塌了一角,自己正被埋葬在一堆瓦砾之中,黑暗向她扑来,呼吸慢慢变重,耳朵里有挥之不去的嗡嗡声。她想呼喊,四周却空寂无人,她只好把身体蜷得更紧,两只Ru房像受了惊吓的小兔一样,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她不敢用手去摸,恍若只要一摸,那颗地雷就会把她炸得四分五裂,江娜娜也就是那么一想,然后就哇地哭了出来。
江娜娜首先想到的,就是给丈夫李一波打电话。不管从哪个方面,她都认为唯一且长期光顾她桃园的李一波,此刻应该跟她一同踩在那颗地雷上。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沙哑,像刚经过某个生死离别似的。她说,李一波,你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很吵,李一波正在麻将桌上奋战,他说,跟朋友玩一会,啥事呢老婆?
江娜娜半哽咽着,有些语无伦次,你快回来,我怕,刚才摸到Ru房里有个硬块,我怕是……
她没敢说完那三个字,那一刻,脑子里迅速闪过以前的一个同事,老家的一个邻居,还有电视、报纸上铺天盖地被那三个字折磨的人。
李一波说,没事的老婆,不会有事的。然后又连忙向牌友补上一句:碰,一饼。
在丈夫李一波看来,只有天塌下来才叫大事,其他的一律算不上,更何况江娜娜说的小硬块,那怎能算个事呢。李一波总是认为,人一生短暂,快乐的时候就应该尽情快乐,比如此刻搓着麻将,不应该被一些还不明真相的事情扫走快乐。还有一点,他一直认为江娜娜的那片桃园气候适中,风调雨顺,即使有个小硬块啥的也能自生自灭,然后再继续风调雨顺。于是他捻灭了烟头,认真地对江娜娜说,别多想了老婆,肯定没事,不放心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啊,一会完了我就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片洗牌声,李一波匆匆挂了电话,江娜娜的心情也被那燥人的声音,给洗得七零八碎。
零点的时候,李一波回来了,披着一身夜色。一上床就不住地解释,走不开,走不开,被哥几个拉着又续了八圈,唉。
李一波没回来前,江娜娜一直睡不着,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空荡荡的屋子,和粘在身上的小地雷,让她感到十分害怕。江娜娜盼着天快点亮起来,盼着李一波快点回来,她辗转反侧,哭一阵停一阵,泪腺像失去控制一样。
月光从窗帘的罅隙里透进来,水一般的清澈,她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清澈的月光,江娜娜洗完澡,坐在院子里纳凉,母亲把她叫进屋内,显得有些慎重和神秘。母亲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小马甲递给她,说,穿上吧,长大了。江娜娜知道这个小马甲名字叫做胸罩,穿上它就意味着自己是一个女人,于是心里一阵激动,甚至有些感慨,胸腔内似乎要涌动出千言万语,她的母亲也是,仿佛藏着若干要说的话。两个人都没开口,将一切波澜都埋藏在一对眼神里,埋藏在相互交接的动作里,江娜娜尽量掩饰兴奋和羞涩,那一刻,好比比赛场上接过了接力棒,好比老师授予了少先队的红领巾。总之,激动、神圣和兴奋,却又不能显山露水。
江娜娜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且费劲地穿上它,这是用母亲的胸罩改的,白色的棉布洗得有些透明,她看到小马甲下微微凸起的Ru房,像一对小桃核一样。夜里,江娜娜醒来几次,因为小马甲穿着并不舒服,像吊在身上的小号衣服,但她能忍受并且会习惯,她伸手不住地摸摸小马甲和马甲下的小桃核,像果农查看土地上的种子似的,期待它早些发芽。江娜娜看着窗外,露出牙齿笑了起来,白牙闪出的光芒辉映着月光。
再后来,小桃核破土发芽了,也好像是突然某一天,江娜娜发现被小马甲勒得有些难受,喘不过气来。于是母亲给她新买了一件粉色的胸罩,也就是那一天,江娜娜发现她的*像是绽放的一对粉色桃花。
再往后,桃花结了果子,开始圆润起来,托在手中沉甸甸的,桃子慢慢熟透,把皮撑得白嫩而诱人。江娜娜工作后给自己买过很多胸罩,有白色,有粉色,有蕾丝边的,还有蝴蝶结的,像栖息在鲜桃上的一对透明薄翅,正欲带着Ru房展翅飞翔。
认识了李一波后,仿佛无人问津的桃园有了生机,她从没见过这一对鲜熟的桃子如此昂扬和蓬勃,跳跃在她的胸前,压了群芳。李一波和江娜娜是经人介绍的,一见钟情,准确地说,先是对她的*一见钟情。初试云雨的那个晚上,李一波紧张而虔诚地解开她的胸衣,从他幸福而垂涎欲滴的眼神里,她读到了满足。一对健康的Ru房是多么地重要,它能带给两个人满足和幸福,江娜娜记得李一波爱不释手地样子,来回抚摩着,不知道该亲睐那一只,好像孙猴子走进了花果山,满山的鲜桃不知如何下口。
原来,女人的Ru房就是男人的花果山。
李一波把手探进他的花果山里,说,老婆还没睡啊?
江娜娜没有说话,思想还沉浸在刚才的或喜或悲中。
李一波一边抚摩,一边把脸凑近,什么硬块啊,我来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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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果园里匆匆走了一圈,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老婆,没东西啊,好好的嘛,肯定是你胡思乱想了。然后翻过身,压了上来。
江娜娜还没缓过神,心里仍在憋屈,像一只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皮球,鼓胀,却通体湿漉漉的。她嘟哝说,我害怕,老公。
李一波说,不要怕,我没摸到嘛,明天去医院检查吧,多大事呢。李一波迅速褪了衣服,刚要挺进,江娜娜突然悠悠地说道,怎么不害怕,它长在我的身体里,现在Ru房有病的人多得很,上次我去浴室洗澡,看见一个女的,就只有一个Ru房,吓死人了,平平整整的,像被推土机推过,只留下几道暗红疤痕……
李一波胸腔里不由地迸出一股气,嗓子口“噢”了一声,小肚子一用力,就从江娜娜身上滑下来,顿时兴致全无,浑身的欲望也随一颗响屁给排泄了。
那一夜,江娜娜几乎没睡好,一是因为李一波的反应,令她有些生气,二是那颗小地雷,搅得她心神不宁。她翻过身,把李一波的胳膊抱在怀里,仿佛地雷炸响的时候,有人陪她一起同归于尽。
临天亮时,江娜娜做了个梦,梦里她和伙伴们去一片桃园,正是丰收的季节,枝桠上缀满鲜熟桃子,饱满,个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