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一声狂笑,一盏灯笼破空飞下。
接着是第二盏……片刻间,灯火全灭,人影飞降,立即风吼雷鸣,刀光霍霍,剑影飞腾,狂笑声与沉喝声震耳欲聋。
寺后的山崖上,也有人急速下降,双方不问情由,展开一场惨烈的恶斗。
来袭的人皆身穿黑衣,白巾缠在左臂,人多势众,一个个膘悍狂野身手不凡。
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大规模突袭,以压倒性的优势扫荡大邪的伏虎洞聚会处。
三名黑衣人冲入大殿,被截出的一男一女缠住了。
接着冲入两名黑衣人,看清了躺在拜台上的永旭,齐向拜台冲来。
永旭浑身的肌肉突然一紧,但立即重新松弛恢复原状,呼吸也回复正常。
“这里有一个人,很像路仙子所说的周姓书生。”一名黑衣人叫:“好像是死啦!”
“死了也带走。”另一名黑衣人说:“路仙子托咱们顺便留意救人,不带走怎能证明咱们曾经替她尽了心力?反正顺便嘛。”
黑衣人将永旭背上,用腰带背妥,一面嘀咕:“这处秘窟没有几个人,咱们上当了。飞天鼠的消息不确,他说这里聚了三四十个小辈,却只有十余只小猫小狗,咱们却来了五六十条好汉,真见鬼。”
当最后撤走的聂老兄消失在下面的林影内,进袭的人也开始撤走,有人抓起廊下的撞棰向大鼓猛撞,鼓声雷鸣,山谷回音久久不绝。
五六十名好汉在一座山顶聚集,清点人数。
黑夜突袭,人多人强,对方不是傻瓜,看风色不对便早早扯活,因此除了开始恶斗时十分惨烈之外,片刻便风消云散。
清点人数的结果,发现死了四个人,十余名负了伤。
据最后撤出的人说,对方留在现场的尸体有七具之多。
“谁知道秘窟的主事人是谁?”为首的黑衣人大声问。
“逍遥客聂宏老匹夫。”坐面坐在一块大石上的黑衣人接口:“老夫拦他不住,这老贼机警得很,恐怕他已猜出老夫的身份了。”
“邹老前辈但请放心,让他们去猜吧,反正早晚要结算的,他们已先后三次向咱们的住处偷袭,咱们以牙还牙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他们又能怎样?”
“章兄,这个不死不活的书生怎办?”
背了永旭的人大声问,“人昏迷不醒,无法询问他是不是路仙子所要救的人。”
“带着好了,大概错不了。路仙子为了这个人与招魂鬼魔那群蛇神牛鬼斗法,吃了不少苦头,托咱们留心施救。咱们该送这份人情。这人既然落在逍遥客手中,仙子的三位侍女可能已凶多吉少。喂!谁曾经发现仙子的三位侍女吗?”
没有人回答。
久久,有人说:“路仙子的侍女,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落在逍遥客那些人手中,哪会有好事?恐怕早就被人带至九华镇快活去啦!”
“时光不早了,咱们走吧。”
同一期间,九华镇街尾不远的一栋别墅式的独院中,李驹兄弟与靳义在受煎熬。
九华镇其实不是镇,俗称九华街。是九华胜境最大的街市,也可能是最高的一处市街,约有四五十户人家。
只有三种店铺:香烛店、客店、食店。
客店的规模最大。
香烛店的生意最好。
食店卖的全是素食。
街中心有一座巨大的放生池,池中的水族又肥又大见人不惊。
沿街尾的石阶向上走,上面就是四山环绕如城、北倚中峰面向青龙岗的第一大刹化城寺。
化城晚钟是九华十景之一。
寺里的僧人有三百余名之多。
这栋别墅倚山坡而建,庭院广大花木扶疏,院门额刻的四个字是九华精舍,主人据说是池州的一位广姓富豪。
盛暑方有人住入,平时有三四名仆人照顾,一年到头甚少看到有人进出,门前冷落十分清净。
但最近几天清形不同了,经常可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僧俗妇孺出入,仆人们四出搜购鸡鸭鱼肉。
二进院中,堂上灯火辉煌,上首高坐着一位面目阴沉,戴九粱冠穿红色法服、颇具威严的中年老道。
左右后方站着两名巨熊似的黑衣保镖。
左首,是一个豹头坏眼凶猛狞恶、穿紫色劲装佩了判官笔的大汉,左右也有两名高大健壮的保镖。
两侧共有八个男女。
其中有五灵丹士和不戒魔僧。
堂下,李驹兄弟与靳义,手脚分别被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浑身血污衣裤破裂,双颊青肿口角有血流出,显然曾经受到酷刑的折磨,半躺在地气息奄奄。
每人身侧有两名大汉照料,大概是负责看管他们的人。
五灵丹士桀桀笑,手抚着胡子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熬刑的本领很不错,佩服佩服。现在,我们来软的,威逼已过,利诱随之。
姓靳的,你真不肯吐实?”
“老朽姓李,不姓靳。”靳义吃力地答。
“你们是岳阳李家,而不是武陵李家。”
“对,家主人是岳阳的名武师,在湖庭左近,提起快剑李伯权的名号,知道的人不少。”
“好了好了,这些话你已经招了百十次,每次都不会错半个字。”五灵丹士狞笑着说。手向李驹一指:“你,你到底要死还是要活?”
“死与活已操在你们手上,在下说了也是白说。”李驹大声说:“有什么剥皮抽筋的花样,你就亮出来好了,要在下承认是碧落山庄的人,办不到。”
“贫道要你活。”
“是利诱吗?”
“可以说是。”
“在下死且不惧,岂会为利所动?”
“贫道明白地告诉你,不管是否肯投效李天师,贫道已替你决定了。”五灵丹士意气飞扬地说:“就算你们不是武陵碧落山庄李家千幻剑的子侄吧。反正没有人能直接与你们打交道。”
“你是什么意思?”李驹怒声问。
“哈哈!很简单,你们必须留在天师身边,咱们的人向外宣称你是千幻剑的子侄……不,干脆就是千幻剑的长子次子,那老家伙就是飞天大圣靳大海。想想看,千幻剑是与玉龙齐名的白道侠义英雄,他的儿子做了宁王殿下的护卫,随天师与护卫统领毒龙在外行走。罗致天下英雄为宁王殿下效忠,那该有多大的号召力?嗯?”
“可惜在下不是碧落山庄李家的子侄。”
“谁会问你是不是呢?我们的人会替你回答,是吗?”
“这一来,碧落山庄的人,便会找你们……”
“哈哈!千幻剑如果来,最妙不过了,你还不明白?天师的意思就是要他来。”五灵丹士大笑:“他一到江西,只有两条路可走,自杀或被杀,他如果投降又当别论了。”
“你这妖道……”
“来人哪!给他们每人一颗易心丹,带到上房去养伤,让他们养得容光焕发,打扮得像那么一回事,碧落山庄的少主人必须够风度,是吗?”
不由他们拒绝,两人服侍一个,硬逼他们吞下易心丹,然后架入内间去了。
上首的穿法服老道,就是宁王府大名鼎鼎的天师李自然,京中的大小官吏与王亲国戚,皆知道这妖道的大名,武林朋友与江湖浪人,皆知道这妖道法术通玄武艺不差。
“玄恒道友。这种做法是否妥当?”李天师阴沉沉地问:“如果他们不是千幻剑的子侄……”
“天师但请放心。贫道敢武断地说,那老狗一定是飞天大圣靳大海,两个小辈必定是千幻剑的子侄。”
“不怕一万只怕万—……”
“天师请放一千个心。就算贫道估计错误,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那千幻创……”
“千幻剑并未向江湖宣告封剑归隐,消息一传出,不管这几个小辈是不是他的人,他都会出山查个水落石出的,他来了就好办。问题是这里的事必须早些解决,返回便大事定矣!这里的事可否立即进行?再等下去恐怕不可收拾呢,咱们的策反大计本来办得很顺利,而且天衣无缝不着痕迹,偏偏间来了这几个小辈,一露脸就大开杀戒,事情闹大了,目下双方已采取激烈行动,咱们再不出面就难以收拾啦!”
“糟的是要等的人尚未到来,真糟!”李大师不胜忧虑地说。
“天师要等的人是谁?”
“天机不可泄漏。”
“可是如不及早……”
“早,早个屁!就凭你我二十几个人,就能收服这些狂傲无礼自命不凡的蛇神牛鬼?”李天师烦躁地说:“这些亡命之徒只肯在武力下低头,你不比他强他会服你?午间赶到的招魂鬼魔,你就胜不了他的招魂幡,你能去说服他投靠吗?”
“由毒龙柳施主出面……”
“用名号去唬人家吗?你怕不怕唬?”李天师的语气不客气了:“简直胡闹。”
“那……天师的意思……”
“等,算行程,这两天该可以赶到了。”
门外奔入一名大汉,在堂下叫:“启禀天师,有人送来这一封手书,说是江南来鸿,须由天师亲拆。”
“人呢?”李天师问。
“匆匆留下书信走了。”
“呈上来。”
李天师看完信,眉心紧锁抖着信笺说:“其糟!人这两天不能赶到。”
“出了什么意外?”五灵丹士急问。
“途中碰上一个书生打扮的可怕人物,沿途偷袭怪招迭出,昼夜袭击无所不用其极,因此误了行程。”
李天师烦恼地撕掉信笺:“快派人调查招魂鬼魔是不是与大邪同时赶到的,再查查他们对苏杭双娇在繁昌被暗杀的事有何反应,限期呈报。”
一名中年妇人应晚一声,出厅而去。
“明天第一批化装为香客的人可望到达,大家留心些,来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娃娃,在未替诸位正式引见前,诸位千万不可招惹这些人。”
“派娃娃来做什么?’不戒魔僧讶然问。
“做什么?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天师冷冷地说:这些人李天师最清楚,招惹了他们会吃亏送命的。“天色不早,歇息吧,今晚负责警戒的人,必须小心在意。玄恒道友,法坛执事你多费心了。”
“天师请放心,贫道立即登坛行法。”
李天师偕保镖到内室去了。
五灵丹士向东厢招手,出来一个黑衣人,含笑欠身问:“请问仙长有何吩咐?”
这人赫然是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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