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骅兄弟俩,他们是千幻剑李玉堂的两个儿子。李玉堂的好友飞天大圣靳大海。还有一个年轻书生姓周名利。从池州上船的人,可否先将他们唤出来看看?”
“从地州上船的共有六个人,在下这就把他们请出来。”敖老大无可奈何地说,立即吩咐伙计传话下去。
两位住在前舱的中年绅士出来了。两个住后舱的乡巴佬也到了舱面,最后出来的是熊家那一双老夫妇。
老汉的神色显得不耐烦,但并未说话,老太婆却唠叨得很,敦着手中的罗汉竹权,亮着沙嘎的嗓门向敖老大发火冒烟:“船家,你碰到鬼了是不是?在风急浪险船放中流的关头,竟要停泊下来查旅客,这是哪一座衙门订下来的规矩?查,你们查什么?”
“这老泼妇可恶!”马当江神怒叫。
老头子也冒火了,老眼怒睁,叱道:“你这混帐东西斗胆;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没有教养的东西!’”
骂得恶毒,神色也不友好,态度恶劣,不但敖老大吃了一惊,连凶暴的马当江神也愣住了。
“我认识你。”老头子的粗老手指,几乎点在马当江神的鼻子上:“你是下面马当山下专做伤天害理买卖的恶霸马当江神江豪,居然胆大包天,改行做起抢劫船舶的水寇来了,你何不投人鄱阳做水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混帐东西!”
这一顿臭骂,把马当江神骂得暴跳如雷,跳起来怒吼:“反了反了,你这个老狗……。”
“啪!”耳光声清脆。
马当江神被打得退了两步,口角溢血,愤怒地伸手拔背上的分水刀。
老太婆的罗汉竹杖一伸,便搭住了马当江神的右肘,冷笑道:“混帐东西!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马当江神脸色灰败,僵在当地浑身在发抖,像被小小的竹杖压垮了,凶焰尽消泄了气。
其他五名大汉大骇,两面一分急拔兵刃。
老头子哼了一声,不怒而威抗声说:“你们谁敢不自爱动爪子行凶,老夫要你们生死两难,不信的人不妨试试看。”
老太婆杖一振,马当江神砰一声摔倒在舱面上,晕头转向爬起来狼狈地问:“你们是谁?竟在江某的地面撒野,你……”
“老夫龙浩然.你好好记住了。”
马当江神吓了一大跳,毛骨悚然地说:“老龙神龙老前辈?你……你们……”
“老夫护送朋友的家眷返南昌,你还查不查?”
“这……这……”
“不查就给我滚!你已经耽误了半天行程了。”老龙神毫不客气地说:“这条船如果在到达九江之前出了任何意外,老夫唯你是问,你给我小心了。”
人的名,树的影,这就是所有的人皆拼命争名夺利出人头地的原因所在。
老龙神龙浩然,天下水性高明的三大超人之一。
另两位一是黄河神蛟,一是东海骑鲸客。
至于鄱阳水寇死鬼毒龙柳絮,比起这三位前辈来,不啻小巫见不巫:马当江神的水性,比毒龙又差上一段,见了老龙神不啻如鼠见猫,水下陆上的能耐相去天壤,一听老人家报出名号,吓了个屁滚尿流。
“是……是的……”马当江神语不成声。急急忙忙带了五名手下,跳下快舟狼狈而遁。
敖老大眼中布满疑云,惑然问:“老前辈真是老龙神龙老前辈?
小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呵呵!老朽说过我是老龙神吗?”老人家怪腔怪调反问。
“这……这……”
“老夫姓龙却是真的。”
“可是……”
“天下间姓龙的成千上万,名叫浩然的也不计其数,不错吧?”
“可是,老龙神龙浩然却只有一个。”
“呵呵!多一个又何妨?”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永旭,放下了一桩心事,至少,李家驹兄弟已经远走高飞,大概一次上当一次乖,他们不会再在江湖闯荡了。
宁王府的爪牙要提书生周貂,目下他是船夫周永。超字念敞音,如果不写出来,不会有人将利与永联想在一起,希望这身份能掩护他平安到达南昌。
唯一令他担心的事,是这位冒充老龙神的老前辈,可能会带来麻烦,这艘船也必定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马当江神当然不会保持缄默,不久消息便会传出,急报站的急报,一天可传四百里。
他必命离开是非之地,这艘船已经不安全了。
船不在九江靠埠,泊舟大姑塘女儿港,至九江的旅客在此地下船。
虽然天色尚早,未牌正末之间,但仍得在女儿港过宿,要多等几艘船一同南下,船多可以壮胆,鄱阳的水寇还不敢公然洗劫庞大的船队。
大姑塘只是一个小镇市,设有一个巡检司和一个课税的抽分厂,有两三百户人家,倒有一大半是渔民,九江大半鱼鲜皆由此地供应,距府城约三十余里。
泊舟的地方叫女儿港市,对面湖心就是大孤山。大姑塘、大姑(孤)山、女儿港,这一带的地名似已女性化,但这里的人却粗扩强悍,鄱阳的水寇大大的有名,历史悠久,吃水上饭的朋友对湖寇十分头痛。
自从匪首毒龙柳絮、飞天夜叉杨清、凌十一、吴十三、闽二十四等等巨酋投效宁王府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大白天成群结队抢劫船舶,甚至连官府的船也无法幸免,而且多次登陆洗劫湖滨各州县,变本加厉为所欲为。
南湖营本来驻有一营水军,是专门对付湖寇的劲旅,却被宁王府以令旨调走了,调到南京龙江关守天后店去啦;船上有了一个冒充老龙神的人,敖老大忧心仲忡,简直食不甘味。客人下船毕,敖老大立即集合十八名船夫在码头偏僻处计议,永旭也是其中之一。
“这两天可能无法启航,得等十艘以上的船方能动身。”敖老大神色肃穆,语音僵硬;“这两天也未必能够太平无事,很可能有人找上船来,因此,诸位必须有所准备。一句话,不管发生了任何变故,任何人也要置身事外,风色不对,得立即离船,凡事由我全权处理。”
“老大,会不会有湖寇在江上找麻烦?”一名船伙问,脸上有惧容。
“很难说。反正不管湖寇也好,宁王府的人也好,大概不会对咱们三江船行有所不利,只要大家忍耐逆来顺受,必可逢凶化吉。
祈贵!”
“小的在。”叫祈贵的人欠身答。
“你立即动身,去九江分行将变故禀知翻江鲤刘爷,如何处理听由刘爷吩咐,明早须火速赶回。”
“是,小的这就走。”
“从现在起,不论昼夜皆派人轮值守望,你们不能再偷懒了。
须注意的是,发现有人出面,不可意气用事与来人冲突,弄不好会遭殃。”
“唉!江西地境不论水陆两途,皆愈来愈难走了。”一名伙计在发牢骚:“老天,这次不论是否能平安到达地头,回去后干脆给东主说明,这条航线停了也罢,整天担惊受怕真不是滋味哪!”
“那是东主的事,咱们拿一分钱干一分活,吃了这门饭,由不了咱们作主。上船去吧,各自留心些。”
码头泊了十余艘船,只有这艘船最大,相当引人注意,其他都是行驶湖滨各市镇的小型单枪小客货船。
申牌初,港市街口出现了监视的眼线,连船伙计都可以看出不寻常的气氛了。
夜来了,码头附近的眼线增加了三倍,大有风雨欲来之概,敏感的敖老大已看出危机,不安的神色暴露无遗,弄不清对方为何至今仍然按兵不动?
按常情论,马当江神的消息应该早一天到达,船一靠岸便会有人登船问难了,为何仅派人监视而没有其他举动?
永旭倚坐在舵楼附近的舱面,手中有一只酒葫芦,舱板上摆了一大包花生豆子一类下酒素菜,自得其乐状极悠闲,半葫芦酒下肚,俊脸红得像关公。
敖老大背着手踱近,瞥了他一眼信口问:“周兄弟,你知道他们为何迄今仍然按兵不动吗?”
“也许我们都料错了。”他慎重地答。
“你的意思是……”
“有两种可能。”他从容分析;“其一,他们已在东流湖口一带,发现了要找的人。其二,他们要等认识老龙神的人到来。但这两种猜测,皆以常情估计而获得的结果。”
“如果不依常情估计……”
“小可根据老龙神的为人猜想,马当江神的急报,恐怕并没有引起宁王府主脑人物的重视。老龙神龙浩然水上能耐超尘拔俗,号称字内三超人之一,颇负盛名。但他是个性喜独来独往的人,人缘并不佳,朋友没几个,仇人却是不少,想扬名上万找机会压倒他的人多的是。这种人,在江湖上并无多少号召力,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网罗的目标,即使能将他罗致到手,也是弊多于利。因此.小可猜想宁王府的人对他并不感兴趣,他与碧落山庄的人的重要性,是不能相比的。宁王府目下主事的人,文是刘养正狗头军师,武是妖道李自然。妖道热衷的是罗致江湖的霸才,对那些独来独往孤家寡人一个,朋友少仇家多的人不感兴趣,不会在老龙神身上浪费工夫,除非老龙神公然与宁王府为敌。”
“你的意思,岸上那些眼线……”
“他们可能是水寇派来的人,八成儿是要找老龙神的晦气,等机会屠这条老龙,以证明鄱阳有压倒老龙神的高手。如果是宁王府派来的人,早该在湖口税厂大捡查时出面打交道了,何用等到此地再派人监视?”
“哦!周兄弟,你的猜想不无道理。”
“如果小可不幸料中,船一入鄱阳……”
“老天爷!这不是急死人吗?这……”
“唯一自救之道,是把熊家的人从陆路打发走……”
蓦地。
中舱顶的桅杆下,传来老龙神清晰的语音:“女眷起早赶路,辛苦得很。敖老大你赶不走老夫的,除非你想自毁三江船行的金字招牌,不然就得及早打消这馊主意。”
敖老大干咳了两声,苦笑道:“老前辈是明白人,何苦替咱们这些苦哈哈惹祸招灾?再说,老前辈真能保得住这么多内眷的安全?
船一人鄱阳,水连天风涛险恶,千百名水贼虽比不上蛟龙……”
老龙神从暗中踱出去,接口道:“老朽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