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和哦地一声道:“那我不能吵他的觉,是不是?徐师爷。”
徐师爷一哆嗦忙道:“不,不,老朽这就派人去叫,老朽这就派人去叫。”
他转过身就要吩咐,宫和冷然道:“不用了,怎么说他是一地之长,我该给他留点儿面子,你既是总镇衙门的文牍,这件事你应该负得起责任,我来提人来的,人呢?”
徐师爷忙道:“在牢房里,您是不是能移驾……”
他哈腰赔笑,往牢房所在的那个院子抬了抬手。
宫和道:“带路。”
徐师爷恭应两声,忙转过脸喝道:“还不快给侍卫爷带路。”
那几个黑衣汉子哪敢怠慢,忙快步行去。
徐师爷这里躬身再抬手。
“您请。”
宫和傲然迈了步。
牢房前的灯又点上了,守卫也又布上了,带班的一名蓝翎武官正跟几名挎刀旗兵在那儿说话呢,一见徐师爷等来到,忙都住了嘴垂手肃立。
官和在牢房前停了步,冷然道:“把人提出来,另外找个人给准备辆马车去。”
徐师爷连声恭应,一面派个人去准备马车,一面命几名守卫带那几个黑衣汉子下牢房去提人。
准备马车的飞步而去,提人的也下了牢房,刚下去,忽听下头两声大喝,一阵乒乓响,提人的一个个都跑上来,一名黑衣汉子满头是血,苦着脸道: “师爷,您想个法子吧,我们没法儿近身。”
徐师爷脸都白了,没用的酒囊饭袋骂了几句,他也苦着脸转望宫和。
宫和冷冷一笑道:“你们真能办事,这么些人连两个戴着手铐脚镣的人都对付不了,往后济南地面上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们还能派什么用场,上头等着,我叫你们再下去。”
他昂然迈步进了牢房。
他这里下了那道土梯,四道带着怒火杀机的目光立即逼了过来,李凌风跟李海一站在一处,手铐脚镣还是好好的,显然是没能弄开一样。
只听李凌风震声道:“血滴子!”
李海一脸色一变,暴叫说道:“这就是血滴子,血滴子就是这个样儿,好嘛,可让我碰上了一个,兄弟你往里闪闪,我来领教领教。”
他横身挡在李凌风身前。
宫和没说话,两步便到了铁栅门前,李海一抡起铁链就要往前砸过去,宫和忙道:“李总捕,小弟宫和。”
李海一一怔停了手。
李凌风从李海一身后闪出,道:“云里飞?”
宫和掀起纱巾一角,咧嘴一笑。
李海一两眼暴睁,叫道:“真是……”
倏地压低了话声,急急说道:“我还当……昨儿晚上他们那一箭……”
宫和道:“小弟命大,只是挂了点儿彩。”
李凌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宫和抬手摸出那块腰牌一扬,道:“就凭这个,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李海一一怔道:“血滴子腰牌,你哪儿来的这玩意儿?”
宫和道:“凌风兄知道,小弟宰了个血滴子,顺手从他身上把这玩艺儿摸了来,没想到今儿晚上派上大用了。”
李海一还待再说。
宫和把腰牌一塞,又道:“二位哥哥,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说,小弟是冒充血滴子来提人的,这个险冒得相当大,工夫也不多,小弟现在要闭住二位哥哥的穴道Qī。shū。ωǎng。,好叫他们下来卸这两副劳什子,小弟要出手了。”
话落,抬手。
李海一一腔激动色,道:“行了,兄弟,你这份情我们俩领受了,出手吧。”
宫和一指点了过来,李海一应指而倒。
李凌风伸手扶着李海一把他轻轻放在地上,道:“阁下,照顾我吧。”
宫和倏然一声道:“这声阁下可没李总捕那声兄弟来得亲切。”
一指点向李凌风。
李凌风也应指倒了下去,宫和没伸手扶他,砰然一声摔了个结实,头差一点就碰上了铁球。
两道冷电般寒芒从覆面纱后透出,直落在李凌风脸上,好一会儿,渐渐敛去,宫和转身行了去。
出了地牢,徐师爷忙迎了上来。
宫和冷然道:“叫你的人下去吧。”
徐师爷忙道:“还不快下去。”
几名旗勇跟那几个黑衣汉子忙奔了下去,转眼工夫合力扛着已卸了手铐脚镣的李凌风跟李海一上来了,李海一唇边多了一道血渍。
宫和很细心,马上就看见了,冷然道:“这是谁干的?”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忿然道:“小的刚才让他用铁链抽了一下!”
宫和道:“你这是报复?”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道: “小的想反正他活不了多久!”
宫和道:“谁告诉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一怔,一时没答上话来。
宫和道:“你怎么了?”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忙道:“小的,小的只给了他一拳。”
宫和道:“过来。”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又一怔,道:“侍卫爷,您……”
宫和冰冷道:“过来。”
徐师爷忙道:“懂了么,侍卫爷叫你过去,还不赶快过去。”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白了脸,迟疑着怯怯地走到了宫和面前。
宫和道:“你是用哪只手打他的?”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白着脸道:“侍卫爷,您何必为个犯人……”
宫和冰冷道:“大胆!哪只手,说。”
那黑衣汉子没说话,突然抬手一拳击向宫和心窝。
覆面纱后寒芒暴闪,宫和冷然一声道:“你找死。”
右手闪电扬起,只见寒光一闪,跟着一脚飞起。
那满头是血的黑衣汉子身子被踢得转了个圈,喉间标出一股血箭,往前冲了两步,砰然倒地。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转了脸。
宫和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望向徐师爷,道:“马车呢?”
徐师爷忙道:“在后门,在后门。”
他嗓门儿都发了抖。
宫和道:“把人抬上车去,我走后马上放掉李海一那些弟兄。”
徐师爷抬起颤抖的手一招,道:“听见没有?快!”
几个旗勇跟几个黑衣汉子如逢大赧,抬着人往后门方向急急行去!
宫和把匕首往袖子里一藏,转身跟了上去。
徐师爷抖着两条老腿跟在后头。
一辆平套马车停在后门外,宫和出了后门,那几个旗勇跟黑衣汉子已经把李凌风跟李海一装上了车,一边畏畏缩缩的垂手站在几尺之外,另外有名黑衣汉子拉着套车辕马站在马车前。
宫和忽然回过身道:“徐文斌,你的功劳不小,来日京里自有赏赐。”
徐师爷竟然跪了下去,以头碰地,笃笃直响,道: “您的恩典,您的恩典,您多提拔,您多提拔。”
宫和没说话,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登上车辕,容得车前黑衣汉子往后一退,他立即抖缰挥鞭赶动了马车。
徐师爷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土,目送马车如飞而去。
口口口
宫和停了一下车,解了李凌风跟李海一的穴道,李海一醒过来便皱着肩头道:“咦,我的腮帮子怎么这么疼?”
宫和告诉了他,他们已经出来了,而且把命徐师爷放他那些弟兄的事也说了,可没告诉他杀了人。
李海一一听就乐了,拍了宫和一掌道:“兄弟,你真行,如今咱们……”
宫和道:“有个朋友还在前头等着,小弟带两位哥哥跟她会合去!”
转身上了车辕。
李海一道:“兄弟,怎样个朋友?”
宫和道:“见着就知道了。”
抖手挥起一鞭。
马车飞快前驰,拐了几个弯儿就到了那个胡同口,宫和扬声叫道:“宫和幸不辱命,姑娘请出来吧。”
李海一一怔道:“姑娘……”
胡同口闪出了海棠。
李凌风也一怔,脱口道:“海棠姑娘。”
李海一两眼暴睁,飞身跃下马车,伸手抓住了海棠一双粉臂,叫道:“妹子。”
海棠眉锋一皱,身子往后一缩,道:“大哥。”
宫和忙道:“李哥哥,海棠姑娘左肩窝有箭伤。”
李海一一惊忙放了手,道:“妹子,你……”
海棠道:“幸亏碰见了宫爷,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李凌风到了跟前,道:“姑娘怎么……”
宫和在车辕上道:“三位,有什么话车上说吧,别等人家拆穿赶了来。”
李海一忙搀扶着海棠登上马车。
三个人上了车,宫和挥起一鞭赶着马车如电驰去,在车上,李海一问海棠怎么碰见了宫和,海棠把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她不是个世俗女儿,对宫和给她解衣疗伤事,她说来一点也不扭捏。
尽管这当儿城门早就关上了,可是凭宫和身上那块血滴子腰牌,硬是让守城的开了城门把他们送了出去。
马车疾驰,一口气驰出十几里地方始停住。
停住了马车,宫和转过身道:“行了,如今就是他们把济南城的几个营的人马都派出来咱们也不在乎了,暂时在这儿歇会儿吧。”
他这里话刚说完,李海一那里肃然抱拳,道:“兄弟,海棠虽不是我的亲妹妹,可和我的亲妹妹没什么两样,我们兄妹俩先后都受了你的这份大恩……”
宫和忙挥手道:“李哥哥,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太见外了么!咱们一见投缘,跟一母同胞亲兄弟没什么两样,还说什么谁受了谁的,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受的么。”
李海一微一点头道:“好吧,兄弟,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宫和道:“这才是,江湖够大,可是想在江湖上结交几个能过命的血性朋友可不大容易,咱们几个算是臭味相投,从今后就该像亲兄弟,亲兄弟之间不来这一套……”
目光略一摆扫,接道:“李凌风哥哥跟我一样,是完全走腿闯道儿的江湖人,无牵无挂是这么一个人,不管在哪儿,说走拿起腿来就能走,海一哥哥你跟海棠姑娘就不同了,不同是不同,可是如今济南城是不能再回去了,二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凌风道:“说起来都是我……”
李海一一抬手道:“兄弟,咱们这位兄弟刚说过,咱们之间不来这一套,你不知道,吃六扇门这碗饭几乎就吃腻了,可是当时有谭大人在,冲着谭大人就是卖了命我也要待下去,如今谭大人已经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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