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没再说话,感激地望着李凌风。
口口口
黑凤凰站在村门一片小树林前。
她望着天边那仅剩的一丝儿晚霞,一双美目之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这一刻的景色是宁静的。这一刻的景色也是一天之中最美的。
黑凤凰曾是纵横一方,号令群雄的女煞星,而此刻,她似乎软弱得可怜,像是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倒。
刚才,她烦闷而急躁,当她从客栈到了这儿之后,她被这一天中最美的一刻吸引住了,她不烦,也不躁了,而代之而起的,却是心湖的涟漪,脑海的思潮汹涌。
她究竟想些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仅有的一丝晚霞不见了,天地间为之突然一黑。
就在这时候,树林里悄悄走出个人来,四十上下年纪,圆胖脸,满脸是笑意,但笑得阴沉,两眼直盯着黑凤凰那美好的身影。
黑凤凰似乎茫然不觉。
圆胖脸中年汉子脚下极轻,—步步逼近,渐渐的,他进入黑凤凰身后一丈之内。
突然,黑凤凰开了口,道:“卜顺,是你么?”
圆胖脸中年汉子神情—震,胖脸上的笑意陡浓,道:“竺姑娘,是卜顺,特来请安。”
黑凤凰道:“请安,我不敢当,想让我好,就别来烦我。”
“不敢。”卜顺道:“您误会了,竺姑娘,卜顺等奉我家少主之命,沿途护卫。”
黑凤凰道:“你家少爷的好意我心领,我自己还能照顾自己。”
“那当然。”卜顺阴阴一笑道:“谁不知道竺姑娘您……”
“行了。”黑凤凰道:“不要再说了,回太行去吧,告诉你家少爷,我不敢劳动骆家人的大驾,也用不着。”
卜顺阴阴一笑道:“竺姑娘,卜顺还想带句话回去。”
黑凤凰道:“什么话?”
卜顺道:“竺姑娘解散了黑骑会,这趟出远门,是上哪儿去?”
黑凤凰脸色为之一变,旋又转趋平静,道:“卜顺,你管得着么?”
卜顺道:“卜顺当然管不着,又怎么敢,只是,竺姑娘,您总不会让我们这做下属的为难吧。”
黑凤凰道:“这话怎么说?”
卜顺道:“我要是带不回这句话去,您想我们少主会把我怎么样。”
黑凤凰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笑意,道:“好,我告诉你,我洗手不干了,打算嫁人了。”
卜顺一怔,旋即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卜顺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不是卜顺斗胆敢怪您,您该早说,wωw奇Qìsuu書còm网我们少主也好准备—份贺礼。”
黑凤凰道:“我心领了。”
卜顺眼珠子一转,道:“竺姑娘,那位是哪位才貌出众的高人哪。”
黑凤凰道:“一个寒门书生,平庸得很,不提也罢。”
卜顺道:“那您太客气了,好日子订了没有,在哪儿行嘉礼呀。”
黑凤凰道:“都还没订呢,见了面再商量。”
卜顺哦了一声!
黑凤凰道:“时候不早了,天黑了不好走路。”
卜顺道:“卜顺这就走。”
东南方里许处夜空,突然串起一道五彩光幕,到空中散为一蓬,冉冉落下。
黑凤凰脸色一变,道:“卜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卜顺道:“您别误会,我们少主只是想见见您。”
黑凤凰道:“告诉他,我没工夫。”
卜顺道:“就在里许处,不会耽误您多少工夫。”
黑凤凰道:“就是—刻工夫我也没有。”
卜顺道:“竺姑娘,您这就不够交情了。”
黑凤凰霍地转过身去,道:“什么交情,我跟你骆家人有什么交情?”
卜顺道:“我不会说话,您别生气,竺姑娘,您不会是怕我们少主吧。”
黑凤凰冷笑道:“卜顺,你不用激我。”
卜顺道:“卜顺不敢,您要是怕我家少主,我这就回禀。”
黑凤凰冷笑道:“我不信你太行骆家敢把我怎么样,带路。”
“是!”
卜顺恭谨躬下身去,飞身往东南方向扑去。
黑凤凰冷笑一声跟了过去。
往东南走约莫一刻时辰,一片白杨林尽入眼前。
这片白杨林相当茂密,占地也颇大,风过处,枝叶沙沙作响。
卜顺停在林前,林前一片空蔼寂静,不见人影。
只见卜顺向着白杨林躬身说道:“禀少主,竺姑娘到了。”
话声甫落,茂密的白杨林中有了动静,一前二后走出了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为首一人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年轻人,称得上风度翩翩临风玉树般美男子,只是目光邪而不正,眉宇间也笼罩着一片阴鸷之色。
后头两个,俱是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的中年壮汉。
俊美年轻人手里拿着把玉骨描金扇,—出树林便含笑拱手,道:“竺姑娘,久违了。”
黑凤凰傲不为礼,冷然道:“骆天骠,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天骠微微—怔,当即转注卜顺,沉下脸色,道:“卜顺,是不是你得罪竺姑娘了?”
卜顺一躬身道:“属下不敢。”
骆天骠道:“那么竺姑娘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卜顺道:“这个……”
骆天骠又复转望着黑凤凰道:“竺姑娘,是卜顺这狗头得罪了你了么,只你说声是,我马上砍下他的狗头。”
黑凤凰道:“你用不着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愿跟一个看人颜色的下人为难,我只问你,你一路跟踪我到这儿,是什么意思?”
骆天骠讶然道:“我一路跟踪竺姑娘,没有啊,这才是天大的冤枉,我比竺姑娘还早到这儿。”
黑凤凰道:“这我知道,就算你不是跟踪我,你把你的独门暗器,太行骆家的表记燕子钉在我马车上,又给我预订客栈,这又是什么意思。”
骆天骠道:“这么个,竺姑娘当知道,这周遭百里,是骆家的势力范围,我怕哪个不开眼的惊扰了骆姑娘,故而把燕子镖钉在竺姑娘的马车上,为竺姑娘开道,后来我算算时间,约莫竺姑娘一行要在这个小村落里投宿,这个地方太小,小客栈不能住,大客栈又怕客满,所以我先给竺姑娘—行订下了两间上房,咱们算得上是熟朋友了,这是我这个做朋友的份内事,算不了什么。”
黑凤凰冷冷一笑道:“原来如此,骆少主的好意太让人感激了,只可惜我领受不起,在此奉告骆少主一声,请别再用燕子镖为我开道,店钱饭钱我自己会给,失陪。”
黑凤凰转身要走,卜顺突然横身拦住去路。
黑凤凰变色道:“卜顺,你敢拦截!”
只听骆天骠在后说道:“卜顺狗头何来的天胆,竺姑娘,请别误会,我还有话跟竺姑娘说。”
黑凤凰没转过身去,冷冰冰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骆天骠道:“竺姑娘怎么背向着我。”
黑凤凰道:“这样可以走得快一点,待会儿走的时候,可以省得转身了。”
骆天骠脸色一变,但很快地恢复了正常,道:“竺姑娘这么讨厌我?”
黑凤凰缓缓转过了身,望着骆天骠缓缓说道:“骆少主,凡事不能勉强,尤其是感情的事,骆少主你非常人,不会不明白。”
骆天骠道:“竺姑娘,你以前并没有对我说这种话。”
黑凤凰道:“以前我拿你当朋友,你也没有什么表示。”
骆天骠道:“我骆天骠哪一点不好。”
黑凤凰道:“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只能说你我有没有缘份。”
骆天骠道:“竺姑娘……”
卜顺突然道:“少主,属下斗胆,以属下看,您就死了这条心吧,竺姑娘所以解散黑骑会,轻车简从离开那块地儿,就是为嫁人去。”
骆天骠脸色一变,道:“噢噢……真的么,竺姑娘?”
黑凤凰毅然点头,道:“不错。”
骆天骠唇边掠过一丝强笑,道:“那我倒要恭喜竺姑娘了。”
黑凤凰道:“不敢当,谢谢骆少主。”
骆天骠两眼精芒暴闪,道:“黑凤凰,你也太绝情了,你想移情别恋,嫁给别人,当我骆天骠这么好说话,你是做梦。”
黑凤凰陡扬眉梢儿,道:“骆天骠,你……”
骆天骠冷笑道:“要嫁你也只能嫁给我骆天骠,我骆家不会亏待你,哪一样也不会少你的,卜顺。”
卜顺自后挥掌,疾扣黑凤凰肩井要穴。
黑凤凰脸色大变,怒叱道:“骆天骠,你找死。”
侧身一旋,挥掌猛劈卜顺腕脉。
卜顺可不是等闲之辈,跟那两个黑衣壮汉一样,在太行骆家都是一流的好手,只听他哈哈—笑,沉腕避过来掌,一条右臂灵蛇般,一吞一吐,从黑凤凰臂下穿过,掌印向黑凤凰右肋。
骆天骠喝道:“不许伤她。”
卜顺道:“少主放心。”
掌近黑凤凰,突然变拍为弹,一缕指风直袭黑凤凰重穴。
黑凤凰怒笑道:“凭你也伤得了我。”
左掌硬截指风,右掌疾抖,猛撞卜顺心窝。
这一着是硬碰硬,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
卜顺入目黑凤凰这一招两式,心中为之一喜,心想:须眉七尺昂藏躯,硬碰硬还怕碰不过你一介女流?当即也撒腕变招,右掌一翻,硬向黑凤凰的右掌迎去。
卜顺没打错算盘,论内功掌力,黑凤凰掌腕决碰不过他,只两掌一碰,他就可以正正当当的击败黑凤凰。
奈何,骆天骠就在这时候喝了一声道:“卜顺,不许动她毫发。”
卜顺猛然想起,匆忙间掌力往回一收,把内功减去了三成,这—收一减不要紧,而且这也是一刹那间的事,就在这—刹那之后,两掌接实,卜顺吃了大亏,砰然一声震,卜顺血气浮动,立足不稳,踉跄着往后退去。
骆天骠勃然色变,怒喝道:“没用的东西!”
身后两名黑衣壮汉闪身欲动,骆天骠伸手拦住了二人,玉骨描金扇一扬,潇潇洒洒的托上前去。
龙无首不行,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这道理黑凤凰懂,她来个先下手为强,一句话不说,扬掌拍了过去。
骆天骠哼哼一笑道:“别看你是黑骑会的会主,比起我来你还差得远呢。”
他递出了玉骨描金扇,疾点黑凤凰腕脉。
黑凤凰冷冷一笑道:“分出真章后再夸口不迟。”
五指一翻,反拿骆天骠持扇右腕。
骆天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