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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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婚约-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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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赛格的金合欢(8)
一九二二年一月,当玛蒂尔德前往爱尔德林军墓扫墓时,天气寒冷,但是晴空蔚蓝。他们看到前一年被西尔万搬走的高脚假花花瓶又被搬回来了,放在安琪·巴辛那诺墓碑前的十字架下。虽然如此,玛蒂尔德认为这并不表示丁娜·隆巴迪回来过。墓园的守卫并不是日日都守在那里,而当他在墓园的时候,来探坟扫墓的人川流不息,他根本搞不清楚到底谁来过此地。  可是当西尔万到贝隆镇去绕了一圈的时候,“比利时王子”旅馆的店主说,他记得有这么一个女人去年秋天在他旅馆里住了一夜。根据他的描述,那个女人很年轻,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马赛口音。她是一个人来的,喝很多酒,在饭桌旁不停地抽小雪茄。要是有旅客敢抱怨的话,她立刻把那些人痛骂一顿。店主说,虽然第二天清早她偷偷溜走时连房钱、饭钱都没付,他还是很高兴她只住了一夜。西尔万看了一眼旅客登记簿,看到她用的姓是爱米拉·龚特,说她来自土伦。住宿日期是一九二一年十一月十五号和十六号。  回到巴黎以后,玛蒂尔德把丁娜·隆巴迪这件事告诉了毕杰曼,请他继续调查,可是毕杰曼很有礼貌地拒绝了玛蒂尔德的要求。在一年半之内,他老了很多。他还是戴着圆呢帽,穿着礼服,可是因为一个近亲的死亡,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使得他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兴趣。  一九二二年,玛蒂尔德自己也亲身经历了数个丧礼。在炎热潮湿的六月里,玛奈克的父母亲先后在三个星期之内去世。玛奈克的母亲因为心脏病突发,在睡梦中去世;玛奈克的父亲则被发现淹死在湖里,就在他自己的养蚝池附近。为了能让他埋葬在教堂的墓园里,大家都说这个不幸事件是个意外。可是,在他死前的那个晚上,给玛蒂尔德留了一封遗书。当救火队发现尸体,通知苏尔兹的贝尔唐医生前来时,他是第一个看到这封遗书的人,于是就把遗书原封不动地交给玛蒂尔德。这封信是用紫色的蜡笔写的,只有几行字,非常潦草,因此也非常难念:  亲爱的小玛蒂:  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玛奈克走了,我的生命只剩下了一半;现在他妈妈又走了,我连那另一半的生命也没了。我惟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还好有你领着我们,我跟我可怜的太太去年才有机会到玛奈克的坟头去扫墓。我已经把身后事都料理清楚了,特别交代律师把所有玛奈克的遗物都交给你。我也不忍心把狗杀掉,因此请你收养,这条狗认识你,跟着你一定能过好日子。  我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郑重地向你道声永别了。  安伯华斯·朗格奈上  安伯华斯·朗格奈惟一的亲人只有一个妹妹,是圣让得鲁思镇的邮局职员。她把房子和养蚝池卖掉,用所得买下一个针织品店,跟丈夫两人共同经营。西尔万到朗格奈家把那只狗奇奇和玛奈克的遗物都拿回家。玛奈克的遗物包括他的旧衣服、书本、学校的笔记簿、从军前看的漫画书、他自己做的玩具,还有那条蓝白相间、少了一个徽章的游泳裤。游泳裤上的徽章印子已经看不见了。  九月份奇奇突然生起病来,虽然大家费心照料,结果还是不治而死。接着就轮到老三和小美人两只猫,突然都咳起嗽来,结果一夜之内就死了。十一月份,是玛蒂尔德从前的家庭教师克蕾蒙斯小姐的葬礼,她被葬在拉拜纳镇。到了年底,贝内迪特的猫卡蒙贝儿流浪一阵后,从此就没再回来。三天以后,西尔万在离不列敦角五公里外的路上,找到卡蒙贝儿的尸体,被卡车压得扁扁的,而且已经被虫蛀得一塌糊涂了。  一九二三年初也好不到哪儿去。二月份从马赛来了一封信,通知玛蒂尔德,保罗·龚特太太去世的消息。信是她的好友伊索拉太太写的,说龚特太太心脏衰竭,是在很平静的情况下去世的。她死前没有再看到她的干女儿。  奥赛格的三M别墅工程拖延了几个月,终于在一九二三年的春天完成了。玛蒂尔德和西尔万夫妇搬了过去,正式在那里住下。从她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那棵白杨树。园中的金合欢开得正茂盛,还有西尔万种的玫瑰、杜鹃和茶花。玛蒂尔德的画室就在她卧房的旁边。别墅里每个房间的地板都是大理石的,她的轮椅可以轻易地在上面滑行。房子外面的走道也都铺上沥青,以便她自己随时坐着轮椅行动。整个夏季,她早上在面对湖水的阳台上作画,下午就在西边的阳台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画画,希望借此能忘记那些伤心的事,忘记桃花心木盒里始终没有增加的收藏,忘记她自己的存在。  冬季来临时,她先在贝阿里兹开了一次画展,接着就转到巴黎去,这次还是在“磨坊书简”画廊开。那个赞美点心精致的老太太仍然体健目明。参观者的金色留言簿上增加了不少美言,诸如:“你的花朵每朵能言。”结果另外一个参观者在那句赞语下加了一笔:“虽然能言,不过喃喃自语而已。”  玛蒂尔德利用这次停留在巴黎的机会,再度在《书刊杂志》、《巴黎人生活》和《退伍军人月刊》上登载寻人广告。她这次把班杰明·高尔德、查多罗和圣迪尼的名字都去掉,只寻找塞莱斯丁一个人,同时也注明了她在夏朗德省的新地址。  次年的春天来临时,三M别墅多了一件喜事。玛蒂尔德是个极端迷信的人,觉得这件喜事简直就是一个好兆头,表示她漫长的隧道时光已接近尽头,一九二四年应该给她带来好运,治愈她的伤口。西尔万那只目空一切的高龄母猫杜兰德——卡蒙贝儿的寡妇,春情突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它不知道要在老大、老二、偷儿和贾克师傅四只公猫中挑选哪只好,结果四只都收归裙下,谁也弄不清是因为杜兰德精力旺盛呢,还是为了避免家中闹得鸡犬不宁。    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奥赛格的金合欢(9)
除此以外,杜兰德还时不时跑到镇里或者森林里闲逛,总要拖到天黑以后才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跑回来。四月二十六号星期六,杜兰德生下五只可爱至极的虎斑小花猫。这天,贝内迪特和西尔万刚巧双双庆祝他们的五十岁生日,贝内迪特只比西尔万大两天,同时也庆祝他们结婚三十周年纪念。结果礼物从天而降。玛蒂尔德收养了猫儿阿尔达良和米雷蒂,西尔万收养了伯尔索斯,贝内迪特收养了阿索斯,可是她总是叫它卡蒙贝儿,玛蒂尔德的母亲收养了阿拉米斯。  生产后,杜兰德一改荡妇作风,摇身一变成为良母,从此专心一意地在家教导五只小猫。  当玛蒂尔德决定再度在报章杂志上刊登寻人启事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次的收获可能没第一次那么大。可是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次放下的钓饵居然只钓到四条小鱼,而且其中最大的一条跟启事也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一封写到波爱玛别墅的信。  至于其他三封,有两封是讨论“黄昏宾果”战壕这个名字来源的。  一个殖民地部队的下士来信说,当他的部队在一九一六年十月把这个战壕从德军手里抢过来的时候,他在一个已经废弃不用的防空洞里,找到一幅画在木板上的油画,可能是某个英兵或加拿大士兵在苦中作乐的时光中画的。他把油画板翻过来,写上了“黄昏宾果”几个字,算是给抢过来的战壕取了一个新名字。  另外一封来自狄尔立城堡镇的信,一个署名“芒健的士兵”说,他亲手用黑色油墨,在一块油画板的背面写下“黄昏砰砰”几个字,作为战壕的新名字。  虽然两封信的作者都强调自己是“黄昏宾果”或者“黄昏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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