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看到师父,正高兴,却突然觉得,师父好象太年青了点儿……她离宫去越国的时候,师父的鬓角都已生白发了!
打量了下屋子。素色的陈设,青纱帘帐,白锻锦缛,正是她小时候用过的模样。她大吃一惊!
难道她在宫里昏迷不醒,人家以为她死了,把她送回北魏来了?
偏头一想,不对!他们不可能那么好心。旦凡宫女死了,随便草草一葬是有的,就算冰尘主子想把她送回北魏来,也必不可能实现!尽管她眼下得宠,越帝韩霁却不会允她或是她的侍女回北魏来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哦,可能还没醒,还在昏迷之中。
她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好痛!
一旁的师父和师娘已经看呆了。云知树看她神情不断变幻,紧接下来又捏自己的脸,这才有些慌乱,信了内人刚刚说的话。
师娘越发地哭了起来:“云知树,你真是做孽啊!”
云知树一脸的尴尬,“我只对她的屁股轻轻打了几杖,又没打她脑袋,怎么会傻了?”
云舒比她们要混乱地多。见他们在那里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她大叫道:“不要吵了!”声音是这样的稚嫩。
这一声,把师父师娘都震住了。他们俩齐齐回过头来看着她。
云舒按住胸口,这里有颗心在狂跳!“我,不是被人从越国送回来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云知树的眼睛一下不眨地看着她,“你在京城的家里呢,怎么会跑到越国去?”
云舒的心更慌了,“可是我明明在越国啊!我跟着公主和亲去了越国啊!”
云知树和云夫人互望了一眼,“你是不是刚刚做梦了?”
“不是做梦!”她神色严正地道。
她稚气的脸上,难得有这样严肃的表情,连云知树都跟着紧张了一把。他搓着手,焦虑道:“夫人,舒儿难道真的让我给打傻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也是望女成凤。哎!早知道我就不……”
“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他怎么回答她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啊!谁知道用板子打了她几下屁股,会把她给打呆了呢?
云知树也是恼悔不已,嗟叹连连。
云舒伸手去拉云夫人的袖子。她看到自己的手,呆住了。
很小的手,白白的,柔柔的。可是,这完全还是孩子的手!
第二章 重生(中)
卷一 深宫 第二章 重生(中)
她端详着自己的手,眼中闪现着无数种复杂的思绪。
这双手,是自己的吗?在推开托盘的时候,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上,当时立刻起了小泡泡!直至板子打到身上,被烫到的地方,还是很疼!
可是现在这双手,洁白,纤细,小小的手掌,小小的指关节。没有伤口,甚至没有丝毫瑕玼!
这是孩童的手!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舒儿,舒儿?”云夫人担心地叫唤她。
云舒回过神来,立刻又闭上眼睛:“我想睡一下。”也许醒过来,她又是在越朝了。
这一定是梦境吧……是因为她太想师父师娘了,所以做了这样的梦。现在想来,就算小时候师父的严厉,也要比现在遥遥相隔,永远见不着面,要好得多。
虽然舍不得师父师娘,但是她要赶紧从这梦靥中醒来,她要回到冰尘身边,回到大越王朝。
她沉沉地睡着了。
一片空白,不再有梦。她安稳沉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长久以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师娘帮她掖了掖被子,“当真还是孩子,说睡,就睡了。”
“当然是孩子了,她才八岁呢。”云知树望着云舒睡着的容颜,面上浮起浓浓的父爱来。
北魏,怀忠十二年。
自成祖开创基业以来,到怀忠帝继位,已有四十年光景。从最初的百姓流离失所,民怨载道,到后来数十年兢兢业业的文武统治,天下开始太平起来,逐步出现繁荣景象。
怀忠帝即位的十二年,没有大改制,凭着祖宗重农的遗训,善待农民,并不乱征苛绢杂税。
彼时天下分裂,有梁,荆,越,北魏,四国之间毫无往来,鼎立东西南北四方。其中以越国实力最为强大,近来与梁国开战,屡战屡胜,想必不多久,梁国便要灭于越国手中了。
怀忠帝无甚大志,没有开拓边疆之愿,心下想只要守住这片江山便好。越梁两国战事酣畅,北魏却犹自太平。日子过得安逸,每日流连后宫,夜夜苼歌;虽没有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大臣们却已经对他早朝上呵欠连连,不问国事感到不满了。
这日,大臣云集殿上,却久久不见怀忠帝出来。底下窃窃私语一片,不敢议论皇帝,而那位新近受宠的妃子,却少不得背上了骂名。
忽的,听得一太监尖细的嗓音从由远而近道:“皇上驾到——”
在五六个太监的侍候下,怀忠帝出来了。三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头戴双龙黄金冕,穿一身明黄龙袍,清俊挺拔,肚楠微微鼓起。他眼神稍显困倦,坐至龙椅,大太监何瑞年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云知树立刻进前一步,“臣有事奏。”
“何事?”
“前线来报,有一队兵马,欲过国界,已经打伤士兵无数。”这是昨日三更,战鸽从边疆带回的信息。
怀忠帝立刻困意全消,“哪来的兵马?”
“探子还未查明。但从其衣着外表和口音来看,想是越国。”
怀忠帝面色暗下来,道:“果然天下太平不了几年。北魏强了,必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盯。云爱卿有何良策?”
能有何良策?
兵来将挡呗。越国此次必是来探北魏实虚,如果此时不追击,恐怕未来几年,都要在战火连天中渡过。想到这里,云知树不禁悄悄地叹了口气。
怀忠帝当即下了旨意,让连青城到前线去调兵遣将,杀退敌军。
平静了几十年的天下,终究又开始燥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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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过来,云舒已经饿坏了。
她先打量了下屋子。没变!还是她小时候住的房间。
这一切不是梦。
她倒吸了口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忍着疼爬起来,正想去外面找点吃的,此时女婢春红刚好走进来,见她行动艰难,忙奔过来扶住她,“小姐,你可别乱动啊!”
“春红,你不是嫁人了吗?”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春红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姐,你红嘴白牙的,说的是什么?春红何时嫁人了?”
云舒有些恍忽。“你今年几岁了啊?”
“十七啊。”小姐的问话可真奇怪!连语气都成熟不少。
春红才十七……那她,才八岁?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越宫之中的她,已经一十有六了!
“……小姐?”
“我八岁么?”
“问的问题越发有意思了。你当然是八岁啊。”春红笑道,“难不成小姐小小年纪,就想嫁人了?”
云舒的心灰蒙蒙的,“我不想嫁,倒是你,下个月二十八要嫁到城内李家了。”
春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云舒已经十六岁了,八岁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从被执仗八十大板之后,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却是在这里。在北魏,在家里!这时她才八岁,她拥有八岁的身躯,面容,声音,可是,她有的却是十六岁的思维,记忆,灵魂!
她是不是撞邪了?还是时光倒流了?
第二章 重生(下)
卷一 深宫 第二章 重生(下)
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是此时填饱肚子才是最最紧要的。她非常饿!
春红笑道,“夫人早就叫奴婢准备了稀粥给你喝。”说着倒了一碗来,云舒咕嘟咕嘟立刻喝下去,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也难怪,都两天两夜未曾进食了。老爷可真狠心,你这么小,他也下得了手。”
云舒还记得,那是因为她不肯习武,偷跑出去和邻家姑娘玩,正遇上师父心情不爽,便拖回来不顾青红皂白打了一顿。
那时自己醒来,可是哭得昏天黑地呢!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气定神闲!
难道,真是的时光倒流了吗?
她不知道,无从知道!又或者,她已经死了,此时自欺其人地躲在以前的记性里苟延残喘。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五天,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了。
此时正站在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柔软的头发,只扎两个辫子,上面扎两只绸带。她身量尚小,穿着素白的衣衫,眼睛还未染上尘埃,皮肤如初冬的第一场雪,皎洁晶莹;她对着镜子轻轻一笑:没想到自己小时候,还长得挺美的呢!
五天时间,她已经接受了她变成了八岁的现实!她不知道是时光倒流了,她被送回了八岁的时候,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她现在只有八岁!
然而历史的脚步,还在走动着,以她八岁为轴心走动着!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遇到冰尘,尽管她可能会错失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她不希望自己入宫,也不愿意看到冰尘再入越宫!
如果可以,希望历史能够改写,因为她变成了八岁,而改写。
她穿戴齐整,出了屋子,往师父的书房去了。
云舒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从小就是师父师娘养她长大;他们成亲数年,膝下仍无一儿半女,云知树一次出城打猎的时候,在森林里捡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云舒,见天寒地冻,附近又渺无人烟,只好先带回来。
云舒身上也没有生辰八字,也不知父母是谁,虽然云知树后来多方打探,仍然无果,云夫人见这丫头长得水灵,咿咿呀呀甚是喜欢,便留了下来。他们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奇异的是,却不让她喊他们爹,娘。
云舒猜想多半是他那固执的师父提议的吧。想到这里,微微笑,敲了敲书房的门。
不在里面?
往大厅走去,听见师娘的声音有些激动地道:“舒儿还那么小,而且长大了又不用去沙场打战,为什么一定要她学武!”
“我们家的女儿,不学武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你倒是说说看,究竟学武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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