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夫君,你不去照顾你的姨母,到此做什么?”
迎面来,一盆冷冷冰水,浇上我心头之热
我定定立了良久,却仍是按奈不住一腔火,一腔被她冷语激起的火。“阿墨,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会”我故意将话放到此处,我就要看她如何恼怒,这世上,哪能只我一人生气?果然——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我板起脸:“我早说过,她与你姐姐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如此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我盯着她的眸儿,那里,有火焰跃跃。哈,妖人儿,你总也会气怒是不是?“还是,你有其他解释?”
“傅洌,你是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我哪里是混蛋?这人儿的嘴“阿墨,我知你顽劣,我宠你疼你,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再生气一些,再气一些
“你的宠,你的疼,留给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来给别个女子,不怕是笑话!”
我我我原本,尚能控制的情绪,一下子掀翻开来,我
“姐夫夫君。”忽然,她又是柔嗓一唤。
我一楞,这人儿,又想做什么?
“话说,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无辜受过,为了佐实你按给我的罪名,你须记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真的气了?但还是不够,不够“你答应我,你不得伤她。”
“不可能。”
“你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杀了我么?”
怎可能?“我不会杀你。”
亦不可能“但废你武功尚不难做到。”
“废我武功?”我看到妖人儿嫣美的唇畔的怒笑。
“是。”当然是假的,她的一丝发,我都舍伤不得。但此下,我只要这妖人与我同气同恼同怒真的气了是不是?这样的况味,极难受是不是?“你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适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为,总有一日,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
我当然知道,这人儿,从不会去惹自己收拾不及的乱事,否则多年的恣闹怎会无事?但那东漠寻仇者,非等闲辈,那人,望她的眼光
“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恨我一生?这妖人儿,必是已察出我对她心意,亦懂得如何激我最痛!
盯着她如我所愿已为怒所激、气所染的眸儿,我蓦然悟出,我用错了法。
墨儿虽妖性百变,但骨子的内质,是一个“傲”字。
有人的骄傲,仅在表相,或以门第,或以地位,或以学识,或以皮相,充作骄之基、傲之石,但抽了基,撤了石,“骄傲”焉附?
但妖人儿,傲在骨里魂里,若有人欲驯她服她使她乖顺,除非抽去她骨,换了她魂,但那样一个已非妖人儿的存在,有何意义?
我要我的妖人儿恣意快活,我要我的妖人儿在我怀内盛放
她要恣狂随她,她要刁钻随她,她要
于是,我自我苦吃,又甘之如饴饴?
没有错,尽管每一回被她气得恨不能将天捅破,加之满腹心肝脾肺的内伤,但每见她眉眼鼻唇近在我能抚触的范畴之内嚣张,总有甜意暗浮。
但前提是,她只能在我怀里
那座住了几载的寝楼,没有她在时,竟是那样的无端清冷。
因那次的起争负气,她离府多日不回。我原本已告诉了自己,她气消自会回来,但最后,仍熬耐不住,亲到云伯侯府接人。我知道,她纵是再恼再气,在云伯侯前,也会给我留下面子。这妖人儿,仅是恣狂,但绝不虚妄。
“要那顾管家少多事,说不定人家王爷早巴不得那粗野丫头也追了她短命姐姐去了”
“你索性跟他们说了,他们的女主子送死去了,他们要接,就去广安寺收那溜孤魂野鬼去”
云伯侯府,我立在厅外,听见那云伯侯夫人对她的诅咒,我想,若此人不是阿墨府内的人,她的脖子该早离身子才是。
“云伯侯夫人,若本王的本妃当真出了任何意外,你这辱骂皇亲的罪名是担定了。”
我说了话,转身要走,原本面目失色的云伯侯夫人忽扑来,抱住了本王一足,“王爷,臣妾有话要说,王妃是假冒之人,她为图荣华,代姊”
我尚未及多想,腿下之足已先自做了行动,将这不懂礼节的妇人踢出三尺,又听自己嘴中骂道:“本王要的是谌墨,如是他人,才是假冒。本王若再听到你嘴内任何诬蔑本王王妃的话,你这妇人连同你生的儿女,一起给本王去陪本王的前王妃去!”
回首走时,正见云伯侯爷,阿墨的父亲。
“云伯侯,这一回本王是看在阿墨面上,饶过贵府的夫人!”
过后恍才想起:那一回,是本王首度在人前发泄脾气。唉,本王还真是道地的近“墨”者黑呢,短短时日,竟也有了恶霸习性?
都怪妖人儿
傅洌(七)
我知道,项漠是妖人儿的过去。
已经过去。
“我若还爱,怎会嫁来给你?”
妖人儿话直白得令人气,但我了解,妖人儿心内,若有另人残影,绝不会嫁来给我,但既嫁了,即成我妻,即永属我怀!
成婚后的第一次小别重逢,我第一次吻上妖人儿的小嘴。我从不知,与心爱之人的四唇交逢时,会酥醉到骨,甘美到魂我自知自己不够光明磊落,趁她意识混沌,占尽便宜,我的手,贪婪地游遍她香馥娇躯,如果不是在车里,那时我便会要了她
这人儿,只有属于我,只能有我!
天香楼下,是首次亲眼见着她身陷别个男人臂里。那时下,浮在我胸臆的最切实的冲动,是想折断那两根碰触她的手臂,即使那个男人,是我的弟弟。
广安寺外,她下落不明,我受一夜焦狂折磨,却见她自另一个男人怀里自崖下升起,若不是乍见她安好无虞的狂喜拦我,那个以贪恋姿态抱她
、以珍宠眼神望她的男人我会毁他!
天水一阁,东漠人掳她而去,我那时便想,那个东漠国消失可好?试想,本王的妖人儿若是有一丝损伤,东漠举国的血怕也不够偿罢?
我不信佛祖,不信神灵,但在月老庙,我以不曾有过的虔诚跪地祈誓,我要与妖人儿终生相守。我一字一字告诉那个神坛上长须喜服的老头儿,她的手我要牵,她的人我要拥,她的情我要得,她的爱我要获,我愿拿我之一切,换妖人儿心门开纳
虽然,这妖人儿依然以气我为乐。
母妃逝去的那夜,我除却麻木迟钝的痛觉,并不感害怕。
杀机四伏的逃路,我只知拼尽全力的疲惫,亦不觉害怕。
跪在拒我千里外的碧门之前
跪在欲断我手脚的大当家门前。
做所有的事,我只是遵从直觉去做去为,至于结果,若未如我预期,亦无不可
唯独妖人儿
我失去不得。
那结果,只能有一个。
因我对碧月橙那如山的亏欠,使我无法速断速决。但在知悉这份犹豫,是妖人儿对我却步不前的阻窒时,我应了太秀园之约。
但是,那日发生的事怎如此之多?
太秀园梅下,我惹怒了我的妖人儿,一把匕首穿来,那瞬间,我竟不觉疼痛,只是害怕,害怕到极点。
我若就此死去,若就此死去,与妖人儿便是永远的分离
来生来生,我是不是还需历经那无尽黑境,才能与她重逢,才能得到她对十二岁少年的馨香拥抱?
还是,还是,就算走涉千里,亦寻她不见,与妖人儿的缘,唯今生而已?
所以,我不能放,在血流尽之前,我要尝尽妖人儿美好,我要我的三魂七魄都记得妖人儿的芳香,我要在那冰冷重围恰,撷一脉温暖以熬过枯寒
妖人儿的泪,揉到了我的吻内
后来种种,在我记忆均不复清晰,唯一记得,终在心底翻转的,是定保我妖人儿无虞,在那样灵魂飘渺之际,我方明白:这世上的所有华丽,都不及妖人儿的嫣然一笑
江南怪医那双传说可以医白骨活死人的手,果然不是用来欣赏的。
我的伤,没有重到卧床不起。经他调理,半月已可下床走动
墨儿又度被掳,却不能吩咐老五出面相助。
老六做事够根够厉,亦有足够的智和力,但他对妖人儿
我传了碧澜进京,责成她半月内必查得妖人儿行踪。
不到半月,碧澜上报,妖人儿已脱困,正向江南进发。
江南啊,江南的玉庭湖水,仿若我们的一个轮回。
多年以前,同在此处,妖人儿使我惊鸿一见,将雪影镌在梦魂间;多年以后,妖人儿仍如雪雁,这一次,时对,地对,人对,我再不会放她飞去!
恼的是,我以碧笙的面目与妖人儿重逢时,竟见她又被一帖膏药粘上!
看他喂我妖人儿吃食,看他与我妖人儿笑谈,我想,若此时本人撕断他喉咙,妖人儿会如何看我?
我告诉碧澜,若让我再见那帖膏药与我妖人儿接近一寸,她今年的分红一两亦拿不到。
碧澜小丫头聪明绝顶,唯独对钱财,有特殊的偏好。是以如此一着,极其好用,很快,那帖膏药与我的妖人儿剥离,纵同住碧门里,亦一南一北,欲粘我妖人儿,谈何容易?
但是,经太秀园那一场绝望的几乎失去,再放妖人儿在眼底,那活色生香,那恣狂妖谑,我已无法再压抑体内渴望!
过去,不知多少个夜里,,我抱着她,贴着她,抚过她全身柔美,吻遍她唇内每隙,听她在我耳边低低吟息,但她的始终不允,使我不能越过最后的分际。而这一次,我已不会再做一个我原本即不是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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