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胖姑娘话犹未完,已教云入岳一掌掀飞。
“瑶红!”弱美人掩口娇呼,举目望郎心如铁,泣道:“云庄主,您怎是这样一个人?你竟也能被美色所惑,你令弱心好失望!”
显然,她的失望对被失望者并未造诸影响,我只闻云入岳两个字:“不送!”
两位姑娘相携相扶,含泪带恨而去。
“娘,云云好帅喔。”墨儿嘻唇道。
我颔首,的确是。
我曾以为,他为山庄大少,现又为一庄之主,且江湖门派对门第、世俗必然不会有太深计较,所以,他才能几年来在我身边厮缠。
但今日听了那两个女子之言,方知,他也有长者逼婚,也有双亲力阻,甚至也须对上世俗眼光,旁人风语。但这些,他从来没有要我知道,也从未表现给我知道。在我眼前,他只是那个笑口常开的憨实青年,那个听从墨儿的诡言诡语百般讨好的痴情男子。
这一刻,我明白,错失他,我必后悔一生。
“远芳,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人打扰你”
“入岳,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喜欢,也试着喜欢你”其实,不必试着,我知自己已然心动。
“啊?”有个傻瓜,却瞠目结舌呆住。
“哈,笨云,我娘说她不再赶你了啦!”
“啊——!”
他竟仰上屋顶,仰天狂叫,这人
“远芳,你不会后悔的,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我会让你幸福,一定会!”
我和墨墨相觑一睇,径自回到房内,任这位狂人自个发狂去。
可是的可是,我万没料到,第二日他便要筹备婚礼。
“为什么要成婚?”
“远芳,你昨日答应我的,不能不认帐哦。”
“我应过的我当然要认,可是我可曾答应嫁你来着?”
“那我嫁你!”
“”
“远芳,让我嫁你嘛,嫁你好不好?”
“你再这样,我收回昨日的话!”这截木头.怎如此呆?
“好啦好啦可是,你要怎样才能娶我嘛?”
我将他一脚踢出精舍,关门落闩。
“远芳,远芳,你告诉我嘛,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懒予理他。
于是,这个傻瓜自即日起,每日一问,便是:“远芳,你何时娶我?”
我仍然没有想到,是这傻瓜竟如此如此纯洁与我几年下来,也曾亲密相拥,时有热情交吻,唯独最后一关,他始终不逾:“我要等你成为我的妻子之后,才能如此,不然对远芳是亵渎”
我分明已感觉得到他年轻身体的强烈冲动,但这个笨蛋却一忍再忍,令我哭不是,笑不得。终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这傻瓜抱着我在交换了一个又一个吻之后,仍想挂着满头的汗颗冲凉去,我气极恼极,点了他穴扔到床上
“远芳,不可以啦,要成夫妻啊!”
“”
“远芳,我答应墨儿,要好好待你啦”
“”
“远芳,人家是第一次,你温柔些”
什么?我悔之不及也。
事后,我昏昏欲睡,听他在耳根上反复叼念:“远芳,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喔”
我抬足,将傻瓜踢飞。
翌日,我再披嫁衣,做了云入岳的妻子,亦做了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
谌霁(一)
从我懂事起,我便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没有母亲。
有一个与我生得一模一样的恕儿,有一个温柔的长姐,还有一个并不快乐的老爹
我每日的功课很多,跟着教习先生学文学武.还要接受卫家叔叔对我武功上的格外指导:而姐姐和恕儿,随教习嬷嬷学习女红针莆、琴棋书画,以及用来防身的基本武技,亦不轻松。所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思念那个从不知面目为何的影像。
我认为,我并不需要母亲,既然她不要我们,我们便不要她就好。
可,有一日姐姐听见了我对恕儿说出的如斯话语,当即就掉下泪来:“你们不能恨娘,娘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旨活着的女人,这世上,有几人能像娘那般活?”
恕儿道:“可是,她只按照自己的意旨活了,她怎不想想我们?如果不想要,当初便不要生。”
我才想表示认同,听那位嬷嬷道:“若夫人在怀你们前,得知了有那一日,她定然不会生你们,你们的生命,赖于上苍仁慈让那件事延迟发生。”
“什么事?”我和恕儿同声问。
“你们早晚会知道,也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夫人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你们若当真恨,她也不会因为你们的恨而稍有改变,你们若想轻松活着,最好不要恨。”
后来,我知悉,那位嬷嬷,是母亲临走之前,为保护我们不受他人侵害,亲自到四族的教习所里挑选来的。
前面说过,父亲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自我记事,便见他郁郁寡欢,少有大笑。一年有近三成的时光,是独在寝楼入睡,不要任何人陪伴。
而父亲不快乐,也使很多人不快乐.包括睛姨,和他的几房妾室。
晴姨非正妻之位,但因正妻之位无人,晴姨视同为府内主母,打理府内大小诸事。
四族规矩,妾与妻之分,乃仆与主之别,是以,按规矩,教习不准晴姨与我们接近。因如此,与她在府中并不常有谋面机会,除了偶然相逢之外,再便是每月两次的聚膳桌上了。
仅是寥寥无几的几回见面,我们已能确定,她,不快乐。
父亲的妾室相继进门,晴姨每一次都是拼命拦阻,但没有一次能以拦住,晴姨的哭与闹,已成了父亲每回纳妾时喜乐的前奏。
恕儿曾问,父亲为何接二连三的娶姨娘进来,姐姐说:“可能父亲以为,娘听了讯,会大闹他的婚宴,这样,娘便回来了。”
可是,娘从来没有回来过。
回来的,是她,墨儿。
在聚膳桌上,墨儿的到来,给我和恕儿是极大的震撼。
她言语无羁,行止无拘,恣笑恣乐,无形无状没有一处,符合教习嬷嬷所教导的礼节风仪,难道,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便是如此?
父亲见了她,曾向她身后几度探望,我想,他想看到的,是娘。
“侯爷,你莫再看了,是墨墨一个人回来走一遭,我娘她有云云照顾着,不知有多好,哪有这个闲时?”
“云云是谁?她的奴婢?”
“云云是继乾叔叔以后,被我娘迷倒的另一个男人啊,我很看好他喔,本少爷敢说,他早晚会把娘娶回去。”
父亲脸色变了几变,眼看就要骂出.陡听得——
“呵呵,原来姐姐不甘寂寞嘛,这男人一个接一个,呵呵,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呐”
这话听来,姐姐、恕儿,和我,都是气的,但她究是上辈,还能如何?
“墨儿,你娘那几个男人是何来历呢?镖师?山大王?还是”
我看到,墨儿笑晏晏的靠近去,不知怎地,虽然她一脸纯真,我仍觉得必有蹊跷
“乾叔叔是西域的王族,云云是闲云山庄的庄主,一个比一个年轻英俊,晴姨,都比你的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要强哦。”
又老又丑?是说父亲?风度翩翩的父亲?
“哇,也不知姐姐是如何教导你的,怎吐语如此粗鄙,这哪像个侯门千金嘛,整个一个野啊——!”
我只看到墨儿的手一扬,而后,晴姨就尖声叫起,带着身后的一股火蹿了出去。
“啊——!救命!救命!”晴姨花容失色,且叫且跳,在院内奔蹿。
“哈哈”墨儿跳上树去,坐在一横出的树枝上拍掌大笑,“世人怎会有这等蠢的人哈哈你都不知打个滚灭火,再下去,你屁股就要烧没了啦哈哈,好玩,真好玩,早知这侯府内有这样好玩的事,本少爷便早些到此一游,哈哈”
父亲自院内的鲤鱼缸内,舀了一盆水泼去,柠晴姨衣上的火扑灭。
“哈哈火烧乌鸡,再一泼,就成了秃头鸡,哈哈,某是好玩,原来.晴姨你不止没有娘生得漂亮,也比娘笨了十万八千里呢,哈哈”
“你这个粗野无知的丫头,定然是受你那个淫荡的娘的唆使,来害本夫人的是不是晤你你你,你我吃了什么啊——!”
所有人都看到,晴姨的嘴在瞬间肿胀,且愈来愈肿,像极了膳桌上那根肥肠
“唔唔唔啊啊啊哦哦哦”晴姨指着树上的墨儿,像是犹要叱骂,可惜,难以出声成语。
“哈哈哈原来有时戏耍蠢货比与聪明人斗还要来得好玩,哈哈蠢货晴姨,你的肥肠嘴真是诱人呐,侯爷老爹,还不上去啃一口?我记得,乾叔叔超爱吃娘的嘴哦”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地活着?难道,母亲当真允许?姐姐呆住,恕儿傻住,我则是,惊住。而,父亲呢?
“混帐!”父亲在吼。“下来给你晴姨解药,一个晚辈怎可如此对待长辈?”
“没有解药,三天后便会自动消除,这三天,就辛苦晴姨了,哈哈”
“你、你你你的娘把你教成了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下来?”
“侯爷老爹,对我这么凶很不划算嗽,你须知,我很快就走,难不成你想我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心里恨你骂你咒你怒你不成?”
“你莫走了!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内,与你姐姐学习礼仪规矩,茹儿,你好好教她!”
“是,爹。”姐姐娉婷走到树下,“墨儿,与我住可好?”
“哇吼!”树上的雪白人儿,跳下来抱住姐姐,“原来姐姐也是香香的啊,和娘一样哦,不过,姐姐如果你长得全像了娘,会更漂亮,可惜,这眉毛眼晴都像侯爷,糟蹋了姐姐的花容月貌哦”
“出语无状的东西,茹儿,还不把她领下去!”
我和恕儿相觑一眼,背着爹的眼睛,偷偷地跟在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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