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占在理上,二皇兄也不好说什么不是?要找制她的机会,还不是易事么?您只须将耐心拿出来,且勿操之过急呢。”
云阳公主的一席话,虽不能教二皇子妃情伤得治,但心头茅塞顿开,终得展颜一笑。
谌墨不得不叹:这皇家的人,怕是在娘肚子里就学会算计了罢?小小云阳,好不简单。
“主子问,春叶怎会进了忠亲王妃,你是怎么办事的?”吏部尚书府暗室内,黑衣黑影责叱。
南书远躬身如虾,脸几乎贴在了地,“这是属下的疏忽,属下愿领罪。”
“主子花钱让你培植人,你培植出来的竟是恁一个个难以成事的废物!”
“是,是,属下”
“那个春叶还能用么?”
“当然能用,她岂敢违背主子?”
“告诉她,主子不会要没用的人,想要活命,就设法让主子得到想要的东西。”
“是”
“你也是。”黑影冷噱,“主子替你养着家小,不是为了好看!”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属下定会对主子殚力效忠!”
暗室出来,南书远心犹卜卜砰跳。看来,主子已然失去耐心了。“来人,将春城叫来!”
俗谚:春雨贵如油,春雷呢?
离进夏尚有些时日,今儿个巳时起,却天降起了急风骤泼的大雨,且不时伴有惊雷阵阵,此等异常的气候,实在令人纳罕。
朱雀街上,谌霁持一把油伞,拖一袭月白条纹的袍子,疾步如飞,靴底在地间积水掠过,袍角衣角不湿,玉身挺拔如春柳拂风。
“霁哥哥”
雷间歇之间,此声盈耳,谌霁心底骂出:“笨蛋!”身姿不改,进了去伯侯府大门:“关门!”腾跃起纵,直回霁居。
“少爷,您回来了?”
“你到霁居门口的小亭里守着,有人近了,高高出声!”谌霁心生烦,意生乱,对贴身小僮吩咐道。
乌安长得乖巧,性子也乖巧,诺一声拿了伞即走。
室内无人,就着风声雨声雷声,谌霁恨然压声:“还不快出来!”
帝愈
“霁哥哥”幽小美人跳下房梁,圆大眸儿虽迫切热烈得像两炬加了油的火,娇小身子却在原处打转切磨,不敢逾雷池一步。
谌霁回首:“你”寒凛面色在见她雨透全身时,寒度更深,“你这笨蛋,就这样淋在雨里?”
“我唔唔唔”
一张簿被甩下,小小人儿被兜头包住,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擦抹。“乌安,吩咐人送热水来!”
半个时辰后,换了谌恕的衣衫,披着未绾的湿发,幽静踏出内室,怯生生合理觑正拌书书案一畔的冰颜少年一眼,小小声唤:“霁哥哥”
“我对你说过什么?”
“莫随意进京城。”幽静小嘴嚅嚅,脚尖蹭蹭,一寸寸近了,用两根指头捏起少年衣角,“霁哥哥,人家不是随意,人家是为了找你”少女馨香钻绕到鼻下,且这少女还是心上的那个,如冰的少年谌霁,纵是定力不同凡几,在自己心爱女子如此鲜艳诱人的近在咫尺时,如何不心猿意马?“离我远点!”
幽静当即跳开一尺,小唇撇过几撇,珠泪己满眸,“霁哥哥,人家当真是有事找你,才不是为了想你”
这话,听得谌霁更仇。“你不想我?”
幽静睁大泪眼:“霁哥哥你想让幽静想你?”
笨蛋!谌霁别过脸,冰肤下又透暗红,“说罢,什么事?”
幽静拉来一张椅,委屈地蜷缩上去。“你们的皇子,要我爹爹在江南暗杀各个封缰大吏。”
伴来此话的,是天外轰雷,雨声更急。谌霁眯眸,“你爹爹已经动手了?”
“爹爹还没有想好,我也让爹爹迟几日,等我回去后再作决定。”
谌霁心臆倏松,“算你爹爹还有一点脑子。”一旦封缰大吏相继粹死,朝廷必然会派重兵讨伐祸首,天遣会那些广安寺逃生的残众怕再无立足之地了。
“爹爹疼我,或许会听我,但戴叔叔”
“你们的副舵主戴天?”
“嗯。戴叔叔对在他看来凡能打击到天朝的作为,都会不遣余力。爹爹拦他,他或许在开始还能忍耐,时间久了说不得就会擅自动手。还有”
“还有?”
“你们皇子要我爹爹派人到外城送一封信,那信爹爹不拿给我看,但我想,不外乎是联合起兵之事”
“你的爹爹到底有没有脑子?”谌霁秀眉冷扬,“行得是反叛之事,与外域勾结互相利用倒也罢了,与皇子的往来竟还这等热衷,互相利用么?而后等被人利用罢了,再教人来个连根拔起?”
幽静清秀小脸皱起,“不许你骂我爹爹!”
那么,请问阁下,你爹爹最后能从皇子身上得到什么?援助尔等起事的财钱?还是天朝半壁江山?”
“你他我”
“愚蠢至极!”
“霁哥哥!”香腮不依鼓起。
“过来!”
“嗯?”
“霁哥哥~~”少女唤声娇软如莺。
风声不止而声急,雷伴鸣。好在,户内尚有春意融融
“你要力劝你父亲不得妄动,若不想妄送性命,将会众带往西域匿伏起来。”
“可是戴叔叔”
“二、四皇子不管最后如何,他们对天遣会的了解己然太深,这次匿伏,至少三年内莫妄动。”
“可是戴叔叔”
“你若听话,我”
“可是戴叔叔”
“笨蛋!你的戴叔叔有这等很需要?比你父亲、比你万余会众的性命更重要?”
“不是”
“你们若不想被他牵制,被他毁了万人的性命,就设法制住他,以你的武功,很难吗?”
“可是”
“你的戴叔叔重要,还是我重要?”
“霁哥哥重要!霁哥哥重要!”
“你若听话,等这边事过后,我会去找你。”
“哎?”
“难道你想一辈子都偷偷跑到京城寻我?”
“想!嗯不想!”
唉,谌霁仍是不甘呢,自己怎就会被一个笨蛋给牵住?
“你当真会去找我,然后,一辈子不分开?”幽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掀着小嘴,问得万般小心,千般惶恐。
谌霁清寒的眸,被她可爱的模样惹上笑意,“你若听话。”
“听话听话,我会让爹爹带人去西域藏起来,爹爹若不听话,我哭给他看!戴叔叔若敢不依,我废他武功断他四肢!”几根白胖手指,钻出了温热暖被,举指发誓,谌霁将她指头攥进掌间,“傻丫头,一定要在西域等我,等我”
自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方才明白,为何当初姐姐明知傅测不爱,仍要执意守在王府。虽那样的爱情他仍不认同,对他亦不适宜,但爱上一人的心情,总是感同深受了。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风雨歇,孝亲王府小南轩,落花处处,零落成泥碾若尘。
“刺杀江南大吏?”临花窗下,傅津对手内信玩味观赏几回,道:“这位戒匿名者,心思细腻得很呢,竟是没有一丝迹象可寻。”
“三哥认为其上所说真耶假耶?”六皇子嘴里嚼着点心,问道。嗯,三哥府里这位厨子与碧门有一拼呶
傅洌淡然道:“若是假的,对方能讨到什么好处?”
“喔,有理。”再吃一块,这豌豆黄真是清甜可口哦“若太子哥哥想来挑拨火气,这等的法子不是他的风格。”太子深沉如斯,对阵时,惯用城府之计。
傅津丰唇挑谑,“二皇兄很有趣。”
傅澈颔首:“的确很有趣。”好吃,好吃,要不要把这厨子挖回广义府?
“你准备如何?”傅洌随意淡问。
五皇子嘴边谑意犹在,美目戾芒陡现,“二皇兄替为弟想出这么好的法子,为弟岂能不用?”
别人万民书出,他亦万民对之,这是文。
别人杀伐抬起,他亦照般奉回,此乃武。
“噫?”又将一块一口酥大填进口腹,六皇子傅津兴致盎然。“三哥,动哪里?”
“先从西北三省的巡抚开始。”
“好,好,好!小弟一直很讨厌那个长了三根胡子的冯老头,先从他开始!”再吃再吃,他如此善良脆弱的人,需要积蓄体力,做起事来方能手快脚快不误事咩。
“韩昌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那小子命还真是大,听回来的人禀说,晚去一步那小子的小命就能丢了。没想到人家劫后余生第一话是,‘为求真求实而亡,方不负对圣人教诲’,哈哈”无怪三哥容留着那活宝天斗地斗,原来能这样令人开心,哈哈
“谁还活着?五皇子又动杀人魔心了?”闲声至,门扁响,王府女主子排阔而入,“莫要造孽太多哦,不然我家意意的芳心你更难获得。”
“三嫂”六皇子傅洌才想就王府后厨的厨艺拍上几句马屁,眼际陡感有冰刀霜剑擦颊来,转首看,唯见兄长温雅面颜三哥会变脸?
谌墨把手内的果点盘置下,黛眉浅颦:“两位王爷,近来来王府来得好勤快呶,莫非你们也想让我们家王爷赏二位俏婢美人?”
傅津托懒道:“三嫂,三哥将美人外推此举,不外向三嫂表衷心而己,三嫂可不要不领情呢。若这世上有人敢向三哥开口讨要这府内的镇府之宝,小弟敢说,三哥会把这天给改了颜色,三嫂信也不信?”
谌墨黛眉微挑:镇府之宝?孝亲王府有镇府之宝?
“墨,莫理他。”傅洌探了手,在两位贤弟的四目注视下,将妻子拉到膝上,亦将这双妙目的焦注拉回自己脸上。“丫头们说你今日的胃口又不好,沉疴又犯了?”
他既不介意,谌墨又哪会装羞涩来着?双手圈了他颈,嗔道:“我的病有母亲的药养着,不会轻易犯,倒是你,别总让他们两个烦你,省得将十二岁的孩子再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