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位王妃。”
“你也要小心,她近来与忠亲王往从甚密。”广怡王将一干物事收理整齐,临出门前,仍是抛下一句叮嘱。
广怡王的叮嘱,委实由心而发。
天熙帝临朝,高高金殿之上,大奖太子治淮之功,五皇子灭匪之劳,并对二皇子、四皇子协政之才予以肯定,左右两相的辅政之能加以褒赞总之,一碗水端得四平八稳,旨在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谈何容易?
太子地位弥坚,五皇子得意庙堂,仅受了几句称许的二皇子目睹此状,对那个可以指颁一切的龙位,向往之心更形盛腾。
“告诉郝连铭,他要的东西我马上替他拿到,要他也落实许诺,起兵应我。”
不多日后,一场宫廷巨变,事发紫华城。
此场惊变,牵连甚广,却仅入狱一人,后人始称其为“王妃疑案”。后又因其它变果,另称“帝妻诬案”。更因此案直接导致天昱皇朝庙堂易主,又有史家称其为“易帝之变”。
后有歌云:
易帝之变,变万千。
风云突起,起婵娟。
惊雷一怒,为红颜。
是非功过,后人言。
变起
斧钥帮余孽在赣东作乱,攻克当地三县,并逼近三阳城,天熙帝速遣五皇子前往支援。
“三嫂,斧钥帮这时起事实不寻常,三哥、五哥均不在京内,您要小心了。”今晨,傅澈过府来,并带一名高手护卫留驻。“小弟知道此时让这个笨蛋住在府内,三哥回来定然怪我,但三嫂安危不容小觑”
六皇子设想的确周到,以耶落云的功夫,以及这厮对三嫂“忠”心,委实上佳人选。
是夜,幽静来访,耶落云首个知觉,两人在亲王府寝楼房顶斗了百招,直到谌墨觉察来者乃幽小美人,方得罢战,并拉人到了室内攀谈。
但无人预料的是,翌晨幽小美人依依惜别离去的两个时辰后,即在城外遭受三十余高手伏袭
皇后寿辰来临,举朝恭贺。
文定后由来提倡节俭,此次也无意铺张。天熙帝敬后之丰德,准其所奏。旨辞各地献礼,唯在兆安殿内,办了一场皇家家宴,莅宴者,除皇家儿女、儿媳外,仅有一干亲近近臣。
所谓近臣,一为得天子信任的朝中重僚,二为姻亲相连的皇家外戚。四大家族占得两筹,自也有幸参与。左右两相、六部尚书,包括那个较真说真的韩昌,亦在其列。
助太子妃操持筵宴之初,谌墨早知了宴会名单,是以宴上见得自家老爹、小弟及肆家的小意侯爷时,并不觉意外。
但事情演变下来,竟是意外重重。
“业儿,本宫不胜酒力,你和墨儿陪本宫回寝宫罢。”文定后扶额,对太子妃及另侧的谌墨道。
武业、谌墨各诺一声,左右搀扶起,在一干女眷含羡蕴妒的眸线中,缓离兆安殿。
途中,皇后对同辇的两人又道:“墨儿、业儿,本宫今夜高兴,你们就宿在宫内陪本宫罢。”
“是。”二女笑应。
月华宫内,两位王妃亲侍皇后吃了醒酒茶,扶上凤榻安歇之后,方才移坐偏殿。
聊过几句闲话,太子妃忽来一语:“三弟妹,我们能永远这样好么?”
“我想,”谌墨虽觉此问来得突兀,仍莞尔,“如果能把男人们的斗争撇开,我们定能永远这样好。”
“将男人们的斗争撇开?”武业长睫微颤,“撇得开么?”
嗯?心头微察异样,谌墨明眸漫闪,“或许不好撇,尽力而为罢。”
武业遽笑,“不管以后出现怎样情形,我们都是好姐妹是不是?”
“当然应该如此。”谌墨嫣然,“不过,太子妃您再说下去,墨儿会以为已经有什么足以影响我们感情的事情发生了呢。”
“啊?”太子妃面色稍僵,旋即释笑,“墨儿,你顽皮了。”云袖掩口,一个轻浅哈欠,“早点安歇罢,明天一早,我亲子送你回孝亲王府。”
亲自?谌墨黛眉稍挑。
“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墨儿尽管放心,咱们姐妹的感情不会改变。”对面软椅上,太子妃美目阖拢前,又发叮咛。
谌墨付之一笑,亦闭目养神。
听太子妃气息渐稳,谌墨身形飘下,出指点她睡穴,掠过户外立着打盹的宫监侍婢,向前宫兆安殿疾去
皇后寿宴,寿星中途离席,此时仔细想来,方觉纳罕。
太子妃神情怔忡,不安之语频出,令人起疑。
“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呢?这前面,指得可是她现下的奔赴之地。
兆安殿。殿内,女眷已尽撤去;殿外,宫卫密伺环临。殿前所悬宫灯,跳跃着刺目清寒。
变,已起。
“云伯侯,你还有甚话可说?”天熙帝踞坐中央,攒眉如峦,龙目不胜惊痛。“朕怎样也想像不出,你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谌始训饶是久经风浪,也被这突起的变故惊得愕然浮面,颌下短须震颤着,舌间滚绕多时,才道:“陛下,臣臣同陛下一般,亦是首闻,这,谌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谌霁立于父旁,冰颜波纹不动,清寒双眸,只盯在被宫卫押出的娇小人儿身上。那人儿,双臂遭粗绳捆扎,通体鞭痕纵横,绛色衫子因鞭抽经过,几处已翻烂裂。且自进殿来,一双大眼牢牢俯垂,未抬一臾。
“谌霁,这女子你该识得罢?”太子沉问,“忠亲王押她来时,本王犹不信,可是,这被她按了印的供词不是假的,你竟当真私通叛逆?”
太子此言,听得二皇子极不顺耳,心内冷笑:到今时,这太子还想叶不沾身做好人?
谌霁掀动薄唇:“既有供词,太子就当”
“请问,是什么样的供词?”随此话,门外悠然踱来孝亲王妃。
诸人皆一惊。
傅澈顿足扼腕:三嫂此时来此做甚?
项漠唇缝紧抿,掌握成拳。
太子拧眉喝问:“门外侍卫重重,您怎进得来?”
“禀太子,门外的侍卫并非不尽职守,而是中药昏迷了而已。”谌墨向居央者恭首为礼。“儿臣拜见父皇。”
天熙帝龙颜暗沉:“老三家的,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此作甚?”
“儿臣本是因为王爷相赠的随身帕子不见了,特试着到前殿找找看,不想就见了这等剑拔弩张之势,而且隐约听见与谌家有关的供词,故前来拜见。惊驾之处,望父皇海涵。”
“念你妇道人家,朕不治你擅入之罪,退下。”
“如果儿臣与您在审的案子息息相关呢?”
天熙帝攒眉:“何解?”皇后,并非朕不关照你喜欢的儿媳妇,是你这儿媳自讨苦吃
“敢问太子殿下,谌家是什么样的罪名?”
“私通叛逆,意图谋反,罪在不赦!”四皇子傅源代答,字字淬狠。当初,听闻谌家有女殊美,他亦曾遣媒上府提亲,只不过就因给得是侧妃名号,竟遭婉拒,这口气,他待出已久。
“这样天大的罪名,仅是因为这小女子的供词么?”谌墨一指侍卫环押的幽静,“就因她的供词,皇上您便要确定效忠天朝百年的谌家滋生反心么?”
七皇子傅湛冷笑:“你道这个小女子是谁?她是”
“天遣会大小姐幽静,亦是天遣会江南分堂的堂主。”谌墨郎朗接口。
咝抽气声堂内起伏。
如此坦认不讳,孝亲王妃意欲何为?
“墨儿,她当真是天遣会大小姐幽静?你怎会认识她?”谌始训吼问。
“父亲,墨儿常年游迹江湖,自是认识江湖三教九流,这天遣会的大小姐,便是墨儿在江湖的朋友。”
势逼至此,谌始训已悟到谌墨涉来用意,为父者,自是不想任何一个儿女受损,但一个诛灭全族的罪名,若能有一人担起,他身为族长,无法不做此牺牲。“墨儿,你竟然连叛逆都结交,你当真顽劣”
谌霁截断父亲话势:“墨儿”
“小弟,对不住了,我由来最爱冒充你,到处作恶作乱,劳你多年来替我背着这京城侯府小恶霸的名声,还请多多包涵。但这回,事关全族性命,墨儿不能再次诿过给你。”
哦又是惊异声潮。
无怪素常所见的小霁侯爷冰脸玉身,毫无刁霸之气,原来侯府恶霸另有其人?
“父皇,儿臣与天遣会的大小姐在江南相识,冒得一直是谌府小霁侯爷之名,上一回天遣会在京犯乱,吾弟奉命参加围捕,她曾将他当成是儿臣。后得知儿臣是女扮男装戏弄于她,一气之下曾叱言早晚寻报此仇。”
“听你言下之意,”她话落,太子当即诘问,“幽静所谓通谋谋反的供词,是其人对你行骗之举的报复了?”
“谌墨并不以为如此。幽静虽是叛逆,但我与之结交,是因其不拘小节的江湖豪气,与身份无关。她该不会为了一个玩笑,便给谌家扣上一个恁大罪名。”
“哼。”二皇子眸色阴鸷,“按你所说,她早知你是女子,要寻仇也该找上孝亲王府。为何她赴京后先进侯府?”
谌墨淡哂:“忠亲王,她何时进过侯府?”
“证词有证!”
“又是这小女子的一面之词?”
“有目击者亲眼为证。”
“目击者何在?”
“在本王府内。”
“忠亲王何不将人带来?”
“他不过是一个下贱摊贩,如何敢面圣颜?”
“现下既然是皇上亲审此案,要得便是人、物证双全,这至关重要的人证若不带上,如何给谌家一个心服口服?”
天熙帝沉然高声:“忠亲王,派人到你府上将人证带来!”
“禀父皇。”傅潜躬腰,“那人是个无知摊贩,见不得大世面,儿臣监其写完供词,已放其回家了。”
“速责人提来!”天熙帝叱道。“如此大事,焉能没有人证?”这二子,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