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也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肆、武、卫三族之首齐声叩首。
七皇子傅冽甩袖冷噱:“你们四家族连根连节,谁知肆家这谋反之罪你们有没有份?自己嫌疑都难逃了,还为他人担保”
“老七!”太子傅涵横目而来。七皇子不甘咽声。
“父皇,儿臣以为左相的提议最为适当,儿臣也愿意为云伯侯举府担保。”
“既如此,将人犯入狱!太子,此案交由你亲督,刑部、大理寺尽快将案果报与朕知!”天熙帝龙袖大挥,就此底定。
狱中
入狱,又是一项新体验。
天牢,既为关押皇新国戚的“上牢”,当然不会暗无天日,且亦无重枷大拷加身,虽不能违心称其舒适,但比及幽静,自己想来已然享受了。
可怜得是,幽小美人进了地牢,冰娃娃小弟想必也将自己关进了心牢罢?沉敛内缜如他,纵然持忍得住,也必为那一刻的不能伸手佑护而焚心刎腑
自己呢?那一刻,为保亲族,出面担承,竟把肚子里的这个给忘了,使“他(她)”受连坐之苦,如此自私的母亲,好可恶;明知傅洌将所有情感尽付已身,明知他心内的十二岁少年并未行远,自己仍置险地,若谌墨就此不在,他会如何?如此自私的妻子,好可恶
“三弟妹,你这是何苦?”盘锁响,牢门开,痛惜声盈耳。
一方土坑的干草上,抱膝俯首的谌墨仰眸,“太子妃,这个地方,岂是你能来的?”
“我不能来,你便来得么?”太子妃惋慨摇首,“我已经尽力将你带离这场风波,为何你仍把自己卷入,你何苦?”
“辜负了太子妃的用心,谌墨甚为抱歉。”
“你唉~~”太子妃叹息,“不仅是我,还有母后,她为保你,特向父皇求情,你竟唉~~”
“太子妃,昭夕是您的人罢?”
太子妃遽怔。“你你如何得知?”
当真是?!兆安殿提及昭夕时,太子那一丝几不可察的不安,她只觉得有异,眼下,竟从太子妃处诈测证实?
“她是您的人,反将消息透露给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捕了人,竟押给了太子。这皇家,好热闹是不是?”
太子妃涩声:“三弟妹,你是在怪我?”
“只是无奈罢。即使我那时没有站出,此时身在牢外,我们就能心无芥蒂么?如果不是在皇族,以谌、武两家的交情,谌墨与武业说不定就会是一对真正的姐妹。”
真正的姐妹?武业怔忡。
“但如今,因我们夫婿,我们站在这样尴尬的境上。”谌墨涩然一笑,“太子妃,您来,是想妈谌墨推翻先前的供词么?”
“三弟妹,若谌家当真无辜,太子会竭力助谌家度难,你何苦难累己到此?”
“当真无辜?意即太子和您都不相信谌家当真无辜了?”既不相信,何以助度?且,纵相信了,又当真会助?
“三弟妹”
“太子妃,皇后能够稳居中宫数十载,靠得是对皇上心思的善察,及各方的平衡之术。您自问,您可有皇后的智慧?”
武业一震。
“你能来此看望谌墨,就算不枉你我姐妹一场,为此,谌墨一言忠告:若不能让自己成为文定后,亦莫让自己成为碧妃,太子妃,保重了。”
言讫,谌墨将螓首埋回臂间。
晌久之后,随一声叹息绵延,牢门又开,盘锁再响,足单渐行渐远。
谌墨手放腹间,微笑低语:“你运气好差,逢到我这样的母亲,到今时,就与你的母亲共体时艰罢,我会竭力护你。”盘膝闭目,气行周身,给腹内血脉以温暖护囿
而她那一句叮嘱,便成了扎在太子妃心头的一根硬刺,时时警醒,步步惕防,以致后天昱皇朝
万方来仪,清隽衡永,万清宫。天子寝宫。
“禀皇上,六皇子门外求见。”
龙案后,天熙帝正闭目养神,闻语挥指:“要他下去罢,朕现在谁都不见。”
“父皇,您怎能不见儿臣呢?”傅澈推开太监,笑吟吟进到御书房内。
天熙帝惠然瞠目,叱道:“澈儿,朕的话不好使了么?”
傅澈摸摸鼻子,乖笑道:“你皇,您的话是圣旨,儿臣当不无从命。但事急从全,儿臣只得请您原谅。”
“怎样一个事急从全?”天熙帝目注这个在所有儿子中,最不介意在自己面前扮傻的六子,“朕倒想清楚,怎样的急事,比朕的话还要重要?”
“儿臣提请父皇,将三嫂自狱内放出。”
“大胆!”天熙帝掌击龙案,蓦然而立,“你简直荒唐!”
面对大怒天颜,傅澈缓缓一笑:“儿臣或者大胆,但不荒唐,请相信,儿臣着实是为替父皇着想。刑部、大理寺一量经审,心为三皇嫂定谳,届时难以收场的,只能是父皇。”
天熙帝龙眸浅眯,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审视这个在碧妃三子中最不受他注目的皇儿。当见在天子凌厉眼芒下,此子犹能坦然自若,心头陡然异样浮掠。“老六,莫不是朕的幻听?你竟似在威胁朕?”
“父皇,您可千万别误会了儿臣的拳拳孝心呐。”傅澈笑意晏晏,“儿臣知道,你一直想收了五哥的兵权,以使您的大位和将来太子的大稳特稳。您更知三哥是五哥的克星,欲以三哥牵制五哥。所以您默许了二皇兄的所为。但您不想想,以五哥的秉性,就算是血脉和恩情压着,若没有些本事,如何成了他的克星?我们三兄弟,不,是您所有儿子中,最可怕的,并不是五哥。”
最可怕的,不是那个胆敢在天子眼前,将天子宠妃生生灌毒致死的恶魔五子?“说清楚!”
“怎么,儿臣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傅澈耸肩,“儿臣话已至此,希望父皇能听进耳里,也想进心里,早日将三嫂放出天牢。您总会明白,儿臣此举,着实是替您着想。儿臣告退了。”
“说清楚!”
最喜扮乖的六子,将天子呼喝置若罔闻,径自扬长而去。
“孝亲王妃,奴才们给您送饭来了。”
“有劳。”
三名牢役进来,一个自三层食盒内布筷端馔,一个将厚垫垫上桌旁木凳,一个则抱了被褥铺在土坑干草之上。谌墨提箸,才挑起几根笋丝,又见三人自门外端了炭炉、手炉、脚炉、熏香炉
谌墨失笑,“这是贵天牢对待囚犯的规格?”未免过高了罢?
“禀王妃,奴才们是六爷的奴才,奉六爷的命在此保护您,这几日都是咱们当值,有事您只管吩咐一起。”
可爱的六皇子,将天牢布置的恁样温馨,是想她爱牢如家么?“你们六爷好联系么?”
“找那个笨蛋作甚,那笨蛋如此无用,不如剁碎了喂狗!”有人恨恨低咒。
“嗯?”谌墨矮身,从这厮的低低帽檐瞅去,“耶姓笨蛋?”
“虽然仅她一人进狱,不在咱们意料之中,但若能将她自牢中劫走,再推给谌家和老六,不依然是一箭双雕?”四皇子傅源沾沾自喜道。“再把她给了东漠人,引来援军,那便是一箭三雕了。”
傅潜拧眉,将心底疑思道出:“你说,老六为何没说一句话?”以三兄弟素日的牵系,孝亲王妃下狱时,六皇子的一语不发,实不寻常。
傅源冷哼:“他还能说什么?他又不是傻瓜,那个当下说话非但于事无补,还可能惹上嫌疑。老五不在,他纵然有些本事,也不敢扑腾罢?”
一双善徕明眸,窥出男人心下迟疑,柔荑轻抚上二皇子手臂,柔声道:“王爷,我们须在三、五皇子返京之前,将京城、内宫的控制权拿归我手,这事拖延不能。不然,一切前功都尽尽弃。”
“的确如此。”原本,对忠亲王竟允小妾参与这等大事,右想严冉心存不满,时下听了这女子所言,不由称许。“五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就将对方所要的东西尽快送去,以使兵马速到,将宫禁、京城的守卫替而代之。”
美姬,贤臣,两厢促动,终使忠亲王决心下定,一拳击案:“今夜寅时动手!”
事之演变,往往出人控制。而此事之变,更是变生肘腋。
刑部、大理寺官差前往地牢提审叛逆时,打开重重牢门,几声呼喝,蜷缩墙角以重枷固铐的人毫无反应。官差恼怒之下,抬踢踹出,当下一声惨嚎,踢者抱足蹿跳。几人立时掀了墙角“案犯”,随即皆变颜色:天遣叛逆不翼而飞,替而代之的,是一截披了囚衫、套了木枷的铁板!
无声无息,天遣会重犯幽大小姐失了踪迹。
此事,当然使得皇上龙颜震怒,刑部、大理寺、狱守失职人等,皆遭惩办。
然此事未冷,当夜,天牢又遭高手劫狱,狱犯抵挡得力,狱犯仍身在天牢。
尤如此,天威已触。天熙帝即命禁卫军将谌府重重包围,若非肆、武、卫三族力证、力求、力保,云伯侯府上下难免囹圄之灾。
翌日,郊外深山,精通“地行术”的卫家长男卫哲,将重伤累累的幽静交到肆意臂内,又经密途潜行云伯侯府,报与亟等消息的谌霁得知。
这条密途,唯四家族旅长、长男悉底,多少年来不曾采用,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但天牢劫狱者绝非我辈中人,六皇子也不可能干这等没脑筋的事,太子亦不会如此急于求成,那便是二皇子了?”
二皇子?使谌霁寒眸更寒,“墨儿出面,为得就是稳住局势,现下她尚不能离开天牢,你派人护她。”
“天牢内有人护她,且武功极高,想来是六皇子的人马。只是”卫哲疑思重重,“二皇子若只为嫁祸谌家,有得是轻便法子,何以选择劫牢这兴师动众的一着?”
番外 之妖魔乱舞(二)
1、
“意意,你恨上苍将你生成女人?”
“不恨。”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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