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郑重其事地递给他。
贾立克随便看了一眼,费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仔细看看,认识此人吧?”
贾立克定眼一看,那双蓝眼睛里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脱口而出:“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这么说你认识她?”江上行立刻紧抓不放,“是吗?”
“唔,好像见过一面。”这个美国佬也耍滑头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好吗?是你们的什么人?”
“您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然后我再告诉她的近况。”
贾立克盯着这张已泛黄的照片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照片上的时髦女郎就是当年的谢梦娇。这个美国佬给很多女人整过容,其中也不乏漂亮面孔,只有谢梦娇彻底地迷住了他,其他女人根本没法同她相比,可惜她只同他春风一度,就杳如黄鹤,一去无影踪。
“贾立克先生,这位谢梦娇女士10多年前在这儿整过容吧?”江上行抓住了他感情的弱点。
“是的。”贾立克完全承认了。“10多年前,我在上海霞飞路开美容所,这位小姐曾从南京悄悄赶来,叫我给她动手术,还叫我给她保守秘密。”
他一边讲述着事件经过,一边拉开立柜的一个个抽屉,从里面找寻历年积存下的档案材料。最后从里层抽屉里的一只牛皮纸袋中,抽出一份材料,上面有手术方案,并附有两张照片,用回形针别在一起。回形针已锈迹斑斑,在照片上留下一圈黄痕。
“这张照片是手术前照的。”贾立克把两张照片递了过来,“这张是手术后的照片。”
“是她!”江上行接过照片一看,马上高叫起来,“就是平海市紫云旅馆见到的那个女人!想不到这女人就是当年的谢梦娇!”
马天晓接过照片仔细瞧了瞧,心里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美国佬的整容术。他确有脱胎换骨使人完全变个样的本领。
“谢小姐还在?!”贾立克也显得非常兴奋,“她还在大陆?”
“对!”江上行顺口附和着,“我们把谢小姐从大陆接到香港来好吗?
让你们也见见面,欣赏欣赏您的杰作。”
“哈哈哈哈”密室里回响着放肆的笑声。
南京市公安局的五楼会议室里,正在举行一次紧急会议。会议由局长金涛主持,局和处一级的干部差不多全参加了,气氛显得严肃紧张而又令人兴奋不安。
“我把田桂花一案向领导汇报一下。”石亦峰正在介绍情况,“我们是从调查一封海外来信开始的,原本想找寻到一个叫杨丽兰的女人。没想到,刚调查就发生一连串使人意想不到的事。先是赵光明同志不明不白地自杀,再是一个叫郑忠仁的老人前年神秘地死亡。这样,我们就把目标落到这个叫田桂花的女人身上。经过向当地公安部门了解和一系列调查取证,发觉这个女人很不简单。特别最近广州海关破获了一起文物走私案,发现在背后操纵的就是这个女人。这样,我们有理由相信:这起文物走私案,同南京解放前夕发生的那批重大文物失动案有关。这个叫田桂花的女人,很可能就是那个谢梦娇。”
会场引起一阵很大的骚动,不少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为石亦峰的重大发现兴奋不已。有几个了解内情的老同志顾不得会场纪律,大声插话:“谢梦娇不是已在解放前自杀了吗?怎么又一下冒出来?”
“断定这批重要文物尚在这个田桂花手中,有没有充足根据?有没有发现藏在什么地方?”
“暂时没有。”石亦峰又继续说,“虽然藏匿这批文物的地点还没有发现,但十有八九就藏在田桂花目前家中。因为这次在广州截获的两件文物是这批重要文物中的两件,而出现在平海市的那个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很可能就是谢梦娇和她的同伙。他们的老窝在衢州,而把平海这个港口城市作为销赃渠道之一。”
“有道理,有道理。”不少人纷纷点头,有几个还积极出谋划策。
“可以叫当地的公安机关侦查一下这个田桂花的家,必要时对她家进行搜查。”
“有没有跟踪这个田桂花?”
“我们早已开始注意这个问题。”石亦峰说,“水文秀同志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监视田桂花的行踪。只是时机未到,还没对她动手。”
石亦峰认真地读起水文秀这个阶段监视与跟踪田桂花的笔记。
“×月×日中午1时,田桂花关上店门,衣着入时地去了红星旅社201房间。
在房间内,她与一个男人轻声谈话近1小时。很难听清在说些什么,好像听到田桂花说:“我已被怀疑了。”
“×月×日上午,9 时30 分。一名中年男子走进田桂花店里,田桂花见他来到,马上关上店门。
10分钟后,那男子从店里走出,手里提着一只包。进去时,他两手空空,并没有带包。”
“×月×日晚8 时。田桂花打扮得很时髦,又去了红星旅社201房间。
8 点半左右,又有一个中年妇女匆匆进来,样子好像是从外地出差来这儿,也进了201房间。
开头,我以为这女人大概是找错了房门。可是,她进去了却没有马上退出。不一会儿,从201房间传出两个女人的吵架声。
我让服务员以冲开水的名义进去看看,服务员出来说,刚进去时,只见那个中年妇女指着男的鼻子骂,‘你这个花疯子!为什么要骗我?’一见有人进来,那个男的马上陪着笑脸说:‘还有什么呢,无非欠你这笔钱,还你好了!’”
“我看暂时不要惊动这个田桂花。”一位和罪犯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刑侦处长慢条斯理地说,“先从这个中年男子和同他吵架的妇女人手,打开突破口。”
“对!现在可以收网了。”局长金涛已经下了决心了。他把仰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向前一倾,目光炯炯地望着全室的人,“石亦峰和水文秀同志经过前阶段的紧张工作,已经调查和取证到有关田桂花的大量材料。但案情重大,我们在未弄清田桂花真实身份和那批文物下落之前,一定要稳妥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我马上把这个案子向市委和省局报告。”
石亦峰向领导谈出了自己早已深思熟虑的一个想法:
“我看这次行动要分别从平海市和衢州逐个击破,这样才能一举成功。”
一个完整的行动计划很快在暮色苍茫的会议室中形成了。
第29章
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晨,华侨饭店五楼那个高级套间已住进一个单身女郎。此刻,她穿着时髦丝绸睡衣正轻声地打电话。
“咔嚓”一声,随着门锁的响动,走进了一位女服务员。
“你”女郎生怕打电话被对方听到,脸色一下阴沉,“怎么也不敲门就进来?”
“对不起,”女服务员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我要打扫卫生,只好打扰了。”
女郎见女服务员拿着抹布,也不便发作,只得咽下这口气,走到窗边装作眺望窗外风光。
“小姐,您是海外来的吧?”女服务员一边揩抹桌椅,一边搭讪。
“嗯,香港。”对方很不高兴地回答。
“不出去玩玩吗?”女服务员仍喋喋不休,“我们平海市风景可好了。”
“这地方我已来过多次。”
“那你不想买些东西?”
这显然引起对方的兴趣,连忙转过身问:“这儿有什么东西可买?”
“当然是当地土产啰,如海产品哟,药材哟,工艺品哟还有你们海外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嘻嘻。”
“什么东西是我们海外买不到的?”女郎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这你能不懂吗?”女服务员神秘地一笑,“看你这般穿着打扮,肯定是熟门熟路,否则你来平海市干什么?既不游山玩水,又不探亲访友。”
香港来客没话说了,只好以求教的口吻问道:“请问这些东西上哪儿买?”
“公价嘛,到市场;私货嘛,到街上去转转,说不定有人会兜上来。譬如说一楼的餐厅,也常有人注意你们这些海外客人。不过小姐,你态度可要好一些,不要像刚才对我那样冷冰冰的。”
女服务员打扫完毕,拉上门走了。临出门投过来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
香港女郎也心中有数,上午到市场上转了一圈,中午就早早地坐在一楼的小餐厅准备用餐。
这华侨小餐厅是全市最高档的地方,供应酒菜冷饮。一些有钱人可以约几个亲友到这儿聚会,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也利用这儿作为接头的地点,这儿还不时有一些华侨和外客。香港女郎朝小餐厅打量了一下,就在靠窗的地方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同志,你要点什么?”一个女服务员笑吟吟走了过来,轻声地问。
“一客沙拉,一杯果子露,一块布丁蛋糕。”她伸出三个指头。这三个“一”是接头暗号,女服务员心领神会,不谙此道的人,决不会把果仁蛋糕叫“布丁”。三样东西领头的字连起来叫“沙果布”,这是一个神秘人物的代号。
这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出现在华侨餐厅,自然引起人们的注意。一个头发梳得油亮的小伙子,笑眯眯地走到她桌边,很有礼貌地问:
“小姐,这儿有客吗?”
“对不起,这儿有人。”姑娘很有风度地婉拒了他。
高脚杯中的沙拉已吃完,这个姑娘有意把那杯果子露举起,在手中转动了几下,灯光下果子露闪烁着七彩虹光。
这是一个暗号,懂的人会很快接收这个讯息。
很快,一个颇有风度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就是魏照暄,代号沙果布。他走到姑娘桌边把一包“中华”往桌上一放,自己坐了下来,点点头问:“你是虹虹小姐吧?”
“不,我是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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