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着影卫连玉即刻押解皇后亓芷榕回宫,一刻不得耽误。若有违抗,诛杀九族!”
越往北走越冷,纵使将全部的衣衫棉袍都招呼到身上,淇澜依旧冻得直打哆嗦,一张小脸青白无血色。
赶车的家丁小吴看着干着急,一车三个女人,个顶个的畏寒怕冷,装了三四个的手炉在车厢内依旧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也难怪,泰周这样的北方严寒,是无孔不入刺骨入髓的,沙陵或者敬目那种南方的低温相较而言只能说是小儿科,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马车刚到泰周和南楚的交界处,一场鹅毛大雪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困在客栈无法出行不说,淇澜手上还起了红肿的冻疮,钻心的痛痒。
红喜担心的不行,却又无计可施。本想着天气好转一点,给王爷飞鸽传书,也好过来接应一下。可是这样的天气,怕是鸽子放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她身上只带了一只鸽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舍不得的。
大雪困城,一耽误就是一个礼拜。
好不容易有泰周的商人过来投宿,几人喜出望外。这就意味着道路重新通畅,又可以出发了。用晚膳的时候,小吴过去请教那个热心肠的商人,这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兵营距离黄粱足有一整日的行程,而且因为行人稀少,那条路的积雪厚重难行,别说是马车,就是体力好会功夫的男人,恐怕也要等到化雪才能过去。
淇澜一听之下心凉了半截。都走到这里了,难道就此回头放弃?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左思右想,这样的险怎样都得冒上一冒。
于是小吴再度被派出,虚心向有经验的老掌柜请教。
老掌柜一听说他们要冒险去拓路,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半晌都合不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叠声的说着使不得使不得,那是会丧命的。
禁不住小吴嘴巴甜,又一再的表达自家主子非去不可的决心,老掌柜这才皱着眉头帮他们出了主意。
那条路被大雪封了,肯定是走不通。因为沿途没有村庄,自然不会有人扫雪除冰,这自从入了冬,泰周大雪吓了四五场,积压下来是吓死人的厚度。就算小吴他们有耐心打算一路铲雪进去,估计也要十几个壮汉累死累活的花上半个月,还是愚不可及的笨办法。
老掌柜说的是另外一种途经。从他们现在身处的县城改道,不去往黄粱,而是相反的迎春城方向。那里是泾河的上游,一路过去路阔易行,不过三两日就能到达。然后再从迎春城的泾河请当地人拉了冰上雪橇下行,顶多半日的时间就能到达兵营。
不过这条路一来多花时间,二来泾河的另外一边就是达达草原,前些日子作战的游牧民族很难说会不会沿途出没。因为对南楚秦将军的憎恨及恐惧,若是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想象。
老掌柜还想苦口婆心的劝告几位客人,尤其是像淇澜这样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少年公子模样,千万别在这种鬼天气出门。可是淇澜心意已决,哪里还能坐得住?
幸好第二天是个晴朗无风的大好天,众人吃过早饭就上路了。而一路上时不时出现的商旅马队也让淇澜宽了心,起码此去迎春城不会存在积雪难行的问题了。
几人都没发现,从出了客栈,马车后面就远远坠了个尾巴。不紧不慢,一直跟到两日后入了迎春城才匿了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7 章
“红花,麝香,桃仁”令狐谦每念出一味成分,脸上的寒霜就更重三分。
地上跪着的太医簌簌发抖,头都不敢抬的一声不吭。
满脸疲态的芷榕倔强而沉默,倾城绝美的容颜血色尽失。
“都给朕滚出去!”令狐谦突然爆发了,厉声呵斥响如晴空霹雳。
太医和宫女们连滚带爬的一个个消失,生怕慢了一步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亓芷榕你好大的胆子!”令狐谦狠狠的捏着她的下颌,带着碎骨的力道:“你要杀了朕的孩子?”
芷榕嘴唇哆嗦着,下巴钻心的疼,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能说自己抓了药又后悔了么?如若不是这样的迟疑,也不会落到连玉的眼里,被精通医理的这个影卫抓个现形。
阴冷奇寒的笑容挂上嘴角,令狐谦松了手站直身体:“原来你出宫,不过为了抓这副打胎药。亓芷榕你真是愚不可及。”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轻渺:“你说朕该如何惩治你呢?”
吃不住这种威压,芷榕屈从的直直跪下去:“要打要罚我一力承担,事不关他人,请皇上定罪。”
“定罪?”令狐谦冷笑不已:“你是皇后,你给朕说说看,按照这后宫律法,私自坠胎该当何罪?”
头皮发麻,芷榕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按罪当诛。”
“皇后倒是真够狠,无论是对朕的孩子还是对自己。”令狐谦看着这个好似怎么都捂不热的女人,眼中掠过一抹狠戾,与之相反语气却越发温柔:“不想给朕一个解释吗?”
芷榕哆嗦了一下,那不想被困死皇宫一辈子的愿望怎么都说不出来。
“朕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令狐谦平静的,一字一字的清晰无比:“如今的绝境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朕。”
三尺白绫?一杯鸩酒?事到临头,芷榕反倒坦然了。
从发现有了身孕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一刻的心静。
“对不起,令狐谦,我承认是我自私,不想被孩子困在这皇宫一辈子。”也许是终于走到临死这一步竟然放开了,芷榕整理了下思绪慢慢的说下去:“我想离开,做梦都想。都说伴君如伴虎,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累。尽管你会以为是我不知好歹你是一个英明果断的好皇帝,作为你的子民,没人能够说出任何的指责。这一点上,我承认父王远不及你”说出口的是这些,说不出口的是难言的恐慌。
以色侍人,这四个字字字诛心,割的她寸寸体无完肤。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她的自负,她的坚持,在令狐谦占…有她之时,零落成泥片片成灰。而最可怕的是,她竟然管不住自己的身体,无论面上多么清冷,令狐谦的靠近都会让她惊慌失措,甚至变得火热失控而陌生万分。
那样的亓芷榕,让自己羞愧欲死。而人类都有的趋利避害的本能,害怕一样事物就想要远离,令狐谦于她,正是如此
“你确实是不知好歹。”令狐谦微眯了凤眸,锐利的目光让一切隐藏无所遁形:“亓芷榕,你该不会是爱上朕了吧。”
“没有。”回答的迅速又果断,芷榕想都不想但凭直觉。
“没有最好。”渐渐平息了最初的愤懑,令狐谦敛了外露的冷冽,重新变得漠然无心:“皇后就在这永宁宫反省自身吧,待朕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和你敬爱的父王。”
“不要。”令狐谦精准的戳中了她的软肋,芷榕膝行向前,眼疾手快的抱住他的大腿:“皇上,所有的不是都是芷榕一个人的,跟父王没有半点的关联,请您开恩放过年迈的家父。”
“你在决定堕胎的时候可曾想过开恩放过腹中的血脉?”森冷的语气满是嘲讽:“朕想护着的人,身边的家小旁人一个指头都不能动。同理,朕要惩办一个人”拉长的尾音无限残忍:“拿她最在乎的亲人开刀想必记忆深刻,一辈子到死都忘不掉的教训。”
芷榕死死的抱着他不松手,泪水潸然:“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这个孩子我生下来,我留在宫中哪里都不去,除非你赶我走”是人都有死穴罩门,芷榕的死穴就是亓王。
“生下来?”令狐谦低头,眼中无情至极:“你配做皇子的母后么?”
昏头昏脑间,亓芷榕只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向前还是退后都不行,路路断绝条条不通:“那你想怎样?!原本就是你招惹我的!我承认害怕你还不行吗?!我承认这一切都是害怕自己万劫不复还不行吗?”
眉毛一挑,令狐谦笑的邪佞。伸出手指抬起她哭花的俏脸,直视她的狼狈:“承认了,嗯?真是个小孩子~”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个话,会觉得里面带着嗔笑的宠溺,只有当事人如芷榕才会清楚这里面的毛骨悚然~
“皇后都低头了,朕再坚持未免不近人情。”令狐谦温热的手指沿着她的泪痕蜿蜒向下,直滑到精巧的锁骨流连不去:“不若皇后今夜伺寝,让朕见见你认错的态度。”
本能的瑟缩了身子,芷榕慌乱的抬头,嚅嚅的不敢大声:“皇上,会、会伤及胎儿”
“哦?”令狐谦诧异的微扬薄唇,勾勒出绝美却无心的笑意:“原来皇后知道。”弯下腰凑到她耳边,暖暖的呵气钻进耳蜗,刺痒:“既是如此,皇后这一个月就天天为朕暖床候榻好了,真的做掉了也就如了你的意,朕不责罚你父王。如何?”
娇美如兰的女子圆睁一双妙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冷硬至此的帝王。那高高在上却说出如此残酷语言的男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朕没有心,”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绝望,令狐谦慢慢的说:“朕也再不会让任何女人有机会去刺伤它。”那个女人走了,头也不回的去了泰周,将自己捧出的一颗真心摔得粉碎,弃之如敝屣。他不会再这么傻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够了
房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暖暖的木兰香随着熏香炉冒出的青烟四散开来,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朕累了,代朕宽衣沐浴。”令狐谦低头轻抚芷榕的墨色秀发:“乖。”
作者有话要说: 呃,对亓是不是太后妈了?
☆、第 198 章
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孕,算起来应该是在拉尔善的那一夜。
想来这个孩子还真是可怜,母亲不打算要他,父亲又如此相待。前三个月本就是胎儿极其不稳的时刻,行…房本就是大忌,何况还是令狐谦这样日日毫无禁忌的折腾?
可也是怪了。
即使令狐谦那么毫无怜惜的掠夺,甚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