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蜂回巢了!”我大叫一声,那男人抓过我就跑,后面的人一边躲闪马蜂狂热的攻击,一面追赶我们,很快落下好长一段路,他们的人影儿都看不到了。那男人将我往旁边的草丛一推,两人顺势滚下山坳,我刚坠了崖,如今又摔了这么一下,吃痛地叫了一声,就立刻被捂住了嘴:“别出声。”
上面有嚷嚷的人声,听音色能辨别出来就是刚才的那一群歹人。我屏息以待,害怕被发现,到时候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了,他们走了。”帝森暗自发笑,好生鄙夷,看她刚才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怎么有勇气冒死救她,真是可笑。若不是为了魅离的事情烦心,怎会中了他们的奸计,这一次伤得不轻,尽管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但胸口冒出来的剧痛还是让他吃不消。
我恍然发觉自己是趴在这男人身上的,不好意思地急坐起身,身下人一动不动,像是晕死了过去。
“喂,喂!”我把他的脸都拍红了还是没见他苏醒,“真晕了,不是吧,这下子要怎么办!”拜托,谁能想到这个麻烦这么大,还要等他醒了才走得开身。
荒郊野岭,风餐露宿,时不时还有豺狼猛兽什么的亮个相,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男人看上去身材蛮标准,背在背上却重得要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男人了。嗯?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第一次?背过谁啊?
没有办法,偌大的山林我找不到人家,只得往回走。到了那对老村民家里,我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大喘气。
“林曦姑娘,这又是咋了?”他们也吓得不轻,赶紧地把人扶回屋里去。
“我在路上遇见一个朋友,被山贼抢了,又受了伤,就把他带回来了。”我在这户人家养病的时候就很麻烦人家了,屋子小,他们夫妇挤在小床上,把大床让给我睡,现在多了一个大男人,还是个病号,要睡在哪里?打地铺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我更不可能。我的腿疾经过跳崖的折腾后更加厉害了,地上太潮湿,这时节不烤火就冻得骨子里发疼。
“大娘,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或者我和你睡小床,大叔和他睡大床?”
大娘一笑,对我说道:“我们要出一趟远门,估摸着一两个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呢,”大娘指指桌上收拾好的包袱,“正说着要出门,就看见你回来了。这下行了,你啊就安心住下,我和你大叔就先走了。在磨蹭啊,天就要黑了。”
我听大娘说过,她有一个大女儿嫁到邻国去了,这一次八九不离十是去看女儿去了。这一天累得很,天还没黑,我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躺在另一张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自己背回来了,他确实昏迷了一会儿,但是在途中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就是晕着也被弄醒了。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把他怎么样。若是让她记起他是谁,她恐怕会气急了她自己的多管闲事。
黑暗中,帝森勾唇一笑,十分诡异,邪魅之气飘散在屋子里,让睡着了的林汐荷打了个寒噤,嘟嘟囔囔又翻过身睡得天昏地暗。
他快要吃人了
“不好意思啊,起来太晚了。”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休息了一夜他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大娘家只有几颗白菜,我熬了菜粥给他,“将就一下,这地方真没什么吃的。”
男人端过粥失神了片刻,“你不会是怀疑有毒吧?”靠,我辛辛苦苦就你回来,你别不识好人心,“小狗!”
“你骂我?”男人挑眉,这么小声都听见了,我心中不爽,就要端回碗,他立马送到唇边,吹了吹,慢悠悠地喝起粥来,不愧是文明人,喝个粥都这么优雅。
我坐回椅子上,吧唧吧唧喝自己的粥,“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你刚才就是这样在心里骂我的,是吧?”他半晌轻悠悠吐出来的一句,让我的一口热粥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成。
帝森见林汐荷纠结的表情,笑得很得意,他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圣手阎罗”,会怕她下毒?只是刚才的片刻失神到底是为了什么,想不通吗?帝森嗤笑,林汐荷,你现在就扮好人吧,等我哪天心情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是我亲手拆散了你和魅离,是我逼魅离和你吃下忘情的药,你会怎样?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你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这男人看得我心慌,救了他到底对不对啊,怎么有一种摊上大事儿的不安感。
“本来就丑,还破了相,你是不打算见人了么?”男人笑得揶揄,我脸上这道划痕还没有愈合,狰狞可怖,我自己见了都害怕,不过这男人也太毒舌了。
我找不到话回他,气氛很沉默,那男人轻咳一声,问道:“你救我,不担心我是坏人?”坏人?帝森头一次从自个儿嘴里说出这个词,非常不自在。
“人哪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只不过是你救过我,我不愿欠你人情罢了。我又没惹到你,要是你像东郭先生和狼故事里的狼一样,倒是一只禽兽了。”
东郭先生和狼?这是什么?帝森难得好奇,想发问,林汐荷去出门去了。自己刚才故意说来羞辱她的话起作用了?哪个女人不会介意被人谈论容貌,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是他一贯的作风。
“对了!”
门外突然伸出一个脑袋,小小地让沉思中的帝森惊诧了一下。
“你中午要吃什么?我现在去镇上买菜。顺便给你请个大夫回来瞧瞧。”
帝森一愣,她要给自己去请大夫?还要去买菜?在经过自己一番毫不吝情的打击之后,不是应该夺门而去吗?
“问你话呢!”这人傻了?可怜我白花花的银子,又要流水的飘走了。
帝森回过神,“哦,不必了。我自己的病自己治。”这些个庸医懂什么,“你按照我的方子抓几副药回来就行。”
是哦,我都忘了他通医术的,也好,省去了请大夫的钱。没有纸,也没有笔,我死记硬背了好几遍,才把他的药方背下来,一路上嘀嘀咕咕,就怕忘了哪一种,到时候吃出命来。
帝森终于写了一口气,这女人是年纪大了吗,几个草药的名字也反反复复背了这么多遍,他耳提面命地重复,口水都说干了。要是她再记不住,他失了耐心,真想一巴掌拍死她。
“先吃饭吧。我去给你看看药好了没。”
帝森坐在饭桌前,盯着那一碗鸡汤和几碟蔬菜,有几分恍惚。自嘲的笑笑,不客气的吃起来,并且像故意似的,全部吃完,一点都不给林汐荷剩下。
我从厨房出来就惊呆了,这个人是饿死了投胎的吗?
“不好意思哦,”帝森捂嘴偷笑,“你不会没有吃的了吧?”
当然没有了,废话!
不过他昏迷了这么久,多吃点也无可厚非。好吧,原谅你,“没关系了,明天多买点菜。”话说完肚子就“咕咕”响,“呃我去煮点粥喝,你还要吗?”
帝森上下将我打量了一番,眼神很奇怪,然后邪魅的一勾唇说道:“要啊,当然要。”
果然啊,这男人还真没吃饱。
用剩下的鸡肉煮了鸡粥,满满一大锅,我们两人慢悠悠地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半都是我在问话。
屋外阴雨绵绵,下了好几天了。我的腿疾越发严重,疼得钻心,少点热水泡泡脚要好一些。
“你的腿疾怎么变得这么严重?”帝森喝着药漫不经心地问我,话一出口,帝森心里一惊,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可能是坠崖之后又补了一下,反正是医不好了。”诶,他知道我患有腿疾?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张嘴。
“你先说。”那男人难得谦让。
“我们应该只是见过两次面吧,我患有腿疾的事情,你如何清楚的?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这个男人,他表现出来的,绝非是只是我萍水相逢。
“林汐荷,我是帝森。你记住了。”
帝森?这名字好熟,就是想不起来。
“想起什么了?”
“完全没有,”我摇摇头,“你这名字太普遍了吧,不然我也不会觉得熟悉。”
帝森没有答话,只是问道:“你坠崖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汐荷离开魅离之后,他也跟踪过她一段时间,她身边的男人个个不简单,难道没有保护好她?帝森懊恼,怎么会,又在想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了。
我的事情,啧啧,还是少拿出去宣传的好。我轻松地耸耸肩道:“就是不小心跌下来而已。和你还真是有缘。”
不小心跌下?帝森冷笑:“莫非你脸上的划痕也是跌下来弄到的?”那明明就是被利刃划出来的,帝森隐隐愠怒,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骗他。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的。”还没想到要怎么解释这道伤痕,他这么一说,就顺着他的话解释好了。可是看他的表情,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
“帝森,你就别问了,事情很复杂。不过好在已经过去,我不想再去想了。”
帝森被林汐荷不自觉露出的哀伤,原本平静的心竟起了点点波澜,有些动容,不再多问。
“又是这些!”帝森望着桌上的菜叹气,一连几天是雨天,没去买菜就不怪她,可是也不至于顿顿都吃一样的啊,白菜除了炒,还可以煮汤嘛,豆腐除了煮汤,还可以煎嘛,还有林子里蘑菇这么多,去采回来随便弄个汤什么的,也好啊。
“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的啊,“我本来也想去采采蘑菇的,可是不认识,万一有毒,你岂不是怨我害了你?”想想都可怕。
“好,很好。”好得他都快要吃人了!帝森再一次叹气,“我估计明天不就下雨了,我和你一起去镇上。”
“你伤好了?”来来回回得两个小时呢,我可不想背你回来。
帝森看穿林汐荷的心思,哀怨怎么遇上这么个人,还是解释道:“我明天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