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虽已年过三十,可是仍从她脸上看得出当年的风韵来,一见是齐倾墨,连忙擦了眼泪,冷着脸说道:“我当是谁,怎么?现在连一个杂碎也能来看我笑话了不成?”
齐倾墨心中冷笑,果然是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齐倾水一张恶毒刻薄的嘴都是三夫人教得好。
“三姨妈哪里话,我只是听说四姐身子不太爽快,所以来看看四姐。”齐倾墨笑得和和气气,声音不轻不重。
“你!你你个下贱蹄子,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果然是戳中了三夫人的痛处,三夫人气得就要赶人,推了一把齐倾墨,唤着丫头嬷嬷。
齐倾墨顺势一退,从袖口中掉出来了一个瓶子,正是昨日去柳安之那里得来的奇药,低呼一声:“唉呀,三姨娘既然这么不欢迎倾墨,那这药我也只好自己留着用了。”
说罢还故意撩了下头发,脖子上已经要愈合的伤口便露了出来,却拉起鹊应的手,惋惜道:“唉,可怜四姐就因着跟平遥王爷多说了两句话,便要遭此劫难,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鹊应反应极快,接住话头说道:“是啊,那二小姐哦不,是碧儿也真下得去手。”
三夫人对昨日之事并不甚明了,连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跟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鹊应连忙摆手,似说错了话一般,矢口否认:“没没什么跟二小姐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齐倾墨也赶紧将药塞进三夫人手中,说道:“这药极好用,我昨日便是用了这药伤口才好的,三姨娘还是赶紧给四姐送去吧,柴房那种地方又脏又烂,伤口若是再恶化了就不好了。”说罢拉着鹊应便急匆匆往外小跑离开。
到了门口又回头为难地说道:“三姨娘,我只是心疼四姐,还万望千万别将这药让大小姐知道了。”便闪出了大门,与鹊应快步离去。
三夫人紧握着手中的药瓶,目光闪烁不定,昨日倾水那丫头提起脸上的伤口时便闪烁其词,莫非其中真有什么隐情不成?莫非真跟大小姐二小姐有关不成?莫非大小姐真的给倾水下了毒,毁了她的脸怕她跟二小姐抢平遥王爷!
越想越可怕,尤其是看齐倾墨那丫头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
不然大夫人为何要将倾水关进柴房里!
想到此处,她连忙拿着药去了柴房
“小姐,你真的要将那药给四小姐用啊?”鹊应有些不乐意,四小姐往日里没少给小姐气受,打骂都是轻的,难不成现在真的要救她?
“你家小姐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好心的人?”齐倾墨信步走在花园里,此时花开得正好,热烈纷芳。
鹊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以前的话不好说,现在嘛,小姐肯定不会的。”
“这不就是了,我将那药只挑了一丁点出来,兑了水才送过去,效果嘛肯定会有一些,至于治好她脸上的两道疤,那就不可能了。”齐倾墨笑得很是无害。
“那小姐不怕四小姐跟三夫人说,说”鹊应迟疑了半天也没敢问出来。
齐倾墨知道她在顾忌什么,接过话说道:“说其实那第一下是我划的么?”轻笑一声替鹊应解惑:“说了又能如何,我又无需与她们结盟,况且我与齐倾水本来就无再修好的可能,能让三夫人与大夫人不和,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小姐真的与往日不同了。”鹊应感叹一声。
“对啊,与往日不同了。”齐倾墨自言自语,原来早已走到了花园假山的高处,放眼过去,整个宰相府尽收眼底,宅院深深,人心莫测,她要的,是掌握这里的人,心她不稀罕。
“鹊应,我们出府散散心吧。”齐倾墨收回目光,拉着鹊应便走,尚有些稚气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笑弯了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第14章 三皇子,你被我算计了!
&她坐在茶楼中,听说书先生将段子说得绘声绘色,说那相府中的四小姐是如何因为二小姐的争风吃醋,被毁了容去见不得人,又要杀了那看到这一幕的七小姐,最后又是如何嫁祸给贴身侍女的。
就好似他是当事人,亲眼所见一般,听得下面的人一阵阵唏嘘。
鹊应将瓜子剥了壳递给她,她一粒粒细细咀嚼,这两盘瓜子花生还是说书先生送的,算是额外的谢礼。
她听得正津津有味,一个男子不请自来地坐到她旁边,探出一双修长的玉手捡了把瓜子,自顾自嗑起来,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说道:“七小姐当日不是在场吗,怎么还听得这么入神?”
齐倾墨按住就要起身的鹊应,笑道:“三皇子当日不也看见了么,怎么也来听?”
“本王只是好奇是谁这么大胆子将这种事说出来,让平头百姓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不想遇见了七小姐。”萧天离笑得一副“就是你干的好事”的表情,又吐了一片瓜子皮,毫无风度可言,可偏生他做着这么粗俗的动作,却格外好看。
齐倾墨叹息,这样的男儿郎难怪能让整个临澜国的女子们为之疯狂,他像是天生的美玉,无需雕琢,便可瞩目。
“是啊,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家奴,敢在背后嚼耳根子,我家中那位二姐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气得暴跳如雷呢。”她笑得纯洁无邪,似乎这事儿真不是她做的一般,不软不硬地让萧天离碰了个钉子。
“相府二小姐向来温婉可人,自然做不出这种事的,只怕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萧天离嗑完了瓜子,捡了两粒花生,剥出花生米,在指间一搓,粉红色的薄皮纷纷落下,往半空一抛,正好落进他嘴中,说不出的风流洒脱。
“是吗?那我家二姐可真够笨的。”齐倾墨学着他的样子,也剥了花皮壳,往嘴里扔,却没了那个准头,打在鼻子上。
她一愣,这看上去挺简单的动作,怎么就失手了呢?
萧天离怔了一下,看着齐倾墨鼻头上还沾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生薄皮,后面跟着的小厮抿着嘴想笑不敢笑。
齐倾墨倒是先笑了出来,声若银铃,如山间清泉林间溪水,干净剔透;萧天离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声音清朗,有若山风穿过竹林。接着鹊应与那小厮都忍不住窃笑起来,一时之间之前你来我往的试探都化作在笑声中。
“本王等着与你在宫中相见。”萧天离笑罢,站起身来说道。
“自会再见。”齐倾墨并未准备起身送他,懒懒支着下巴倚在桌子上笑看着她。
看着萧天离离去的背影,齐倾墨的笑越来越深,大大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
“小姐,那三皇子很是风流”鹊应担心地说道。
“呃我知道,放心吧。”齐倾墨知道鹊应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由得好笑。
走出酒楼的萧天离二人,转过街角上了一辆马车,小厮凑过来眉开眼笑:“好久不见爷笑得这么开怀了。”
“哦,是吗?”萧天离斜倪了一眼小厮。
“是啊是啊,自青小姐那事儿过后,爷你好久不曾这样笑过了。”小厮说得很是起劲,全然没发现萧天离突然萧索下来的脸色。
“颜回你近日话有点多啊。”
颜回自知失言,脖子一缩,赶紧跳到马车外面与车夫坐在一起,拍着胸脯吐着舌头,自然也就没有听到后面马车里那人的话:“不过,那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颜回想起了什么,掀开马车一点点帘子,对着里面说道:“爷,昨日百衍公子回信了,说宣摇国的国君要考虑一下。”
“嗯,他还说了什么?”萧天离斜躺在马车里,自斟自饮,宣摇国的国君瑾诺,像他那样胆小懦弱的人,要拉拢只怕不是易事。
☆、第15章 好恐怖的谣言
&“还说要过些日子才回来。”颜回答道。
“嗯?”萧天离敛眉,莫百衍前去宣摇国替他充当说客,怎么是反被宣摇国说服不准备回来了不成?
“哦,不过他让泠之继先回来帮爷。”颜回察觉到萧天离的不悦,连忙说道。
“我的好皇兄最近如何了?”萧天离抬眉,眸子深敛。
颜回偏着脑袋想了一下,才说道:“太子最近与皇上进出御书房,帮着皇上批折子。”
“哦。”萧天离懒懒应了一声,又垂了眸子去,似在假寐。
帮父皇批阅奏折么,看来太子又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啊,看来自己也要有所动作才是。
“去查查齐府七小姐,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叫泠之继将莫百衍在宣摇国的事报与我听;另外以本王的名义写封信给宣摇国瑾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萧天离说完一连串的话,翻了个身,握着胸口处的一块青色玉牌睡去了,那玉牌上端正地刻了个“微”字。
“哦。”颜回默记了萧天离安排的事,应了一声,心中却奇怪那七小姐有什么好查的。
齐倾墨靠在窗子上,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目光也越来越飘渺不定。
这个萧天离,看似随和亲切实则疏离得很。她记得当年太子扳倒萧天离,是一件极小的事,小到令所有人的都想不到。
萧天离深爱着一个女子,名叫青微,听说两人情深似海,至死不渝。只可惜那女子出身青楼,后来不知怎的怀上了萧天离的孩子,皇上龙颜大怒要将其处死,萧天离拼死相护,被皇上降为庶民赶去西疆偏远之地,从此,与那个青微再无消息。
其实齐倾墨知道,太子早已在他们前往西疆的途中设了埋伏,萧天离是不可能活着到达西疆的。
当年的萧天离与朝中众臣多有来往,府中门客过千,更有暗卫探子无数,甚至与邻国也多有来往,与太子分庭抗礼,离东宫之位只有半步之遥。谁都不会想到,最后会因为一个女人,他放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落得个客死异乡的凄凉结局。
“小姐,小姐。”鹊应唤了两声,眼看齐倾墨望着萧天离早已远去,仍未收回目光,不由得担心自家小家也给这位风流王爷迷住了。
“嗯,我们回去吧。”齐倾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