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竟是命人去搜了她的房间,她一早便知道失去了记忆的云景轩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子青的,所以,她才会一再地激他。
云景轩见她矢口狡辩,手上的力道不禁又大了一分,凤眸之中隐有嗜血的光束,他痛恨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么?凌萧若你处心积虑想要救得你的家人,却是从漠西那时便开始了么?那次你未得手便化作子青来到我的身边,快说,她人在哪里?”
她装得太像了,一点破绽都没有,还有那些他与子青两个人的过往,她都记忆犹新,这又让他如何能怀疑?
昨夜他们本已入睡,可是月上中宵时,却被逐月唤醒,说是有人告知他身边的子青并非真人,而是有人假意装扮,目的便是为救得凌家之人,甚至还将她去醉红颜赚银子的凭据一并附了上来,他本不信,可是今日晨起时却因昨夜之事偶感风寒,他把了自己的脉搏,却于不经意间发现体内竟是出现了一股非常微弱的逆流气息,那气息明显就是一些药物所导致的,随后,复又想起子青忽然之间积攒起的内力,这才让他不得不布下天罗地网,让她落入其中。
其实在刑台之上时,他一直在抗拒,他不想相信这一切是事实,只当有心人在捉弄他而已,可是,当他听到那一阵爆竹之声时,他的腿酸软了,心碎了,他希冀的一切终究成为泡影幻化而去了。而当他看见凌萧若眼眶周围那些淡淡的黑色时,他的美梦彻底击碎了。
凌萧若的脖颈被卡得憋闷异常,既然他已经不记得了,那么便让子青随风而去吧,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一名叫做子青的女子了。她再也不用带着一副人皮面具过活了,那样的日子,太累。
“我将她杀了在杀她之前逼迫她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包括她的用毒和用药的手法”
凌萧若清晰地听见自己脖颈处传来骨头咯咯作响之声,她会就这样死了么?死在云景轩的手上?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轻飘飘地浮了起来,身上似乎长了两只洁白的翅膀,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上,偶有轻鸿般的羽毛从眼前缓缓飘过,这是死之前的感觉么?这样的感觉让她像是到了天堂。
她扑扇着翅膀遨游在蓝天之上,忽而一俯身却是看见了高楼大厦,美轮美奂,还有那汽笛鸣响之声,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熟悉,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城市呵,她终究要回去了么?
穿越,终究不过是一场梦,当她再次睁眼时,或许仍旧是在那无影灯憧憧的手术室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医院里上着自己的班。
一切不过梦而已
云景轩,也不过是个梦中过客而已,他的柔情似水就是一场过眼云烟,燃烧即逝。
当凌萧若以为自己终究会穿越回去之际,忽觉卡在自己脖颈中的手送了开来,继而自己的唇被用力地打开,一颗药丸塞入了自己的唇中,然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无力地滑到在了假山石壁之上,那拔出石体的岩壁硌得她骨头节节脆响。
再次抬眸凝焦时,身旁已是兵甲林立,而那抹白色的身影却是消失无踪影了。
“将她押入牢房之中,严加看管!”
逐月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冷冷响起,她抬眸,正巧对上了逐月那双黑眸,曾经,那双染了清辉的眸中对自己充满了敬重与怜惜,而今那之中,却是满含的厌恶。
凌萧若的身子被铁戟架了起来,压抑了那么久,此刻的眸中却终是云集起了雾水。
云景轩自丢开凌萧若后便奔往了王府后山之中,到得一片林地之后,他发狂般地嘶吼起来,当他听到她说子青被她杀了时,他真想一掌结果了她。
可是为何,当他在看见她惨白的脸色时,心下竟是升起了一股不舍?
脑中的记忆纷至沓来,瑶水城客栈内的重逢,王府厨房中的笑声,桃花林内的红绡云雨抵死缠绵
那一幕幕滑过心间,却让他难以忘怀,镌刻在了他内心深处,而今,这些美好的回忆都成了噬骨的痛,可是,他却仍旧不愿意她受到伤害,甚至还将解药亲自喂到了她的口中。
他是怎么了?疯了么?
兀自在林中狂乱舞动之后,因着体内余毒未解,云景轩又踉跄着步伐去到了王府的酒窖。
到得酒窖时,终是因着体内毒素的喷薄而朝外闷了一大口血渍出来。
看守酒窖的人在见到云景轩歪斜着身影朝外吐血时,吓得惨白了脸色:“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请逐月大人来?”
云景轩一把推开看守的侍卫,朝他说道:“守在门外,有任何人来找,便说本王不在这里!”
进入酒窖之后,身子终是禁不起小号般地瘫在了一个酒坛旁边,他打开一坛酒,从旁翻了一个瓷碗,从中舀出一碗酒后便仰首倒入了喉间。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酒之人,可是今日,他却想将自己彻彻底底地灌醉,凌萧若想要救她的父兄,这没有错,可是,她为什么要骗他?还装扮成他最爱之人的模样?
“最爱?呵呵”云景轩在想到这里时,不禁哑然失笑:“云景轩,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哈哈”
事到如今,他还敢说自己最爱的人是子青么?还敢说么?
在燕北时,他朝子青所说的誓言,如今却被自己亲手打破了,亲手打破了!
“子青子青”
一声声低低的呢喃一直回旋在酒窖之内,似夏日轻声闷哼的雷。
这厢,凌萧若被押入地牢之后便觉周身的气流似乎开始渐渐恢复起来,坐在牢房的杂草丛中,她回想起自己吃的那一颗药丸。
“莫非那是解药?”
云景轩竟是给她吃了解药么?可是,那解药能够解她身上的毒,可是却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她要得不是自己的完好无缺,她要自己的父亲与大哥,她要他们再次站到她的面前对她笑。
“云景轩,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将人劫走呢?为什么?”
本是凌萧若自己的轻声低喃,谁知,却在她低喃之后竟是有一方低沉的声音回答起了她的话语。
“为什么?因为临南是云家的天下,而他,终究是个皇子!在国与家之前,他自然先选国!”
如鬼魅般的声音在身边乍然响起,凌萧若惊得迅速站立起身,牢房之内黑魆魆的一片,唯有头顶上方一小寸的窗户投来了外面的阳光,她机警地转头却发觉身旁并无任何身影。
“是谁?!”
凌萧若带着内力的声音穿透了牢房的石壁,在这逼仄的空间之内循环响起。
“我是谁?一段时间未见,莫非这么快就将我忘记了么?”
男子发出的声音之中带着微笑闹的语气,可是,那本事扯着嘴唇说出来的话语在凌萧若听来却觉毛骨悚然。
“青铜面具男?”话音刚落,凌萧若便认出了来人的声音,她惊道:“这是王府的牢房,你怎么进来的?你在哪里?”
这个人真像鬼魂一样阴魂不散,只要有她凌萧若在的地方,他便会出现!他到底是谁,为何抓她,究竟想要怎样?
问话之后,忽而从阴影中闪出一抹人影来,他穿着一袭黑色的衣衫,似暗夜幽灵,带着慑人灵魂的惧颤。他的脸上带着鬼魅的青铜面具,那面具之上雕刻的魑魅在月色下兀自颤抖,发出森寒的光芒,直让人秫秫发抖。
第127章 记忆复苏
凌萧若眼眸晶亮,在黑暗之中似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散发出濯濯亮光,她眼眸倏地一转,抬掌便朝青铜面具男打了过去。
青铜面具男躲闪一番,随后低笑道:“你在漠西学的内力倒也是不错的,假以时日,假以时日,你的武功定当京津不少,可是现在却不是我的对手。”
“试过才知道!”凌萧若自知自己打不过他,但是阵势上却是不能输的,不拼搏到最后一刻,又怎知自己没有希望呢?
黑暗之中,两人过起招来,凌萧若的武功与内力虽然没有他高,但是,她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与他打过几招之后,她竟是从地上蹦起直蹿他身,张口便朝他的肩膀处咬了下去,双手连带着还扯起他散落于肩的墨发。
“啊——”
青铜面具男全然没有料到她竟会咬人,闷哼一声后抬掌将凌萧若推离了自己身畔,许是被咬疼了,他出掌的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凌萧若的身子被推了出去,她在空中翻了几转后方才稳住后退的趋势,一旦稳住形势,她身子一侧,从青铜面具男身旁倏地一下蹿出了牢房。
凌萧若飞奔而走,在狭长而阴冷的甬道里朝前奔去,几个曲折之后终是跑出了牢房,然而,当她刚一掠出牢房后却被外面的景况给震慑住了。
只见眼前飞舞着一只巨大的毒蛇,它扇着双翅,正张着血盆大口撕咬着王府里的那些侍卫,牢房门前早已血流成河。
“腾蛇!”凌萧若瞪大眼眸一声惊呼。
她怎会忘了呢?青铜面具男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只怪兽!
那腾蛇飞舞而起,眸中带着血色光束,口中叼着一个人,那人的前半边身子已然没入了它的口中,掉在外面的是那人的双腿,平日里,本是健硕的男人的腿部,在此刻却似风中孱弱凋零的花瓣,在一片枯黄中巍巍颤抖。
凌萧若眼见着腾升将那人生吞活剥了去,而它的唇边横流着的却是那人的鲜血,如此情景,让她胃中瞬时翻涌了起来,可是,不待她恶心完毕,却见那蛇竟是压下腰身朝逐月奔了过去,逐月许是因着之前已打斗了一场,灰色的衣衫之上破烂不堪,到处都有血渍招摇。
“不要!”
凌萧若见状,一个提气飞掠至了逐月的身前,竟是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
逐月见一人影疏忽而至,一旦看清,他本能地抬手想要将她挥开:“你让开!”
这世间,哪有女子挡在男子面前的?此事若传了出去,就算是死,他也没脸见乡亲父老。
凌萧若转回头狠地一瞪,却是岿然不动地拦在了他的面前,那腾蛇见凌萧若飞身而挡,旋即一个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