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看到人就站在离她最近的书架前,手里还有翻开几页的书。
又是他!
一怔之间,笑的微甜,“你也在啊。”
“进来吧。”他将书本合上,往书架另一头走去。
“我在这里就好了。”水青觉得没有进去的必要。
“请进。”他加了个敬词。
水青却没感觉半点的客气。为难得看卷发女孩,希望她能再度发挥刚才的公正,却只看到她有点下脱的颚尖,以及惊愕之极的眼神。
“那个,我可以进去吗?”基本上,自己还是个很乖的女孩。谨慎谨慎,步步小心。
卷发女孩没有反应。
水青一步步踏进去,看着他的背影,慢腾腾跟过去。
那张白色的圆桌,只有他一个人。明明周围每张桌子都坐满了,而且全是女生?
“要找什么书,自己去拿,用我的图书证。”他已经坐定,栗发长了点,仍然缕缕翘得好看。
“我真的走错了。”原来他以为她要借音乐方面的书,“我对音乐没什么鉴赏力,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听一听,可以。要说多专精,她不敢充胖子。
他彗星扫雪的眉挑了起来,黑眸无影。
生气了?不是吧?向来他的表情陈善可乏,除了冷,就是孤。是自己眼花了,水青如此想。
“不过,我本来就要找你。”她坐下来,沙发比想象的还要舒服,“诺,还你。”
那把黑伞,静静上桌。
“你早知道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居然随身带着伞,他又想起来她说下次回请。
“拉小提琴,又在陌大门口坐车,除了音乐学院,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水青还抱着如果不是,就当自己白吃白拿了一回的侥幸心理,“还有,彩虹,谢谢你的伴奏。”
“又知道是我?”他没否认。
“我人缘不太好,全学校只认识几个人,而这几个人里,只有你会拉小提琴。”她这个都算不上推理。
“我那天拉的前奏不是你唱的那首歌。”不过看她紧张到有些透明的脸色,台上台下一个伴奏也没有,他就随兴发挥了一段轻爵士,没想到她唱得那么好。
“嗯,知道,但你的琴声让我想起彩虹。”她一直抓着背包,姿势即使在这么舒服的沙发里也没有松懈,“多亏你,要不然我就成为大笑话了。”
他想问为什么会成为笑话,但最终没说出口。
“你的琴声很有意思。”水青没话找话,心里惦记着二门神。应该走了吧?她也要走了,还得练拳呢。现在不像以前,但一个星期去三次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很有——意思?”什么意思?他清淡的俊脸,冷了。
咦?不会是又生气?这个人今天的情绪很复杂啊!
“我的意思是,第一次听你拉梁祝,没有半点古典的感觉,却有现代情感的飞扬和不拘一格。第二次听你拉爵士,有传统的节奏感,古典的韵味又串上了。陌大有像蝉这种走摇滚抒情路线的,有梦古典这种传统古典的,还有你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新潮流,不出名也难。”水青听说音乐学院名人很多,再看他刚刚一出场,气势凌人,以为他也是什么准备出道,或者已经出道的明星。
“新潮流?”他目光悠远。
“嗯,就是用古典的乐器,演奏出古典乐的现代韵味来。”啊?乐坛有人这么做了吧,好像是这个年份?水青想不起来了。
“有这种音乐吗?”他似乎在问她,又似乎不是。
“有啊。不过,恐怕你们古典派会觉得不伦不类。其实,我觉得蛮好听的。毕竟古典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并喜欢的,如果有了现代的元素,就比较亲和。”她抬头看墙上的钟,“我得走了,谢谢你。”
才走出两步,听他的声音。
“简苍梧。苍苍梧桐。”
“韩水青。水色青青。”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69章恋家子败家子
水青把车停好,坐上木阶,打开鞋柜,换上软拖鞋,迅速钻进玻璃门后,却又回头看了鞋柜一眼。说不上哪里奇怪,她看看脚上,已经换厚绒鞋了。今年冬天来得好快,景致突然凋零。
学生会选举结束,她算是躲过了。期中考试进行得也顺利。
十一月要进入十二月的日子,她在等法国那边的消息,因为黑松露进入成熟期。
今天周末,花树在厨房里做事,爷爷还是坐镇前面。她现在习惯和木人桩对打,云爷爷有空就会过来监督指点一下。
换好衣服,经过云天蓝的房间,看到门虚掩着,就顺手关严。心里想着补课的进度。叶陌离毕竟有云上的基础,花树客观条件比不上叶陌离,可是人很聪明,尤其是理科,进步惊人。但高考语文和英文是必考,她考虑要不要加课,毕竟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在练功房的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水青用力拉开门,大叫:“叶陌离,还说你没偷偷进来,这下抓到你了吧!”
那个现行犯,一身黑衣劲装,大汗淋漓也无损他月华般的美好。凤眸中黑底藏金。十七岁的他,五官还有些许少年稚气,两年后,他依旧妖娆却有着男子的刚毅。这种矛盾的组合在他身上,一点不突兀,反而完美结合,令这个人带着光影重叠的魂迷魅力。
她终于明白刚才进来有哪里不对劲,鞋柜里少了双拖鞋。
因为——云天蓝,回来了!
水青呆愣着。他站在木人桩旁边的样子,就好像一直在那儿,从来没离开过。她甚至怀疑自己再度走错时空,回到两人年少的时代。
云天蓝也望着。一身白衣,扎高了马尾,脸仍然恬静,细秀的眉眼素净大方。韩水青,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想要扎马步吗?”他看她惊讶得一只脚始终跨不进来,唇角就勾起一抹玩味。
这个男子,只要他刻意,就能华丽丽绽放倾城花香。水青不自觉抖了抖,左脚放进门,说道:“爷爷早就不罚马步了。”语气不服,也有从没疏离的嘴硬。
“今天对练,你先热身。”他坐在垫子上,边擦汗,边看她活动。
“怎么来了?”她没办法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动动手呀,动动脚。之余,开始搭聊。
“回来陪查理过年。”他说了一个理由。
“国内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她日子算不过来。
“过圣诞和新年。”有必要算那么细致吗?再看她热身偷工减料,忍不住过来纠正。
“云天蓝,你不是还有项目要做,该不会破产了,跑回来躲债吧?”应该是大忙人的他,要带一个多月?不太对头。
“我教过你,凡事亲力亲为,会累死的。项目我们接了三分之一,公司的人能搞定。”破产?他不会那么倒霉的。
“纯度假?”她不信。
“练完拳再聊吧。”他看她婆婆妈妈的,功夫一定没进步多少。
“爷爷说,我进步很快,你要小心。”她有点跃跃欲试,光明正大能揍他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我让你一只手。”他凤眸挑起,目中无人。
水青不会傻到要公平公正,呼喝一声,出招。第一次,使出全力。
云老爷子叫花树,说大孙子上午刚到,请把水青和他一起喊来吃饭。花树怔了怔,还忘不了那场转变他人生的惨败,没想到又要在见面了。
老远,就听见水青的吆喝声频繁尖脆。他心头一凛,快步走到门口,正看到云天蓝把水青甩到垫子上的动作。
竟然是单手。
“哎呦!”水青四脚朝天。
“很疼?”背对着花树的男子,高大结实,蹲在垫子前,俯身好像察看什么,声带绷紧了。
“那到没有。”水青的声音则很沮丧,“爷爷也太会安慰人乐,说什么我的功夫还算不错。结果我连你一只手都打不到。”
“你才练了两年,而且开始得晚。”他见她没事,放了心,伸手拉她起来,“其实,不算最差。”
“你要是安慰我,就应该说算很不错了。倒过来的说法,还不如不说。”她手拉住他的,跳起来,又老实不客气指正。
云天蓝笑着,心里不安的因素消除。两年前的误会让他无地自容,每每想起就觉得自己行为不像个男人。本来很愁,怕见到她不好的表情。谁知,一回来后的你来我往,相处得比以前还融洽。
“哪天我让天翔和你比,云家三代中最小的一个。他今年十五,爱读书,不爱运动。你或许能和他打平手。”说他不会安慰,那么换个说法好了。
“云天蓝,闭嘴吧。”很奇怪,再见他,说话很自然。或许是那些越洋电话起的作用,也或许是两人都长大一些,没有孩子时的意气之争了。
“吃饭了。”花树突然出声。
“哦?花树,请告诉爷爷一声,我换好衣服就去。”水青连忙答应。
花树也不跟云天蓝打招呼,匆匆就走。
“他就是花树?”云天蓝双指捏着下巴,“很面熟。”
“我拿鸡蛋砸,你把人打得倒地不起的那个花树。”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说清楚比较好。
“什么?”云天蓝暗金眸子里起了漩涡,“那个混混?”
“他改邪归正了,现在给爷爷打工。”水青把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想考大学,还要赚学费生活费,那么辛苦,从不抱怨。爷爷都说他上进。”
“是吗?”云天蓝却没有立刻出好感,“小心他的债,你冤枉来背。”
“什么意思?”她没明白。
“他改邪归正了,他以前那些朋友难道也改了吗?你的功夫对付一两个还行,十来个就只有死路一条。”云天蓝脑袋转得极快。
“不会吧,都过两个多月了,而且爷爷说他会做些事。”水青被他说得一激灵。
“我再问问查理。”云天蓝想起那时候她被花树三个人围堵,眉头就皱紧了,“你自己随手备些防身的东西。”
“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去了大堂,小张却让水青和云天蓝进包房。走进去一看,居然还有两个老外,正用英语和云爷爷聊得开心。水青看看云天蓝,后者却开口法文,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还听到了黑松露的发音。
对方立刻站起来,其中一个发福的白发老外用英文说:“没想到要和我们做买卖的竟然是这门年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