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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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上)-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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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恐怕还不可断定!”我听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忽然听得背后传来离离的声音
  “你是说,他有可能会死?”
  “不,不会!”望着她悲凄的神色,我反而镇定下来,相信自己曾经知道的历史,用无须置疑的语气告诉她:“离离,你放心,他定无性命之忧。”
  “寺玉,你不用骗我!”离离向后跌坐了下来,眼睛瞧着我已失了神,只是口中喃喃道,“当日我父亲也因着结党营私一罪被押了牢里,便从未出来过。我们一家也被诛了三族”
  我听了心里又是一惊,先前并未听过离离说起身世,不料也是个凄惨的故事。想到离离曾经面对满门血灾独自一人承受时的那份伤痛,我鼻子一酸。走上前又抱紧离离:“离离,你相信我,杨淳真的不会有事!不会有事!”我知道此刻便是一千句一万句也不能使离离放得下心,我却心底愈发深信不疑。
  “你们这是怎么了?”忽然又听到身后传来奕肃的声音,不知何时他进了屋里。我转过头朝他看去,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想要朝他发火,转念一想,我因着什么立场说话,他们皇子间的明争暗斗,有赢必有输,有得了意的便有失了性命的。他日奕肃若有事我又该去骂谁。心下堵得荒,只好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才说道:“杨淳被抓了,你早知道了吧!”
  奕肃点点头,也不露声色。
  虽知是不可为的事,看着眼前这个算是熟识的朋友,还是不禁问道:“你可以救他?”
  奕肃定定地看着我。我自个不禁失了笑:“我这说的是什么玩笑,便是你们推了他进去,怎么会救他?”
  他摇摇头,也不辩解,只说道:“如今谁都说不上话了!”
  听得他这一说,我心底反而蓦地一亮。忙上前拉了奕肃的衣袖,急急说道:“你带我去见太子可好!”
  “太子如今自身难保,恐怕不能救他!”奕肃握了我的手腕,想是提醒我道。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求太子,你只需带了我去。我自有办法!”
  他不解地瞧着我,却并不点头答应。
  却听得木预说道:“恐怕四皇子此刻是不敢去寻太子了,怕是有所牵连?”
  这个木预,此刻还对奕肃耍起激将法。我抬头只做期盼的眼神望着奕肃。他终是点了头,算是答应了为我引见。
  太子行动不便,且又是多事之端,便只好我去东宫见太子。而东宫乃是皇宫内院,平常人等如何能进得去,这才作了宫女妆扮,求了奕肃领我进了东宫。幸是躲过了闲杂耳目,进了宫内,一路上心里焦虑,也不敢抬头四顾,竟这样昏昏沉沉地临了东宫门前,心底更是感慨,他日总是杨淳说要亲自引我去东宫见太子,如今我终肯来了,却是为保他性命而来。至殿前,便有宫女迎了上来,又领着我们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些路,才至内殿门前,便有奴仆接应:“寺玉姑娘,里边请!”
  奕肃却停了下来,看着我说道:“你去吧,我便在殿外等你!”我只好点点头,随那人进去了。走在他身旁,只觉此人有些眼熟,不觉多望了两眼,被他发觉了,才亲切地笑着说道:“寺玉姑娘,这天寒地冻的天气,要小心身子莫再着凉了!”我一听,才记起了他便是早先给我送药的那人,不若两年前见他并没有这般苍老。
  “原来是你,那日多谢你送来的良药!”我也不禁朝他一笑。
  “不用谢我,是太子爷吩咐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说话间穿越庭庭院院,又绕了好些走廊,走到一御苑内。管家停了脚步:“寺玉姑娘,你在些稍等片刻,殿下即刻就来!”
  我点点头,退至旁处。这才得空看了看御苑,果然是东宫内苑,亭阁间假山洞天,或佳木茏葱;奇花闪灼是自不可说,但因是深冬,少了些艳色显得有些冷淡了些,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再一低头,方发现上上下下都没有台阶,石子铺的路面尤其平坦,想是方便太子行走。
  正想着,却听得车轮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太子坐着轮椅,先前那人在后推着向我这边走来,忙走上前去,却不习惯这时的请安方式,站了半晌,终是跪不上去。太子却开了口:“寺玉姑娘,不必多礼了!”
  被他瞧出端倪,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仔细瞧去便迎上他的眼睛,与二王爷截然不同,太子的眼睛柔和得多,看人时毫无凌厉之感,却自有安人心的感觉,脸色更是温熙宽厚。心下防犯之感顿然消逝,只觉得是一位长了许多岁的兄长。
  “德阳,去给姑娘搬了座椅!”
  “是!”他一边应着便要下去,原来他名唤德阳。
  我忙摆了手,挡住他的去处,朝太子说道;“不用了,殿下若不介意,可让我陪你在庭院里边走边说些话?”
  太子听了,微笑着点了头,又朝德阳看了一眼,示意他下去。我方走到太子身后,推了轮椅。
  “寺玉姑娘可是为杨淳而来?”太子由着我引着在庭院里走动。
  我点点头,又说道:“我知道殿下此刻也有诸多不便,今日来只求殿下去见一人!”
  “什么人”他依旧是不急不缓地问道。
  “殿下与杨士奇,杨大人可熟识?”我执意朝前看着,不去望太子的眼睛,只怕自己的目光漏露太多事情。

  十五

  太子听了,有些愕然地问道:“寺玉姑娘,此话怎么说?”
  我心下一急,又不知如何解释,只上前殷切地看着太子说道:“ 殿下,此刻你就别问这些了,你只需相信我,杨大人必定会帮殿下您!”
  太子听了,先依旧是不解,随后忽然叹了口气:“我不求人帮我,只求不连累了他人!”
  此话听得我心里惊讶,才正色仔细打量了太子的神色,却有些无奈与惆怅。
  “殿下您宅心仁厚,将来会是一代英主!”
  太子抬头更加诧异地望着我。
  “这是杨淳杨大人曾给我说过的话,他相信殿下会是一个好皇帝,才誓死拥立。想必殿下身旁的如杨大人所想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希望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太子听了竟然摇头苦笑了一下,半晌才说:“寺玉姑娘,我会去见杨士奇,只希望能如你所言,可以救杨淳等人!”
  有他此话,我方放心些。心中只盼这一切正如我所记得的一样顺利。
  话已至此,我亦将太子推至庭院深处,却撞见亭台之上摆了好些奇花异草,又瞧太子眉间轻锁,便扯了旁话:“殿下也爱养花弄草?”
  太子听了,稍稍舒展了眉头,朝我解释道;“闲来无事,便在这栽弄些花草!”
  “那这些都是殿下亲手栽植?”
  他点了点头,又指了远处一树梅花说道:“这棵梅树是七年前种的,如今已是亭亭玉立了!”
  我顺着瞧去,梅花正含苞,等着腊月怒放。再待下雪时必是白雪皑皑一点红。
  “姑娘若喜欢,可折了几枝回去养在花瓶里!”
  我忙摆手拒绝道:“不了,让它自生自灭地开败吧,不枉酝了三季的芳华!况且,我也不是什么惜花之人!”
  太子听了,只望着梅花点了头。我又看时辰不早,天气也愈加凛冽,便朝他说道;“寒气渐重了,殿下还是回屋里头。我也要回去了!”
  太子颌了首,我便推他回屋里去,德阳正在门外候着,见我们过来,忙上前换了我的位置。
  我再朝太子作了一揖:“殿下,刚才所说的事拜托了!”
  他摇摇头,才说道:“我知道了!寺玉姑娘,多谢相告!”又朝德阳说道,“送寺玉姑娘出殿吧!”
  我瞧着殿下进了里头,方由他送了我出门。
  走至宫门外,奕肃的马车还在那儿我方辞了他,走到马车前,他已立在车旁。掀了车帘,借着奕肃的臂膀上了车。
  一路上他也无过多询问。只陪我静默着,我心下却是一阵担忧一阵感慨。
  “奕肃,此事与你们有关吧,是你们派人在皇上面前诬陷太子结党营私,对吧!”我省了拐弯抹角的话,直接朝他问道。
  他并不逃避,点了点头。
  虽早知此事,但一看到眼前的人参于这样的勾心斗角,在一场场争权夺势中牺牲一条条人命,我心里觉得寒侧侧的,又想到太子,不禁冷笑道;“你们这样与人争,争的不过是人家并不想要的东西!”
  奕肃听了却无一丝惊讶,只是好半晌才说:“即便是不想要,却也在争啊!”
  一句话将我说得哑口无言,可怜太子并不想要皇位,却被皇位牵连。奕肃说得没错,这不是一个皇位的问题,无论是太子还是二王爷,身后错综复杂的权势关联,息息相关或是唇亡齿寒,让人心惊胆颤。恐怕太子是无奈的,也许今日不是太子该谢我,而应是我去恳求太子才是。
  我叹了口气,朝他说道:“我不要知道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只不要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受此牵联,落得凄惨的结果!”
  奕肃听了,竟不置可否挑嘴一笑。我只觉疲惫不堪,又想到离离,不知如何安慰才是。虽相信杨淳定没有性命之忧,却怕牢狱之苦是不可避免了。想到此事,便问道:“你可知杨淳被关在哪里?”
  “父皇并未对这一干人定罪,只暂且收押着,可能要经锦衣卫审讯!”
  “锦衣卫?”我心里大惊,继而想到诏狱,据史书上所记载,它是明太祖时设立的机构,原是一支军队,是皇帝的亲军二十六卫之一,后演变成“特务”机构,它由皇上直接管辖,可越过任何部门司法的管制。后来明太祖意识到锦衣卫权高位重,便撤消这个机构,但不知为何现在明成祖朱棣却又重新启用这个机构。在印象中,锦衣卫便与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所以咋听之下,更是替杨淳担心,就是诏狱里那骇人听闻的种种酷刑就听得人心惊肉跳。
  “没错!”奕肃点了点头“是属父皇直接管辖,凌驾于司法之上,所以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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