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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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上)-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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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放下了?”缓过神后,忽然清醒了,竟然还能问出这话。
  他点了点头,其实早该知道,从他说话的语气,从他波澜不惊的神色,从他淡泊宁致的举手投足间,就该知道。
  “但他没有放弃,对吗?”我终于颤颤地问出此话。他依旧是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并不期望你能够将他劝回,只是让你知道他的一切,只是以他父亲的身份告诉你!”
  这番话,我听的得凄侧无比,心里已是波涛汹涌,只怕快要按捺不住,直定定地看了他,动也不敢动,也不答话。
  这时却听得敲门声。
  “什么事!”他依旧地平静地语气询问。
  “老爷,公子回来了!”门外的声音回答道。
  他看了看我,一面答道:“知道了!”我看了他,点了点头,便要推了门出去,快至门前,终是回了头对他说道:“你知道皇上四处搜查你吗?”
  他笑了笑,仍然淡淡地点了头。
  我知道我无须说些什么,他不怕,他对那个皇位没有了野心,所以不害怕。而他唯一担心的,与我所担心的却是同一事同一人。我朝他强笑了一下,才返身推了门出去。
  在门外候着的依旧是先前替我敲门的人,他见了我,依旧是笑了笑说道;“公子在楼下等你!”
  我点了点头,欠身谢了他。才下了楼,转至楼角处,便看见那熟愁的白色身影。他要替我唤,我忙伸了手制止,朝他摇摇头,他方会了意,却轻手轻脚回了楼上。如今方知道为何他的背影总是让我觉得孤寂,为何在人群之中也会有遗世独立的错觉。我轻轻地下了楼,走至他的身后,伸了手从后背处抱住他,他不禁一颤,便要转过身来,我忙说道:“别动,让我抱一下!”
  脸额蹭着他的衣裳,柔软又光滑的绵缎却被我的眼泪湿了一片。我强忍住泣声,只是无声地淌了泪。这样抱了半晌,又悄悄用袖子拭了眼睛,慢慢平息了下来,才放了手。他转过身看了看我,却笑着说:“这衣裳和你以前做的是不是一样?”
  “嗯” 我点了点头,也笑了:“原来是你送来的!我还以为”
  他点了点头,心下也明白,又看了看楼上,才问道:“你上去了?”
  我依旧点了点头,说道:“你家老爷邀我下棋,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个棋痴,压根就不懂棋!”
  “是吗?”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用手抚过他的眉尖处,想要将它抚平,一面说道;“是啊,还浪费了一杯好茶!”
  他却将我的手拿下,只正了色朝我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迟早要知道的!”
  “那你…”他竟有些犹豫,话也未说出口。
  “我说过,我等你,无论成败!”
  “不会很久!”他紧紧拽着我的手说道。
  我点了点头,依旧是笑着看着。心里却道,晚一些再晚一些动手吧,让我想好这后退的一步棋再动手吧。
  正默默无语,是小渊进来,看见了木预,又后退了一步,才说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姑娘该回去了!”
  木预听了,才放了手又朝我说道:“你该回去了!”
  我点点头,又朝他说道:“我过两日便要和奕肃一起去云南,你”
  “我会去找你!”他打断我的话。
  我笑了笑,一面点了头:“那我走了!”

  四十八

  他目送着小渊与我离开,一路上任由了小渊拉了我的手,左拐右转地穿梭在人群中。不知何时,已到了奕肃的府前,她才放了我的手,退至我的身后。我看了她,只说了声:“谢谢!”
  而小渊又恢复成那个羞涩缅腆的小丫头,她替我敲了门,开门的还是赵伯,他见了我脸上方露出释怀的表情,忙引了我进来,一面说道:“姑娘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只是笑着一面回答:“街上好热闹,贪玩得忘了时辰!”
  他才点了点头,想必怀戚怀彻二人将我跟丢了没少让他操心,心下也有一丝歉然。又朝他笑着问道:“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他答道,“在堂上等着姑娘呢!”
  我便随了他往大厅里走去,确见奕肃正立在门前,他见了我脸上神色倒还平静,只淡淡地问了一句:“玩得高兴吗?”
  我点了点头,一面强装高兴的模样:“很久没有看这么热闹的街市了!”
  他点了点头:“好了,来用晚膳吧!”
  我随了他坐下,脑海中却还是一团浆糊,直愣愣地瞧着饭桌。他忽然递给我一个白瓷酒杯。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这是金茎露,清而不冽,醇而不腻,味厚但不伤人!”他一面解释一面替我酌了一杯,“夜里寒气重,喝些暖暖身子!”
  我点了点头,执起酒杯,呡了一小口,果然是较清淡的酒味。不禁一饮而尽,一面看了他:“很香醇!”
  将酒杯搁下,又倒了一杯,正要递至口下,奕肃忙挡了我的手;“一杯便够了!”我却推开他的手,执意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便坐着发愣,头开始有些晕沉,竟看见两个,三个,四个奕肃,揉揉眼睛,再一看,却还是一个,我一面要站了起来,一面口中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好像有些…我累了…!”
  却发现已站不稳,奕肃忙上前要扶了我,好像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只看着他,不自禁地眨眼睛
  等到第二睁开眼睛,已是晌午。一面坐了起来,才觉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小渊早已候在床前,我看着她,还是有些呆呆地回不过神,这个乖巧的丫头也不说话,只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强笑了说:“只是有些头痛!”
  她早己端了茶杯,捧上来递给我。我接了茶,喝了一口,只觉有些苦涩,又静静坐了半刻,脑海中的凌乱的事渐渐被理顺了头绪。昨晚一口气喝下两杯金茎露,直接就醉倒了,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都说不清楚。只是后来的事却已不记得,不禁朝她问道:“小渊,我昨晚醉得厉害?”
  她点了点头,我不禁捂了嘴,心下有些担心。她瞧了心里也明白,径直开了口说道:“姑娘醉了,但没有说什么醉话!只是拽着四王爷的手,直…”她忽然停了话。
  我心下一紧,脱口追问:“直什么?”
  她瞧我紧张的神色,忙答道:“姑娘不用担心,姑娘醉后很安静,并未说话,只是拽着四王爷的手直傻笑!”“傻笑”二字她放轻了调。
  我听得才舒了心,直怕不清醒之时说了不该说的话,才笑了笑说:“让小渊看笑话了!”
  她摇了摇头,也不答话。我才起了床一面说道:“又是晌午了,该出去看看了!”
  这日奕肃并不在府中,而我虽醒后有些头痛,伸伸胳膊时却不再扯动伤处。北平的冬天总是暖洋洋的,如果没有刮大风,气候还是不错的。我走到后园里,晒晒太阳,或是看着园里的仆人修剪花卉。后园中有一片不知名的藤架,修饰得很漂亮,而藤架下竟然一秋千,秋千扶手也是藤条缠绕,只是冬天的藤条也有些枯色,未有碎花点缀。我不禁走上前,一手抚摸了这秋千,木板上很干净,在北平这种常有风沙的地方能如此干净,一定是日日擦拭。不禁坐了上去,脚下稍稍用力,便缓缓地荡了起来。
  小渊见了,站至我侧处,一面用手轻轻地推着我的后背。我扶着藤条,任凭秋千荡漾,耳边渐有风声低吟,不禁闭了眼。
  再睁开眼睛,却见赵伯已站了近处,正愣愣地看着我。我拉了小渊的手,示意她停下了手,待到秋千缓缓停了,我才朝他笑着招呼:“赵伯!”
  他却依旧看着我,又像是看着秋千,我不禁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又唤道:“赵伯!”
  “嗯?”他才蓦地缓过神来,再看了我,才有些自嘲地笑道:“一时看得出神,真是失礼了!”
  我并不在意,只一面笑了问道:“赵伯看什么失了神!”
  他指了指秋千说道:“以前二夫人很喜欢坐在这里荡秋千!我见姑娘坐在上面,竟将姑娘看成了二夫人!”
  “二夫人?是王爷的第二位妻子吗?”
  他扑哧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道:“王爷都还未娶妻,怎么还有第二位?”说着却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忙转了话题:“那是?”
  他脸上忽然有些黯然,像是回忆起什么说道:“是王爷的母亲!”
  “奕肃的母亲?”我听得不禁喃喃自语,便是那个与我来自同一处的女子?他并未听得我的自言自语,却是接着说道:“以前皇上还是燕王时,这里是二夫人的宿处!”
  赵伯说起此话的语气不免有些伤感,听奕肃提起过,他的母亲一直对下人很好,先前宫里的奴才都很喜欢她,想必赵伯对这位女主人心有感怀吧。
  却听着他又说道:“以前皇上不来这里时,二夫人常常在这里,那时王爷还小,很喜欢陪着夫人,在身后推着夫人荡秋千!”
  赵伯一面沉浸在回忆中,他有些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叙述着奕肃儿时的事情,说到有趣处忍不住自己笑了,脸上是一副慈爱的神色。我看着赵伯,他似乎早已忘了是在对我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笑着。
  “后来皇上去了应天,夫人也进了宫里,却不让我们跟着,只留了这处府邸给我们这些下人,说是让我们打理,却是给了我们安身的地方,夫人说宫里的生活是受罪,何必要这些人陪着一起。”
  果然是那个时代的人,这所作所为也有道理。我心下暗想,又听赵伯说道:“可惜不久,夫人就因病去世了。”说到此处,他眼里竟有了湿意,忙用袖子拭去,看了我却笑着说道:“让姑娘笑话了!”
  我摇了摇头,只说道:“情不自禁是人的天性!”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又说道:“王爷也久在应天,但每年都会来北平,摒弃身旁侍从,来这府里住上几日,往年都是独自一人,不料今日却带了姑娘一起!”他一面说了,一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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