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将头埋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和身上那股熟悉的幽淡乳香,亲吻着她的额头,鬓边,胸膛里,长久以来那颗不安定的心终于悠悠然的落了地。
吻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轻抚着她纤细的腰肢,感觉着她在自己怀中的柔顺,想到先前在会场里见到的那一幕幕画面,他禁不住在黑夜中轻轻扯了扯嘴角,有些醋意的说道:
“为什么来这里?我以为这个时候,那些洋鬼子正排着队等着和你翩翩起舞呢。”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醋意,心里忍不住甜丝丝的想笑,又怕他恼羞成怒起来一走了之,于是使劲的忍住了唇边溢出的笑意,仰起下巴,在黑夜中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线条,一本正经的轻声说:
“因为我要来找我爱的人啊!”
“你爱的人?谁?我吗?你确定我真的是你爱的人吗?哦,抱歉,我一点都不觉得。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不,应该说是一个被你玩弄在股掌间的玩物。你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无聊了,无趣了,需要找个人来调剂一下,于是便想到了我,可一旦你的生活丰富多姿了,我就成了你多余的东西,可抛可忘。”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尔森,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怎么会?韩婉婷,你知道吗?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一直就是这样,从来都是!你以为这样很好玩是不是?可对我来说,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不是你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我是人,我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
就算我出身卑贱,微不足道,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你一次次的这样玩弄我的感情,让我无时无刻不游走在地狱和天堂之间,难道你不知道,即便我是真心的爱着你,面对你这种毫不负责的做法,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如果这种感情有一天对我来说,变成了像毒疮一样足以要了我性命的大患之时,我发誓,我宁愿割去这块烂到骨子里的腐肉,哪怕变成残废,也不愿意为它而死!我,说到做到!”
他本醋意未减,却在说着话的时候,想到近半年来他所经历的痛苦而揪心的心路历程,才刚纾解的愤懑再度萦满了他的心头,鼻息渐重,口气也跟着强硬起来。说到后来,他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是睚眦尽裂的朝着她低吼,将他这几个月来心里的苦统统的向她倾泻而去。
他需要发泄,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时,这股在外人面前被掩饰的极为平静,但却亟待发泄的怒意反而毫无顾忌的喷薄而出。积压在心头的愤怒、不甘、醋意还有来自生理上的极致欲望,几个月来,这些情感好像牢不可破的亲兄弟一样密切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条越来越粗的铰链,牢牢的套着他的脖子,一点点的在收紧铰链中的空间,勒得他近乎窒息。
这种熟悉的如同被绞杀般的感觉,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但却是第一次感到绝望与无助。如果说年少时他还有机会让自己抽身而去的话,那么现在,他早已画地为牢,再难回头了。眼前这个女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紧紧的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越是在意她,越是渴望得到她全身心的回应。越是渴望她的回应,就越是在意她。
这种循环中的平衡,常常被她在不经意间破坏,令他的感情经历着惊涛骇浪一样的波澜起伏。他越是想要掌控平衡,就会越沮丧的发现,一切早已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除了被动的、无助的接受之外,竟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让向来强势,且喜欢自己把握命运的他感到无助,感到害怕,以至于感到怒不可遏。
“我真有这么坏吗?我有一次次玩弄你的感情吗?没有啊!我没有啊!”
韩婉婷怔怔的看着他隐在黑夜之中的模糊面容,喃喃的自语着。他带着悲愤之意的指控直指向她,犹如一把利剑堪堪的抵在了她的喉间,将她逼近了毫无退路的墙角。她不知道自己过去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坏事,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她在玩弄。明明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之间的爱情之路虽然走得艰难,但却是甜蜜而深情的。
“没有?你居然说没有?韩婉婷,你是要我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数给你听,你才会想起来都做过些什么吗?你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做了伤人心的事,却还做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平白的搅得人不得安生!”
她的喃喃自语听在狄尔森的耳朵里,恰如在说他无理取闹、无中生有一般,登时惹得他胸中如同被火烧似的,气恼的火烧火燎。他一把将她从自己身前扯开,重重的甩开她的手,一拳捶在了身旁的花几上。只听得“喀喇”一声,花几竟被他砸得一分为二。
“好,好,你都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那我来说,我来告诉你,你都做了些什么!在上海的时候,本来我的日子过的好好的,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来管我的闲事,像只讨厌的苍蝇似的成天来烦我,把人家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你倒好,搅乱了我的生活之后就一走了之,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弄出的这个烂摊子叫我怎么收拾!
等我好不容易开始想要忘记你的时候,你又突然哭哭啼啼的闯进了我的生活,再一次把我的生活搞的一团糟。既然当初你已经告诉我从此以后再不来烦我,又为什么还要突然的跑回来,还要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这算什么?难道不是玩弄我?
既然断绝了来往,又为什么还要偷偷的跑回来,给我希望,让我痛苦,你是不是觉得让我成天生活在有你的阴影下会感到很快活?明明那天我故意轻薄了你,就是想让你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走进我的生活,可你为什么还是要来?还差点被
你出事之后,杳无音讯,无论我怎么打听都没有你的下落。我以为你离开了上海,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见到你,为此我被充军、被迫离开上海,被迫走上这么一条有今天没明天的路,我都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所有我欠你的,也都还清了!
可是,你又干了什么?干了什么?你又回来了,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失去你的消息整整七年之后你又回来了!最可笑的是,你居然根本不记得我,你不记得我!你把我完全的忘记了!我为了你,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我不奢望你感激我,你会爱我,可你怎么能把我忘记的干干净净?
你这么算什么?算什么?先是突然跑来搅乱了我的心,搅乱了我的生活,在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你却将自己抽离的干干净净!好像我们过去从不认识,好像过去你和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还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待,韩婉婷!你知不知道,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从你问我叫什么名字,还把我当过路人对待的时候,我真,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亲手杀了你才能补偿我那么多年来吃过的苦!我恨自己蠢,恨自己笨,居然为了你这样没有心的女人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狄尔森字字血泪的控诉最终没有说完,因为,他用来说话的那张嘴,已经被一张柔软的小口给堵得结结实实。柔软的双唇紧紧的吻着他抿得死紧如蚌壳一样的嘴,他想要逃离,想要躲开,想要推却,都被她用力的、一再的、迎难而上的死死亲吻着。她闭着眼睛,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滑落脸庞。她亲吻着他的唇,吮吸着,抛却了一个女子该有的矜持。因为她知道,女子的矜持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是最不需要的品德。
他每说一句话,一个字,都在控诉着她的无情、薄情和自私,但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向她告白。他在告诉她,他爱着她,爱了很久,爱的很痛苦,从年少时起,她就让他尝到了爱情的苦涩。他恋着她,念着她,想着她,却又怕见到她。她深深的记得,他每每说出的刻意的狠话,不过都是为了将她从他身边驱离,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再为她而沉沦。
只是,她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竟一直都在做让他难受、伤心,甚至感到愤怒的事情。她以前并不知道,原来,从她突兀的闯进他的地盘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她的存在。她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次突然离开与突然出现,于他而言,都是游走在天堂与地狱的之间。她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以为做对的事情,于他而言,却并不一定是他在意的!
他从来在意的,只有她,只有她啊!后悔与自责令她禁不住泪如泉涌。也许是他尝到了她的眼泪,眼泪中带着涩味与咸味的感觉触动了他的心,令他那颗刚强的心禁不住柔软。他不再抵抗,也不再逃避,渐渐的放松了原本紧如蚌壳的嘴,在她的亲吻下,他顺从了自己内心的最深渴望。
她的小舌轻舔着他的双唇,他的唇毫无预告的便含住了她,惊得她禁不住低呼了一声。未待到她反应过来,他的舌已经顺着她张开的小口钻了进去,寻到了她的舌,纠缠起来肆意缠绵。
相较于韩婉婷生涩的亲吻,狄尔森的吻带着怒气,带着无限深情,更带着一个年轻男子的阳刚热力,令在男女情事上本就无甚经验的她毫无半分的抵抗之力,除了昏昏沉沉的勾着他的脖子,软倒在他的怀中,仰着头迎接着他越来越激烈的热吻之外,她早已将一切都忘记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只有她,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又一个几乎令她窒息的深吻之后,他终于暂时的放开了她。他粗喘着,喉结在不住的上下滚动,身体里,正有一种喷薄的感觉急欲宣泄,那种被压抑了许久的渴望正在侵吞这他的理智。身前的女人浑身上下软的仿佛没有一寸骨,她的娇吟,她的躯体,都变成了脑子里一个个魔鬼一般邪恶的声音:
“要了她!要了她!只要你要了她,从今以后,她就不会离开你,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了!没有人可以抢走她,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她!”
可是,当他的手从她的旗袍下探入,抚上了她柔滑